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事之后江桐雨不着急回公司，眼看到了饭点干脆约宋临江出来一起找家餐馆去搓一顿。宋临江也正好给他私底下汇报一下这批新货的状况，就速度把拍摄好的照片洗出来，一起打包到了他们常去的那家的包厢。
从江桐雨跟他再联系到他来，迟了有一会儿了。等宋临江过去，就见俩正菜都没上就专注喝酒了，下酒菜快吃了一半，酒也喝了一壶，俩人等人来才招呼人上菜。
“你俩吃过了？”宋临江进门，就把整理好的资料交到江桐雨手上。
程翔回应道：“是吃过了，不过又等饿了。”说完凑近江桐雨那边也拿了张相片看看，“这画……还真是够狂放抽象啊。”
宋临江抽走他手上的那一张：“你看的是局部。”
程翔笑两声：“我又不懂这些，还是交给你们这样的专业人士看吧。”又把照片丢还江桐雨手边。
足足六十七张，江桐雨静静一张一张仔细看过。菜已经上了，俩人也不去打扰他，默默动了筷子。程翔凑过去小声问宋临江：“你怎么不去一起？”
宋临江道：“我都看过了。”
“欸，那你跟我讲讲这些又是一堆啥啊。”
宋临江无语：“你一直不懂又要我跟你讲。”
程翔道：“我无聊嘛，你讲讲我就当听故事了。再说耳濡目染，说不定哪天我也懂了呢。”
“那这得耳濡目染到什么时候去。”宋临江不想再跟程翔纠结这个问题了，“不是不讲，就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讲。从绘画方式的话，之前其实跟你说过我们新增确定的一些，还有本来已知的一些。现在这里的一部分又是跟之前见到过的不太一样。”
“比方说？”程翔问。两个人边吃边聊，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江桐雨也静静听着。突然江桐雨接过话：“是血。”
程翔：“什么血？人血么。”
“开玩笑，哪来那么恐怖。”宋临江道。
江桐雨看向程翔：“不过有句话你还真没说错——狂放。确实找不到比这个更贴切的词了。不过跟这些类似的东西，我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你说见过，那就可能真在哪里见过了。”宋临江道：“我找时间出个差，去每个画廊都去看一眼，说不定能找到相似的东西。我有预感，这些东西能成为新一类。”
程翔好笑道：“你出差？刚不久还说要老板给你告假呢，这还没回公司你就抢着工作要跑了？”
宋临江道：“此一时彼一时。假可以随时请，但新发现不等人，等研究出结果了我就要去度假，这次谁都别拦我。”
江桐雨失笑两声摇摇头。哪次都这样，哪次都没人拦。工作是他自己揽的，假也是提前都给了自己不去的，压根干涉不了一点他想一出是一出。
“行，不拦你这辈子都不拦。欸，我说你要不跟程翔换个职位，你这个比老板都随性的总监是不是不太对。当老板助理怎样，虽然没有实权，但公司养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随时甩锅老板随时走人？自由度超高哦。”
超高哦——程翔一脸抽搐看江桐雨微微带笑说出带波浪的尾音。
宋临江想了想：“不是不行。”
程翔不干了：“我不同意啊，总监这重量级职位我干不来。到时候不小心把你公司搞倒闭了，你找我麻烦怎么办。”
江桐雨笑笑：“我们又不是丢给你就撒手不管了，怎么可能给你玩倒闭。何况都算半个公家的公司了，换个什么都不懂的总监就会倒闭未免太脆了一点。”
宋临江被逗笑两声：“玩笑而已，我就算是总监又怎样，想跑还是照样跑。不过我不在的这段时日，该换你们看场子了。”
江桐雨道：“好说。”
“对了。”宋临江看着满桌的菜，总感觉少了什么，现在才想起来：“你不是生日回去么？一年一次的蛋糕呢。”
江桐雨和程翔双双沉默。随后江桐雨道：“哦，来的时候车出了点故障，不小心砸坏了。”
宋临江眯一下眼道：“原来我上来前看到的那个快要报废一股子难闻味的车还真是你的啊，要不是你说出故障我都不敢认。”
江桐雨黑脸闷着不说话，想起了点很生气的事，负面情绪又涌上来。眼看宋临江察觉异样，程翔道：“临江你想吃咱再定，我还记得是哪家的蛋糕。”
宋临江摆摆手：“倒不是想吃，我不过好奇这次的蛋糕是长什么样。不得不说秦姨挑蛋糕的眼光很不错的，每次都很好看也很好吃。还总能挑到桐雨喜欢的，很厉害啊。”
