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都没恋上，哪来的失。”辛小追小声嘀咕着，幸亏早已对老爹的催婚攻势练就了自动屏蔽的本事。老爹的话锋如刀，句句三刀六洞，不形成自我保护屏障她咋活命啊。
傍晚，辛小追窝在公寓沙发上发呆，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她，现在正被一个无解的难题困扰着——到底什么才是爱？
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明明心碎成玻璃渣，还要潇洒地一挥手说“祝你幸福”，自己转身就冲进暴雨里演苦情戏？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死死攥在手心里再说，哪怕硌得生疼，哪怕谁也得不到好处？
她试着脑补宋一坤、苏雯和艾颂的剧情，却无从编写内容。从未爱过的人，好像并不能体会其中的隐秘。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手机屏幕突然在黑暗中亮起，她瞥见来电显示时，手指微微一顿。
“喂？”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常。
电话那头传来艾颂不是很清晰的轻笑：“追追，你这两天朋友圈都没更新，是在为某件事纠结吧？”
辛小追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心理医生了？”
嘈杂的背景音渐渐远去，艾颂的呼吸声变得清晰起来：“你别难为自己了，我知道苏雯是谁，也知道她回国了，咱们那次一起吃饭坤坤就是接的她的电话。”这句话像把钝刀，缓缓割开凝固的空气。
“你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辛小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上周三。”艾颂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给坤坤发邮件说要谈啵啵抚养权的事，我看见了邮件内容。而且那天晚上……”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坤坤把书房门关了，凌晨三点我起来喝水，从门缝里看见他电脑屏幕亮着……屏幕上是他们的婚纱样片。”
辛小追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那你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出差？”艾颂苦笑着接过话头，“追追，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坤坤时，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啵啵冲进我的诊室，白衬衫上全是血手印。”他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虽然那时候的他狼狈不堪，可就在那一瞬间，我对他一见钟情。”
电话那端的人仿佛陷入了回忆，沉默无声，辛小追听着艾颂轻微的呼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后来我才知道……”艾颂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啵啵是他和苏雯的宠物红娘。那时候，苏雯还在国内宠物研究所，机缘巧合之下坤坤收养了研究所淘汰下来的啵啵，他们因此相识。”
背景音里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音，机场广播声隐约传来，艾颂继续道：“但后来苏雯渐渐显露出虐待宠物的倾向。直到有一次她又伤害啵啵，坤坤才终于提出分手。没想到苏雯当场发狂，把啵啵从楼上扔了下去……”
他突然咳了两声：“分手后苏雯就申请了出国深造，这次回来应该是试图通过啵啵挽回坤坤，啵啵的收养手续是登记在苏雯名下。”
他的声音继续：“我虽然经常在你面前秀恩爱，但那是因为我心里没底。毕竟坤坤以前喜欢的是女人，他是被我强行掰弯的，我不确定他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苏雯多一些。”
“这次出差虽然是总院的临时安排，但我是可以推掉的。可是，我想借这次机会看看坤坤的心。”艾颂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的担心，“你知道我做事从不瞻前顾后，可是看见他看婚纱照的瞬间，我怀疑自己了。你说……如果我不在，他会选择苏雯吗？”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广播的登机提示，艾颂的声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追追，我从来不敢问他，当初选择我，是因为真的爱我，还是只是因为……我恰好在他最痛的时候出现了，毕竟我也是个心机男，在当时借机趁虚而入、死缠烂打。”
挂掉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像一声绵长的叹息。辛小追握着发烫的手机，忽然间，好像稍微懂了那么一点艾颂。
他的爱，大概就是这样一场安静的退场。松开手，不是为了显得伟大，而是把那份沉甸甸的、名为“选择”的礼物，轻轻放回了对方的掌心。
