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红莲举杯说道:“今夜无眠,不如我们来玩行酒令吧!”
“明天还要回去,还是早些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座位,红莲就立马开口说道:“不行,这是第二个愿望。我们来玩行酒令。就玩诗令,怎么样?”
她见他没有说话,又说道:“就玩最后一个,然后我就睡觉。”
他无可奈何,只能勉强答应。
红莲道:“今晚星月相伴,我们就来对月字怎么样?我对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一首词,两个月字”红莲道。
他不假思索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一首诗,三个月字。”
她安静地想了一下,脱出而出道:“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
月亮静悄悄地挂在树枝上,清辉通过窗子透入屋内照到他们的身体,二人的影子映照在青石板上。驿站中堂里的食客依然有谈笑风生,周围的一切是这样的宁静祥和。这时红莲目不转睛地默默注视着沈孟君,在烛光下的红莲格外活泼可爱。
“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他疑惑不解。
“她嫣然一笑,说道“看你眼里有星星。”
她的笑容很美,给他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是第一次见女子这样对自己笑,就好像一条河流在隆冬天里凝成了冰得以解冻,化成了一江春水,奔腾不息。
“突然好困,好想睡觉。”
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那我先回房了。明天见。”他道。
她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道一声晚安。
这一晚他睡的很舒服,他的心里如同一颗种子冲破坚硬的土壤,在阳光下露出嫩绿的幼苗。
一道曙光照到他的脸上,窗外清脆地鸟啼声叫醒了他。沈孟君端一盘早点到了红莲的房前,他轻轻地敲门,叫着她的名字,可是里面没有回声,他怕红了出事,直接推门而进。红莲没有在房内,倒是他在桌子上发现一个红莲留给自己的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去顶楼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不管她是谁,只要杀了她我就回家,这是一个愿望。他拿着纸条,走出房门,迎面而来的一个令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田蜜。她依旧是那么美,美的让人心花怒放。二人如同平日碰面一样,他对她没有说一句问候,甚至也没有达一声招呼。他刚要离开,就被她的一句话叫停住了。
“几天不见,这人倒是变得越来越冒失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住这种驿站了。”
他低下了头,选择不回答。
“刚才手里拿着什么?”田蜜对着他莫名地笑了一下,为了防止年老色衰,从沈孟君离开自己后,她在这段日子几乎很少露出笑容,也很少做出面部幅度太大的动作,堪比冷若冰霜。
她问道:“莫不是心上人写给你的信函?”
他直接说道:“不是!”
“这有是不好意思的,你本来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了,但希望你不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任务。”她的笑容顷刻之间逝去。
“我没有忘记。可玉麟已经被夜幕的顾念卿所杀……”
沈孟君的话被田蜜打断,她说:“此事我已经知道。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沈孟君问道:“顾念卿怎么知道玉麟的藏身之处?”
“你还记得我让你带的那封信吗?”
“记得,那不是给韩王孙吗?”
“是的,那封信上写有他去赌庄的踪迹。不过韩王孙居然为长子的死赌上这么高的筹码,我自然就顺风转舵,见机行事了”。
面前这个可怕的女人为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不顾一切地付出,甚至可以说是付之一炬。她出卖了玉麟,她知道韩王孙这次下的赌注太大,明知下落是绝对不会和夜幕说的,所以她就把信的内容告诉了顾念卿。
“这次的行动实在过于危险,没有完成可以原谅。何况他已经给我地契,之后只要杀韩王孙就行了。”
“顾念卿亲自交给你地契了?”
“是的,不然我会受邀请去参加韩王孙的寿辰。”
“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这不是你所担心的。”
“不过……”
“不过什么?”
“我在云梦翠湖的几日了解到孙玉伯生前的账目和地契通通放在韩王孙的书房,他禁止外人进入。”
“你的意思是我手里这份地契是顾念卿伪造的。”
“不否认有这种可能,玉麟之死,这是韩王孙朝思暮想的事。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为了这场赌局,韩王孙这次押得筹码太多,凡是嗜赌如命的赌徒,手里就总会有翻盘的资产。之前他明明说杀了玉麟就能获得云梦翠湖,但他偏偏为什么由在杀玉麟之前把地契给他?除非……他交给顾念卿的就是一张伪造的废纸。”
田蜜紧紧攥着手里的信函,她的眼里似乎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若果真如此,韩王孙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拿这个世上最引人注目的财宝以此为诱饵引诱他人为自己做事。
沈孟君登上顶楼,就对那位女子说道:“你还不回去?”
他再一次识别出红莲道雕虫小技。相比于昨天,红莲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活泼,不再开朗,双颊上不再挂有笑容。她满脸泪水。他看到她的眼泪,不仅心生为什么要让自己杀死她。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她道。
他问:“你不是说好只要满足你三个愿望就回去吗?”