“不过程翔你，”宋临江意识到什么，“你刚说你记得是哪家？秦姨定的蛋糕你怎么知道。”
江桐雨看向程翔。
程翔顶着两道视线打起哈哈：“标签写了啊，我看了下的……”
派出所分区，孙警官替荆沐处理完信息并联系了学校和福利院之后，就到后面小房间里到了点热水出来，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注意到茶几上多了个没拆封的蛋糕，看荆沐一直看着它发呆，就很容易就想到应该是那两位留给她的。
他道：“小丫头再等一下，过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不过应该会晚一点，蛋糕早点吃了，这玩意儿放不了多久，被带过去可能会被其他小朋友分了。我去给你拿勺子。”说完孙警官就再进去。
荆沐可算从蛋糕上移开视线看向孙警官，注视他进了屋拿着勺再出来。荆沐接过说出这两天的第二句话：“谢谢。”
孙警官帮她把蛋糕拆了，看到蛋糕的时候小小惊讶了一下：“小东西还挺好看。”荆沐看着蛋糕又发起呆。孙警官把包装盖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下，包装也挺好看的，简单但漂亮看着挺舒心。然后他在一角发现贴着的标签，上面写着网红抹茶蛋糕还是高定。他对荆沐道：“小丫头赶紧吃啊，七百的蛋糕不吃就太亏了。”
荆沐也对这蛋糕价钱惊了下，孙警官看她显而易见吃惊样子笑了下：“是吧，我也没见过这么贵的蛋糕。感觉一口就十多块的价啊，所以赶紧吃，吃多少赚多少。”
荆沐安静一会儿道：“我吃不完，你跟我一起吧。”也是，这蛋糕少说三个人的量，吃完还撑。孙警官却摆手：“我就算了，人老了吃不了甜的。小丫头别愣着，赶紧尝尝看。”
荆沐用勺子挖了角落一口，整个蛋糕太精致她有些下不去手。放进嘴里尝了味，却忍不住眉头轻皱。孙警官见问：“怎么了？不好吃。”
荆沐默默咽下去，憋出两个字：“……好苦。”
“……”孙警官本来对蛋糕不感兴趣，听她这么说突然就好奇想尝试一下了。就伸手沾了点尝了下，然后也是脸皱在一起。奶油是掺了抹茶做的，外面还撒了一层抹茶粉，不苦才怪。
孙警官半响道：“是有点苦啊，要不然你别——”
孙警官话还没说完，荆沐又舀了一勺塞进嘴里。这次是把她眼泪苦出来了，一发不可收拾。孙警官手忙脚乱哪来餐巾纸，忙不迭问：“欸，小丫头觉得苦就别硬吃啊。”
常青来的时候，就见荆沐眼泪掉不停，孙警官忙不停，加上茶几上丢着沾了蛋糕的勺，场面有点小小的混乱。
“荆沐？”
听见熟悉的声，荆沐抬头。好一会儿，带着哽咽叫了一声：“老师。”
孙警官干脆把一包纸全塞荆沐手里，站起来问：“你是荆沐学校的老师啊。”
常青点头：“嗯，我来送申请证件。”
孙警官道：“那麻烦你了啊。”
常青把证件交到孙警官手上，孙警官就去电脑前登记去了，常青则坐到荆沐边拍了拍她的背。没拍两下荆沐就转头钻到她怀里大哭起来，眼泪止不住流很快打湿了她的肩头。常青不停拍着她背道：“想哭就哭出来啊。”说着也忍不住泪，红了眼眶。
近黄昏时候，荆沐哭累了靠在常青身上睡着了，常青守在她身边。两个人哭完了一包纸，孙警官拆出新的，又抽了张给常青道：“你跟她养母是朋友啊。”
常青点头：“是，快十年的朋友了。”
孙警官在侧边坐下：“十年的朋友啊那感情可深……她养母怎么走的？”
常青边轻拍荆沐道：“车祸。”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孙警官道。
“嗯。”常青道：“走得很突然，荆沐和我都有点接受不了。要是再晚两年多好，这样荆沐也不用去孤儿院了。可惜我也没什么条件，养不了她。”
“你这……”孙警官一时不知道怎么问。
常青大方开口：“离异，还养了个半大孩子。等她醒了我送她去悯心，已经联系好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行。”孙警官示意茶几上的蛋糕道：“对了这个蛋糕，是把她找回来的人给她的。挺贵的，你要不还是给她带回去吧。”
“嗯。”常青点头。送给荆沐的蛋糕，还是让她自己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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