“换作是我呢？”辛小追把头埋进膝盖里，对着空气小声嘟囔，“我能做到吗？还是……会没出息地死抓着不放，哪怕一起碎掉？”寂静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只有这个关于“伟大”还是“没出息”的崭新难题，嗡嗡地萦绕着她。
三个小时后，当辛小追看到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的艾颂时，顿时惊呆了。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胡茬丛生，眼底乌青，显然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
辛小追叹了口气：“进来吧。”
艾颂勉强扯出一个笑：“打扰了。”
艾颂进了屋之后就一直发呆，连啵啵都不香了。虽然辛小追也喜欢发呆，可是此发呆非彼发呆。她瞥了一眼，直接拨通了电话：“老宋，你来我这儿一趟，把啵啵接走。”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宋一坤站在门口，怀里抱着辛小追塞给他的啵啵——那只圆滚滚的小猪猪，正哼哼唧唧地蹭着他的手臂。他的目光越过辛小追，直接落在客厅里的艾颂身上。
空气凝固了一瞬。
艾颂没抬头，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低哑：“……你来接啵啵？”
宋一坤走进来，把啵啵放到地上。小猪立刻撒欢似的跑回到艾颂脚边，用鼻子拱他的裤腿，像是在拉他回家。
“我是来接你的。”宋一坤说。
艾颂猛地抬头，眼眶微红：“……什么？”
宋一坤深吸一口气，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你看到的那个婚纱照，是这样的。”
照片里，啵啵穿着精致的小婚纱，乖巧地蹲坐在两人交叠的手掌上，圆溜溜的眼睛里透着憨态可掬的灵气。
宋一坤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声音有些低哑：“啵啵虽然是以苏雯的名义领养的，可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照顾。前几天苏雯发邮件来……说要啵啵的抚养权。我在想……要不要答应。”他顿了顿，“可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就……”
艾颂一怔：“所以那天晚上，你其实是在看啵啵？”
“不然呢？”宋一坤苦笑，“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艾颂张了张口，却一时语塞。
宋一坤走近一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无奈又温柔：“笨蛋，我要是还想着苏雯，当初就不会分手。”他的声音沉了沉，“而且……她后来不止对动物有暴力倾向，连我也……”
“伤到哪儿了？”艾颂眉头紧蹙。立刻伸手去掀他的衣角。
“小追还在呢。就那几道疤，你都见过的，没跟你说过原因，但早好了。”宋一坤握住他的手腕，目光认真，“我选择你，只是因为是你——和啵啵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
艾颂终于笑了，眼眶却更红了：“……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跑得那么快，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宋一坤无奈，“下次再乱跑，我就让啵啵把你拱回来。”
辛小追站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们俩给啵啵积点德吧......要腻歪回家腻歪去，别在我这儿撒狗粮。都快元旦了，你们可让我消停的过新年吧。”
宋一坤闻言低笑，手指轻轻滑入艾颂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好，我们回家。”
艾颂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冲辛小追眨了眨眼，语气真诚又带点俏皮：“追追，说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师弟吗？人真的很不错。”
“快走！！！”辛小追没好气地笑着，把他俩一起推出门去。
看着啵啵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后，辛小追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明明都是为对方好，怎么搞的那么复杂。她摇摇头，心想爱情真是让人脑壳疼。又想到艾颂最近患得患失的样子，辛小追深深觉得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她家毛孩子最靠谱，什么狗屁哦爱情，她不想需要了。
记得苏廿廿说过，常看别人秀恩爱容易得针眼。如今连着三天没见到艾颂和宋一坤，辛小追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离得针眼还远着呢。
没想到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她推开医院玻璃门，就看见艾颂抱着穿小恐连体衣的啵啵站在诊室门口，而宋一坤手里则提着大包小包——猪粮、玩具、甚至还有个迷你按摩刷，正忙着往会诊室搬东西。