红莲渐渐地走在沈孟君的面前,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她红着眼睛着说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他知道红莲是故意激怒自己。他慢慢地将她拦在怀里,红莲像一只倾盆大雨淋湿的小猫,一动不动在火炉边取暖。他柔声道:“居然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她觉得此处不能久留,就与沈孟君重新回到天字一号门,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就是那晚他在书房里见到的檀香木盒。红莲用钥匙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个沾有血渍的香囊,香囊散出里淡雅的山茶花的味道。
她道:“这是兄长在临死前送给我的,他不顾父亲的命令与天机阁的云湄私奔,被父亲一气之下赶出家门。父亲说只要他回来诚信地认错,就原谅他。我收到兄长的书信,本想带着父亲的话将他劝回。天机阁本与父亲面和心不和,就派出手下的杀手在兄长的新婚之夜里将此杀害,我偷偷地躲在他们的衣箱里,我依旧记得那个人翻开衣箱,揪住我的衣服,告诉我,不能透露出他半点风声。”
他忽然恍然大悟,原来红莲的每一次出逃是为了求救,就是因为自己之前见到香囊,所以灰衣人为此纠缠不清。
“他是谁?”
“不,我不能说。如果我说了,他就会杀死我和父亲,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是父亲身边最得意的人。”
一个让韩王孙最为得意的人,他第一次想道的是顾念卿。在云梦翠湖,顾念卿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是韩王孙的左膀右臂,但时而未获得过他的信任。他是天机阁的叛徒,同样也是最为了解玉麟的人。韩王孙留他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借刀杀人吞并天机阁。
“是顾念卿吗?”他问。
“不是,我不知道。”红莲连忙说道。
听的这个名字,她的脸立刻变得煞白。
他又问道:“那你当时有没有想过收到的那封信根本就不会韩棠所写?”
“不是,这确实兄长的手笔。我知道父亲相信你,否则他也不会让你来找我。”她道。
韩王孙相信他都是田蜜一封信的功劳。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他第一次体会这种心情,不知是喜还是忧,总之令他十分不舒服。一道冷箭从门外射中屋内的窗子,仿佛是一种警告,沈孟君走出去想要一探究竟,暂且留红莲一人在屋内。
一道联系的敲门声传入红莲的耳朵,她以为是沈孟君回来了,当她迎来去打开门,一个女人映入眼帘。红莲看着她,才相信这个世上美人虽然迟暮但是身上浑然天成的姿色是不会凋零。在她的身上,有着属于年轻女孩的娇媚,同时也有属于这个年龄所需要的成熟,多一份就是充满戾气,少一分就是愚昧无知。她就像压尽千古的一树寒梅,红莲在她衬托之下,瞬间变得暗淡无光。
“你是谁?”红莲问。
“我是谁对你而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你的。”她用平静地口吻说道。
“但是我们似乎不认识?”红莲道。
她说:“沈孟君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我?”
“没有,一句也没提起过。”红莲道。
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怒气,又接着对红莲说道:“他不提也罢,不过我会再见面的。你是韩王孙的唯一的女儿,你的兄长死于天机阁的暗杀,玉麟被夜幕之一的顾念卿行刺,而他就是杀死韩棠的凶手。”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偷听我和他说话?”红莲问。她的话中充满怒气,可那个女人还是一直对她微笑,就像看到及笄之年的自己。
“我没有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我要你代替我做一件事情,这也是一件令你和韩王孙心安理得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杀顾念卿!”
她的话分量很重,脸上却如同春风吹过湖水泛起的涟漪。
红莲听完她的话,感觉自己是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行驶的一叶扁舟,被狂风巨浪随意地戏弄着。她就要晕倒,她不是不愿意杀顾念卿,而是她太过于了解顾念卿,善于了解自己的人不仅仅只有亲人,除了他们,另外一个就是自己的敌人。如果横冲直撞像个莽夫来找他拼命,那么毫不意外等待那人绝对只有一个答案,就是“找死”!死亡是一个经常令人避讳的词汇,而对于红莲而言,比死亡更恐怖的是等待死亡的那一刻,顾念卿手中的剑不知夺走多少亡魂。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刚加入天机阁的时候,身上已经背负杀玉麟的使命。韩王孙不愿做的事他来做,他不愿杀的人他来杀,他离开后,各路豪杰已经把他视为天机阁的叛徒,他们是玉麟的旧友,是韩王孙眼里的劲敌。在韩王孙的庇护下,顾念卿尽心尽力为韩府做事,没有在外声张,而当初视自己为叛徒的贼人早已被他送入故土,永远不得翻身。顾念卿为韩府为奴为婢,想要的只不过云梦湖的管辖权。若是趁机机会借刀杀人,在玉麟死后自己代替他的位置,这一番辛勤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外表看起来是兔子般的柔弱,里面藏用一颗课虎狼之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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