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祈神节,赵祁和林鸢鱼作为大临使者也被邀请了去。
意外的是,林鸢鱼在那里居然见到了邱去寒,二人中间隔着祈神的巫师,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待到祈神仪式结束,二人分别入了左侧的席间,才开口寒暄。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邱谷主。”林鸢鱼边落座边说道。
邱去寒淡淡一笑,又恢复了林鸢鱼第一次见他时的淡漠疏离。
“祈神节是西凉的传统节日,每年百药谷都会派人来宫中参加。”
林鸢鱼没再问下去,而是转头看向上座的洪情一边。
邱去寒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不知九皇妃的身子如何了?在下给九皇妃带的药可用到了?”
林鸢鱼掉过头看向他,明白他问的并不是她的身体,而是给西凉王吃的药。
虽然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但是林鸢鱼总觉得这个邱去寒不坏,是可以为她所用的,就凭他愿意把药给她,就说明他已经在心里有了自己的算盘,已经站了队。
“药已经进宫了。”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已经在用了。
邱去寒早已经料到,此药一旦给了林鸢鱼,那药王谷就站了队,他迎着光,眼睛微眯,看向台子上的人,虽然药王谷无心朝堂争斗,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洪潜逼他用药王谷全谷人的性命让他献药毒害西凉王之时,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九皇妃有把握吗?”
这句话问的极轻,但是还是稳稳落入林鸢鱼的耳中。
她在心里问了自己同样的话,原本把握并不算大,但是有了萧珩相助,现在又有了百药谷,想不大也不行。
为了让邱去寒安心,林鸢鱼用一种十分笃定的口吻道:“一切都在计划中,邱谷主可以放心。”
说罢,她摸了摸袖中萧珩给她的信,今日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出。
席间,西凉王短暂的露了面,不知是林鸢鱼的错觉还是真实,虽然才短短几日,西凉王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倒不是说药效这么显著,而是眼神不同。
原本颓败无神的双目,这几日却变得锐利起来。
林鸢鱼眼见洪情离开,抓住机会撤出跟上。
刚跟到一处角门,正欲出声叫洪情停步,忽然就被截了胡。
“九皇妃怎么会在此?”
林鸢鱼心跟着扑腾了一下,转头看去,才发现角门左侧的园子里,赵云念正笑意盈盈的向她走来。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门那边越走越远的洪情,心里怄极了,大好的机会被人拦下了,真是晦气。
随即她转头笑着迎上去:“刚刚饮了些酒,身上有些燥热,想着出来吹吹风,这么巧就碰到了王妃。”
赵云念因着有孕,穆扬妃不想她累着,向王后请了旨,让她先行回去休息。
赵云念先是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角门出,那是去往王后和洪情住处的地方,随即又接过林鸢鱼的笑。
“祈神节的酒都是新开坛的,难免烈些,九皇妃还是少饮为妙。”
“原来如此,多谢王妃提点。”
赵云念笑笑,忽的上前一步,握住林鸢鱼的双手,偏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此处九皇妃还是少来,毕竟是去王后宫中的路,叫母妃的人看见可就不好了,知道的是皇妃酒喝多了吹风,不知道的指不定会怎么想。”
赵云念这话看似是关心,实则是警告。
林鸢鱼的心跟着她的话颤了又颤,再看向赵云念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那个看似柔弱温顺的女子在这一刻消失了。
再回到席间,林鸢鱼变得魂不守舍起来,手里的信还未有机会交出去,而且还被赵云念盯上了。
她有些懊恼,她不该这么大意的,同时也低估了赵云念,被她表面的柔弱蒙骗,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不论哪里的后宫,不会有一个简单的人。
赵祁见她从回来就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就知道事情肯定没办成,但是即使没办成,以林鸢鱼的性子也不会这么魂不守舍,她现在的样子倒是更像被吓到了。
他往左侧挪了挪身子,头靠过去,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鸢鱼被这一声拉回了神,四处张望,发现一旁的邱去寒不见了。
她低声道:“信没送出去。”
预料之内,赵祁安慰她:“没事,再找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想要绕过穆扬妃和洪潜的眼线为洪情送信实属一件难事,尤其是今日这么多人,想要找到能单独相处的机会更是难上加难。
赵祁的话音刚落,邱去寒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回到了席间。
他也注意到了林鸢鱼的一脸愁容,分明离开之前还不是如此。
“九皇妃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林鸢鱼也不怕告诉他,毕竟二人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有一封信想交给公主,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其实刚刚园子里,他也在,林鸢鱼追洪情,又遇到赵云念,都被他看在眼里,他问这番话,是想试探出林鸢鱼到底信不信任他,会不会和他讲实话。