“你们这是……要搬家？”辛小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忙活。
“我们打算趁着元旦假期去度蜜月，反正你也不休息，啵啵正好交给你。喏，这是生活必备品。”艾颂一脸严肃地掏出个笔记本，“这是啵啵的作息表，它最近喜欢听钢琴曲入睡……”
说好的消停呢？不是让她消停的过新年吗？
宋一坤凑到辛小追耳边：“别理他，自从苏雯走后，他就变成这样了。”说完还冲艾颂的方向努努嘴。
辛小追接过打着小呼噜的啵啵，突然发现它脖子上系着个丝巾：“这是……”
“情侣款。”艾颂得意地扯了扯自己和宋一坤同款的丝巾，“我们家啵啵也要时尚时尚最时尚。”
宋一坤轻咳一声，耳尖微红：“是他说要这样的。”
“等等！先别动！”艾颂突然举起手机，后退几步，调整角度，“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必须拍张全家福留念！庆祝我们蜜月，也记录下啵啵托孤的瞬间！快，小追，抱着啵啵站中间！”
辛小追看着眼前兴致勃勃的艾颂和旁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明显默许的宋一坤，无奈地叹了口气：“艾颂，你的‘仪式感’能不能不要这么突如其来。”
她嘴上嫌弃着，身体却还是很配合地调整了一下抱啵啵的姿势，让它的小恐龙连体衣和脖子上的小丝巾更加醒目。
“很好！看镜头！三、二……”
“等等！”艾颂又打断，“啵啵好像睡着了，你晃晃它，让它睁个眼！”
辛小追：“……”
送走这对“操心老父亲”后，辛小追抱着啵啵瘫在休息室沙发上上：“宝贝啊，你这两个爸爸真是绝了……”
这时辛大发的脑袋突然从诊室门口探进来，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大陆：“闺女，跟着宋一坤一起进来的那个帅哥不错啊，怎么样？要不要发展一下？”
辛小追头也不抬地给啵啵按摩脑壳：“老爹，那是坤坤的男朋友，你没看见人家的情侣丝巾。”
“……啊？”辛大发当场石化，随即捶胸顿足，“嗷呜，暴殄天物啊。”
“而且人家现在是热恋期，你闺女可没那个魅力把人抢过来。”辛小追无情地戳破老爸脑子里的爱情泡泡。
辛大发捂着心口，一脸痛心疾首：“又一个好女婿候选人像鸭子一样飞了！”突然又精神一振，“我决定了，咱们下周一九点见。”
“什么下周一见？”辛小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家老爹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而此时，祖国最南端的海滩阳光正好，艾颂戴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手机在一旁“嗡嗡”震动个不停。他拿起一看，是师弟朱季明发来的连番轰炸，他们两个本科毕业一个导师。
亲师弟：「师兄！！！急事！」
亲师弟：「你朋友圈那张照片！抱着啵啵的那个女孩！」
亲师弟：「是不是辛小追？是不是那个噶蛋圣手……对不对？」
艾颂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慢悠悠回复：「哦？哪张照片啊？」
亲师弟：「就是你和嫂子去度假，发的那个‘全家福’！说把啵啵托付出去了！那个抱着啵啵笑得很温柔的女生！」
亲师弟：「师兄！你居然认识她？！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抓狂.jpg］
艾颂：「当然认识啊，我的亲师弟。」
艾颂：「我不是一直说要介绍她给你认识？可你之前不是总说工作太忙，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嘛～」
亲师弟：［哭泣.jpg］「师兄，我知道我错了」
亲师弟：「那个……师兄……既然你们这么熟……能不能……帮我安排一次见面？拜托了师兄，帮帮忙！」
艾颂：「啧啧，现在知道着急了？工作不忙了？」
艾颂：「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等我们回去再说。不过事先说好，我只能创造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可长点心吧。」
亲师弟：「明白明白！谢谢师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鞠躬.jpg］
艾颂放下手机，对着旁边看书的宋一坤扬了扬眉毛：“瞧见没，咱们的全家福钓上来一条大鱼。”
宋一坤从书页里抬起头，淡淡一笑：“早就料到了。不然你发的时候特意让小追抱稳啵啵再拍那么清晰是为了什么？”
艾颂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知我者，坤坤也。”
下章我们的男主的正脸就要粉墨登场了[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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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疤痕的秘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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