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扬妃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愣怔住了片刻,局面调转的如此之快让她来不及做出反应。
洪潜见形式不对,立即跪下辩解:“父皇,冤枉啊,儿臣做这些都是为了西凉,没有一丝私心。”
洪情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么能睁眼说瞎话的人,翻着眼白冷哼了一声,头别到一边去。
西凉王已经不对自己这个儿子抱有希望,在他醒来之时,得知真相后,也只是重重一叹,皇家的父子,终究是利益大于情感。
他搀扶着萧珩站到跪着的洪潜面前,洪潜全身上下抖个不停,只能看到西凉王的影子压在他的头顶上,让他窒息。
西凉王没有发话,只是平静的盯着洪潜看了片刻,才缓缓抬头向跪满一地的臣子看去。
“今日之事,只当没有发生,除了主谋,其余人朕不会追责,都退下吧。”
原本已经心里打鼓的大臣听到西凉王的免责才如释重负,纷纷感恩戴德,行了大礼叩拜,携妻小退下。
那些拿着长剑镇压的士兵早就吓得丢兵弃甲,跪倒一片,浑身颤抖着担忧着自己的项上人头。
这毕竟还是西凉的内政,所以赵祁和林鸢鱼也不便再待下去,于是对西凉王行了礼,就准备离开,剩下的就交给萧珩处理。
西凉王这一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数不胜数,这点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道:“让九皇子和九皇妃见笑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大摆宴席宴请二位。”
赵祁双手回敬:“西凉王不必客气,原本就是我们受邀来摘取幽兰菁的,是我们多加打扰,至于其他的,我们本无心参与但是奈何涉及人命才无奈出手,还请西凉王莫要怪罪。”
西凉王豪爽一笑:“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幽兰菁定会安全无虞的送到皇帝陛下手中,还愿皇帝陛下吃了可以长命百岁,延年益寿。”
林鸢鱼临走前看了一眼西凉王身侧的萧珩,二人眼神交互一瞬,萧珩对她点了点头,林鸢鱼安心的离开。
直至回到驿站,林鸢鱼吊着的心才松宽下一点。
晚上萧珩回来,众人又齐聚正厅,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洪情,这次她没有再穿黑袍,再也不用遮掩,可以光明正大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洪情向大家一一道了谢。
西凉王已经处置了洪潜,念在父子亲情的份上,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把他贬为庶民,关押在静室以待后效。
穆扬妃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王后拿出了这么些年她残害的所有无辜之人,从宫女太监到妃子皇子,足足有二十多条人命惨死在她手中。
其中就有白瑾王后的孩子,西凉王的嫡子,洪亭。
西凉王得知此事,十分震怒,亭儿是他十分喜爱的孩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亭儿一定会是下一任西凉王,当初亭儿无端溺水身亡,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前日还为他背诗的孩子转眼间没了性命,无法接受这个噩耗,当场晕倒,这件事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没想到这些恶毒的手段皆是出自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的手笔,二人同床共枕几十年,他都不曾看破她的为人,为了这个王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人让他感到害怕,为了那二十多条人命,为了他的亭儿,穆扬妃不能再活下去了。
洪情还说,西凉王这次虽然救回一命,但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所以他准备放手朝政,让洪情学着处理政务,为以后登基做准备。
在不久的以后,西凉就将再次出现一位女皇。
林鸢鱼很欣慰,这样的结果是大家都乐见的,她们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转眼间两月时间就要到了,幽兰菁已经长成。
林鸢鱼她们已经在收拾行囊准备离开,邱去寒和邱青衣因为要照料西凉王的病体所以还一直住在驿站,这下林鸢鱼她们要离开,他们多多少少还有些不舍。
就在采摘幽兰菁的前一日,发生了一件意外。
春盏的身子养的差不多了,林鸢鱼询问了她的意见,如果她愿意。可以把她带到大临去。
春盏几乎是一口气应下的,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出路了,这辈子她也不愿再嫁人,只愿陪在林鸢鱼身边,安安稳稳的伺候她一辈子。
林鸢鱼知道她的难处,便答应下来,带她去大临。
不承想她那个杀猪的丈夫却又出现了,他在街上见到了春盏和红娘,于是跟踪了几人的行迹找到了一家他们常吃的糕点,临走之前春盏和红娘决定多买一些带着船上吃。
可是谁知糕点中却被杀猪的屠大做了手脚,而这糕点被刚从宫中看诊回来的邱青衣误食,直接吐血倒地。
好在邱去寒就在身边,用了百药谷的灵药才为邱青衣挽回半条性命,只是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了。
萧珩敏锐的察觉出不对,事情发生的第十一时间就去找到了糕点铺,一通狠厉才知道罪魁祸首是杀猪的屠大。
