小小压住气，表面心平气和对张松路道：“要想家和万事兴不能只靠一个人的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而人的精神状态能一瞬间分崩离析，就好比现在与刚才我真的好像杀人啊。”她咬字很重。
现在还有这迷信的年代里，一般像变了一个人还能说出这种离谱的浑话，通常老一辈的人会称之为——鬼上身。
“但是，我相信爸爸的愿望一定和我一样希望家里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的对不对？”章小小问完就盯着张松路笑，直到他被盯得发毛才点头回应她说的话：“那么请爸爸答应我几件事，第一不要在家里任何场合下大吵大闹影响我的学习和休息，第二不要对女人动手动脚，第三牢记我说的话听明白了吗？”
她附在张松路耳畔轻轻说：“毕竟我现在未成年杀人不犯法坐不了牢，我能孤注一掷，但你呢？”
他肩膀被章小小按的依旧止不住抖，双唇颤颤巍巍没有声音。
章小小看他不答彻底放开嗓子嚷了一句：“听明白了么！”
张松路被她喊的精神一震，点头答应：“明...明白了。”
他其实没想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这么窝囊，但他刚刚确信章小小要杀他，在生死面前许多人都显得格外胆小，有人可以如同恶魔朝人索命，有人连血都不敢看。张松路是那种他杀别人万万不敢，别人杀他能魂飞魄散的人。
他可以打张晓晓可以骂张晓晓，但他绝不敢迫害张晓晓。他没那个胆子，而人都会害怕比自己能豁出去的人，他现在就很怕章小小。
章小小听见满意的答案径直的回自己屋子，那不屑与凶狠的神情在背对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松懈。打人看起来谁不会觉得容易？而实际做起来后又有几个平常人能像疯子一样不管不顾。
这也是她第一次给人打出血，好在不用赔医药费。章小小握了握右手有点发抖，双腿还有点软，她赶紧在站不住之前回了房间。
宋碧瑶本想去关怀女儿，但看见张松路红了的脑袋还是觉得他比较严重，穿过他的腋下想扶他进去：“走吧，包扎一下。”
张松路缓过劲来觉得下面子，坐在竹椅上没动，挣开宋碧瑶还不忘压着声音省的章小小听见：“你怎么养的女儿，成什么样子了！”
“还不是你在她生日前一天打她。”宋碧瑶擦了下泪。
张松路却不以为意：“老子打她怎么了，爹打女儿不很正常嘛，哪有像她这样真是白养了。”
耿星池在外面听见章小小那喊叫问：“这算不算大喊一声？”
......
他揉了下酸涩的脖颈道：“咱要不扒人墙角看看呢，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吧。”
“怎么扒？”莫知问。
耿星池将自行车推到掉皮的的墙边让莫知扶着车，他踩到后座扒着墙顶慢慢将头探上去看清里面局势。
莫知固定住自行车头小声道：“怎么样？”
耿星池看了有一会儿跳到地面拍了拍手上灰尘：“院里只有她妈和她爸，估计张晓晓是回屋了，我想应该没什么事了。”
莫知点头：“走吧。”
章小小却觉得事儿大了，她回到房间连衣服都没换就趴在床上，小小感到委屈、难过。在以前她只是章小小，是爸妈的掌上明珠，是华龙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她不是什么不孝女，也不是没有朋友的可怜小女孩，不用通过别人把她当疯子看的方式来换取安静生活。
原来最起码的顺心如意不是人人都能轻而易举。她可怜张晓晓，讨厌宋碧瑶的软弱，但她也可怜她的软弱。
须臾。
她擦干眼泪，她觉得张晓晓已经哭的够多了，之后她的身体可别再继续哭了。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宋碧瑶端着大号碗推门而入。她做饭一贯很香，仅仅在门口章小小也能闻见味儿。
刚闹了一出她有些拘谨，此时感觉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眼神也不敢直视宋碧瑶。
她把碗放在桌上，双手紧张的蹭了蹭在小腹位置上衣服：“晓晓，吃饭吧。”
小小淡淡“嗯”了一声。
宋碧瑶看她不愿多说什么眼眶酸涩：“晓晓，对不起。”