试探的结果是让人满意的,信任才是获取成功的关键,尤其他们要图谋的事情又是一件如此重大之事,如果彼此之间没有基本的信任,那根本走不远,到时候落得个掉头的下场。
“九皇妃不必担心,一会儿宴席散去,我要分别为各位娘娘主子诊脉,你把信交给我,我会帮你带给公主的。”
林鸢鱼的眸子忽然又亮了起来,她们之间隔着半个桌子的距离,林鸢鱼没有看向他,而是把信在桌面下小心的塞到一旁的赵祁手中。
赵祁立即会意,“出溜”一下,信就溜进了衣袖中。
他装作喝多的样子起身,让旁边的公公带他去如厕。
邱去寒是隔了片刻才起的身。
林鸢鱼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信送出去了,她往右侧空无一人的席面看去,幸好有他的帮忙。
赵祁回来的时候,宴席已经要散了,巫师也做了最后的祭拜,把各路神仙都送走了。
她接过赵祁一个肯定的眼神,知道事情成了。
回去的马车上,二人没有说其他,只是说了些刚刚祈神节上的见闻,表示新奇,因为为他们驾车之人,也是洪潜派来的,现在他们周身,几乎都被洪潜的人监视着,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夜里,萧珩被赵祁带了进来,红娘也正陪着林鸢鱼吃点心。
白日里他们都离开了,红娘就自己去街上逛了逛,尝了尝西凉的美食。
今日全西凉都在过祈神节,街上也热闹非凡,摆摊的小贩都牟足了劲,想要吸引人来自己的摊子。
红娘买了好多,觉得符合林鸢鱼口味的每个都带回来些,让她尝尝。
红娘的心细程度再次让林鸢鱼感叹,她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可是红娘已经把她的口味摸透了,她今天带回来的点心,尝过之后没有不喜欢的,样样踩中她的口味。
两个人连晚膳都没有用,光在这里吃点心了。
萧珩一进门,就看见林鸢鱼嘴里塞的满满的,好像回到了那日在甲板上吃红豆糕的时候,不禁被她对食物贪婪的样子逗笑。
林鸢鱼正吃着,瞥见二人进门,嘴里的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看见萧珩盯着她勾起了嘴角,她忙得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又加快咀嚼,喝了口水才把嘴中的糕点送下去。
这一套忙乱的动作做罢,才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沫子,整了整衣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红娘见他们有事相商,立即起身准备离开。
林鸢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可以听,我们是一起的。”
红娘看着林鸢鱼轻柔的眼神,心下有些暖,又坐了回去。
赵祁也忙帮腔:“是啊,你就留下吧,我们早就是自己人了。”
赵祁这话说得暧昧,和从林鸢鱼口中说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怕红娘觉得冒犯,忙得摆摆手,脸已经憋红但是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
幸而屋内只有几盏烛灯,一片昏暗,倒是看不清他脸上的涨红。
红娘被他的样子逗笑,低头用手帕掩着。
林鸢鱼不禁出声调侃:“果然,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会怎么说。”
一旁看戏的萧珩出来打了圆场:“好了,说点正事。”
几个人这才静下来,纷纷看向萧珩。
“信已经送出去,按照信上所写,明日王后便会派人与我密会,到时候我会假意被跟踪,然后让人回去通报给洪潜,要是他信了,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派人来寻九皇子。”
“如此一来,洪潜便会和赵恒产生嫌隙,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帮助白姨了。”
“正是。”
刚刚红脸的赵祁和恢复了严肃的模样:“我说服洪潜为我所用,放弃六哥,可是我能给他什么好处呢?”
“兵力。”萧珩摸着腰间的兵符,盯着跳跃的蜡烛,淡淡道。
“兵力?”
赵祁不解,他们一共就带了十几个人来,哪有什么兵力。
“来之前,圣上赐了我一道兵符,如果遇上西凉政变,就选出赢面大的一位,把兵符作为大临的礼物送给他,西凉挨着北昭,为了表忠心,北昭把自己的兵符献给了大临,如若有一日用得到,可以以此兵符召集北昭兵马相助。”
除了萧珩,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林鸢鱼惊讶地直接站起身。
她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珩:“你是说,可以直接调动北昭兵马的兵符,现在在你手上?”
“正是。”
赵祁也十分惊讶,惊讶于父皇不仅早就料到了政变,还把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萧珩,对他如此信任,想到这,他又升起了一丝难过,父皇果然只是让他充个人头,根本不信任他。
林鸢鱼已经兴奋地不知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失落的赵祁,而是接着分析:“那洪潜必定乐意接受这一相助,那就没六皇子什么事了。”
一旦洪潜和六皇子闹掰,那到时候萧珩回去,也可以把责任全都推到洪潜和赵祁身上。
眼下有了萧珩相助,又有了百药谷相帮,现在还冒出一块兵符,林鸢鱼的欢喜就要从心中溢出,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红娘却敏锐的观察到赵祁的失落,默默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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