于是他叫上侍卫,一起去到屠家,找到了还在洋洋自得的屠大,直接把人带到了官府,在带去之前还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萧珩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言明这屠大是要破坏两国邦交,毒害九皇子九皇妃,定是别国派来的奸细。
屠大一听愣住了,他可不知道他们一行人有这么大的来头,大临的九皇子和九皇妃,要是知道春盏是被这些人救走的,他说什么也不敢在那糕点里投毒。
可是此时后悔已晚,他只是懊悔为什么要娶春盏那个贱人进门,让他落得如此下场。
跪在地上的屠大一声大气都不敢出,此时的他,也感受到了他之前杀过的那些猪的心情,当死亡濒临之时,那种绝望又无力的心绪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萧珩的话刀刀致命,劈在他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处。
那官员听了萧珩那些上升到两国邦交的话,浑身一直不停冒汗,在他管辖的上京城中,居然出了这种事情,幸好没有祸及贵人,否则他的乌纱帽怕是就保不住了,这屠大一定要严加处置。
这一次意外,让邱青衣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所以她想在有生之年,再见一次林崇义。
她把这话告诉了林鸢鱼,林鸢鱼不禁感慨,女子多情。
她同意带上这位痴心女子,回她一个安心。
母亲走了这么多年,父亲一直孤身一人,要是能有一位知心人陪在身侧,那她也是乐见的。
上船那日,洪情亲自来送她们,还送了林鸢鱼好些贵重的衣饰,其中最重要的是,以后大临和西凉的民间草药采买,全权交到了林鸢鱼手中,这就是她这次非来不可的目的。
有了这采买权,不仅能能从中获利,而且百姓也能用上更加便宜的药,之前由于赵恒在中间贪敛以谋求暴利,所以导致出现了大量买不起药而身死的情况,她府中一个丫鬟的娘亲就是这么去世的。
所以这次,她准备把这采买权拿到自己手上,把药价降下来,让百姓们能买得起。
来的时候只有她和红娘两个女子,回去的时候成了四位。
春盏十分内疚,所以主动提出照顾邱青衣,以后就在她身边伴着她。
邱去寒因为担心姑姑的身子,所以也上了船,等邱青衣的身子好起来再离开。
夜色降临,船只不紧不慢的在辽阔的海上行驶着,迎着风浪船帆被吹得“噗噗”作响,
林鸢鱼独自坐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被离大临越来越近的距离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虽然拿到了采买权,从上次的马匹交易到药材,她已经断了赵恒两条财路,回去他定不会放过她。
还有萧珩,即使他们做的再怎么天衣无缝,但是以赵恒的心思缜密,一定会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她有预感,这次回去,他们之间的虚情假意就要完全撕碎了。
正面冲突在所难免。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萧珩刚巡视完,就见林鸢鱼自己在甲板上看着远处沉思。
他说话间坐到了她身边。
林鸢鱼抬头看着月亮:“今晚的月亮好圆,海上一轮孤月,甲板还有看月人一对。”
萧珩也仰起头:“所以孤月不孤,最起码还有我们二人的陪伴。”
“是啊,说不准还有许许多多和我们一样的人,在此时共赏着明月。”
二人之间仅有半拳的距离,萧珩转过头看向她,柔声道:“可是有心事?”
林鸢鱼也转过头去,两个人面对面。
“我担心我们此次回去,赵恒会对我们不利。”
听闻是此事,萧珩轻轻一笑:“难道你来之前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吗?”
林鸢鱼此次来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帮助洪情登王位,一件事得到了药材采买权,这两件原本都是赵恒口中的肥肉,现在却都让林鸢鱼一个人叼走了,赵恒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之前她信誓旦旦要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却知道怕了。
林鸢鱼撅了噘嘴,带着些撒娇道:“原本我只是想要拿采买权,谁知却连这王位之事都参与了,赵恒那么狠厉,我可是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这次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报复我,能不害怕吗?俗话都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在明他在暗,要是和上次一样,他派人在暗地里刺杀,我能有几条命躲过。”
说到这儿,林鸢鱼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
萧珩收起了笑容,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握住她的手:“看着我。”
林鸢鱼慢慢的转过头去,二人两膝盖相碰。
“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的,回到上京城的日子,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不论赵恒对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萧珩短短一句话打消了林鸢鱼所有的疑虑,以后的日子,两个人一起面对。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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