她捂住嘴声音颤颤巍巍，宋碧瑶知道张晓晓一直在受委屈，可她除了对她好一点之外没什么能做的，她没想过离婚也不敢忤逆丈夫，早些时代的传统女人会凑合的过完一生。
章小小没见过别的女人会有那么多理由卑屈的过完她这一生的婚姻。为什么不离婚呢？章小小很想问，但她需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个时代的女人会不会大多都是这样，或许是的，思想是要慢慢进步的。
章小小知道这道歉包含着对以前的过往种种，她没办法回应这句对不起，她不是张晓晓没有法替她说没关系。
“我没事，妈你出去吧，我先吃饭”章小小随便找了个理由：“吃完了还要提前看下书复习。”
如果章小小不愿再说话，那宋碧瑶也不好再留在这。
能成事的人需要有魄力，能在生活里好好生存的人需要有恒心。章小小不断默念这两句话用来调整好自己的烂心情，心态不能绷，不然事情越做越糟。
七秒钟后，章小小心中一记号啕，伏在桌面脑袋耷拉在臂弯里。
心态稳不住啊！！！
章小小第二天去新地方有早起的习惯。六点半她就醒了，虽然根据上课时间也不算早。八点开始上课，骑车半个小时就能到但她没有车，需要坐公交车或者校车。小小计算了下，还是坐校车实惠。
章小小打了个哈欠流出生理眼泪，这一天天的起的比狗早，吃的没狗好。她打开大门就看见在门口的耿星池和莫知，这次两人都骑了车，一脚撑着地一脚踩着车蹬子姿势到挺统一，只是耿星池很懒散的伏在车头：“早啊。”
要不是看他们神采奕奕她差点以为两人是从昨天就一直待在这的，感动瞬间撤回。不过都很默契的没再提昨天那事儿。
莫知看她神情恹恹问候道：“吃早饭了嘛？”
章小小把大门轻声关上摇摇头：“这个还真没吃。”
她起的的时候宋碧瑶还没醒，她也不会做早饭，不知道以前张晓晓上学是不是都自己买早饭，但她家实在没多少钱。
小小买了几身衣服就把她所能发现的零花钱用的所剩无几，昨天也没好意思伸手要钱，想着过几天再说就没打算吃早饭。
莫知从书包的收缩侧袋拿出一袋面包：“喏，将就吃这个吧。”
这对章小小可不算将就，兴高采烈地双手接过，撕开包装的手又一顿：“那你呢？”
莫知说：“我吃过了。”
章小小踏实的咬一口面包真心实意道谢：“谢谢你恩人。”
耿星池觉得她说的夸张，笑问道：“你怎么去学校？”
“校车。”
莫知看了眼手表说：“下一班校车要七点才到，我带你一起走吧。”
章小小点头。耿星池却反驳道：“别你带了，她那么重，你早上也不过吃了点面包，到时候还没到中午你就饿了。”
“......耿星池，你就算为莫知着想也别睁眼说瞎话啊！我哪重啊！”说来也是缘分，张晓晓与她长得像身高体型也相像，唯一就是张晓晓身体比原来吃山珍海味的她要消瘦很多。
“我不到九十斤好吧。”章小小又加了一句。
耿星池佯装被她声音大的身子往后偏了偏：“行行行，上来吧，我还要去学校给我弟送卷子呢。”
章小小没墨叽一屁股坐在后座上：“你还有弟？”
耿星池“嗯”了一声与莫知一块儿骑着走了。
章小小又问：“那为什么你要给你弟送卷子？”
耿星池说：“我弟走得早忘把试卷装起来了，他也在十九中上学，打电话说让我顺便给他带一下。”
“去那么早不会是为了补作业吧？还忘带试卷，看来你弟和你一样马虎。”章小小也不知为何明明与耿星池没认识几天，却很熟稔的给他下定义。
莫知目视前方不以为然道：“他弟和他还真不一样。”
章小小问：“怎么说？”
怎么说？莫知想了想还真形容不上：“你见到就会这么觉得。”
被贬低的人啧了一声：“章小小你要是再说话，把你甩下去信不信。”
小小不说话了，在背后白了他一眼，心里忿忿地腹诽道：明明莫知也说了啊！
九月的早晨还带着清凉，小小看到自行车带起来的风吹起莫知的外衫，阳光眷顾少年的美貌，金光闪闪的莫知整个人异常耀眼。
十七年前的城市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电线杆都还是没规则的纵横交错，大马路上都几乎会有个坑积水。但整座城镇并不显得脏兮兮，章小小仰着脖子看比水还清澈的天空，鼻息间还萦绕着前面耿星池洗衣液的香气。
对于从下看惯纸醉金迷的章小小来说，这种环境格外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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