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眼神希冀地看着自己,孟思遥也没时间多想,报上了人数和大概的到店人数,便挂了电话。
顺利订到包厢,孟思遥比了个OK的手势。
办公室平日里安静的气氛也难得热闹了不少,其他项目组相熟的员工也上来攀谈了几句,顺口道喜了几句。
孟思遥你来我往地表达来了一下对其他项目的关心。
无他,礼尚往来,以后少不了合作的机会,关系好才能后续愉快合作。
好不容易说完嘴上的话,叫好车的同事就打电话让大家一起下去。
时间不等人,孟思遥只好匆匆下楼上车。
车中嘈杂,三个同事在聊公司附近新开的那家咖啡店。
不过靠窗的孟思遥不关心新店的卡布奇诺醇厚还是美式清爽。她只是划开手机锁屏,盯了一会儿通话历史界面。
想了想还是打了过去。
或许是惩罚她回拨的时机太晚,扬声器里的声音只是一直滴滴响了几声,最后无人接听。
大概也不是什么急事吧?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它从光亮到熄灭。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江辞从来没有不接电话的时刻。
哪怕是他们三个月前莫名奇妙开始冷战的时候。
半夜三点多,自己刚刚结束工作,不小心按到了紧急通话拨了出去。
听到他在电话里面声音微微嘶哑地问你:“还好吗?需要我马上过来吗?”
孟思遥甚至可以想象他睡眼惺忪躺在床上的样子,不想继续打扰他睡觉,于是说:“没有,只是不小心打错了。”
那边的话还没有结束,就被她挂断了电话。
没事,如果有事他会主动联系的。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心头,孟思遥就嗤笑了一下。
明明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分手,却还是忍不住感情的惯性去担心他。
更控制不住用习惯的想法去预测揣摩他的举动。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已经深爱了很久的恋人,并且也将继续深爱下去。
吃到后半场,大家大多停了筷子聊的话题天南海北的,偶尔喝几口杯中的无酒精饮料。
孟思遥白天已经说够了话,晚上也没什么多余兴致掺和他们的话题。只是手支着下巴,听众人闲聊八卦。
正要听到八卦**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来电人赫然是江辞。
孟思遥猛地站起来,一时间众人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孟姐,怎么了?”
孟思遥摆摆手,示意没事,让他们继续,自己转身就往包厢外面走。
深吸一口气,孟思遥按了接听键:“喂,江辞。”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明明那么熟悉,语气却有些她听不懂的陌生。
“你好,这位小姐,我车祸失忆了。”
孟思遥的头脑空白了一秒,好像整个人被钉死在了原地。
江辞并不是一个会用这种事情骗人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抱歉。”孟思遥像是刚刚找回自己的声带,声音干涩得吓人,“你可以再说一遍吗?信号不好,我没听见。”
江辞顿了几秒,又重复了一遍:“早上车祸,刚醒,发现自己不记得最近三年的事了。你是手机里唯一一个备注是‘别删’的人。我想你应该……和我很熟。”
昔日里,他毛茸茸生气,对她说“不管多生气都别删我”的样子像是还在眼前。
孟思遥深呼吸几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心底骤然涌动的情绪:“你受伤很重吗?现在是在哪家医院?”
江辞那边一下静了,像是在回忆自己的位置:“早上走的南院急诊,现在在住院部的观察室。”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他放轻了声音,有几分熟稔的温柔:“我能出什么大事。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孟思遥“嗯”了一声。
江辞继续说,语气又带了一点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你不来也行,反正我就脑震荡而已,等检查结果出来说不定就出院了。”
孟思遥正要说话,江辞快速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她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良久,她声音低低地说:“……既然你失忆了,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他的呼吸声透过屏幕传到她的耳朵。
孟思遥只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
“我只是觉得,反正是失忆……”江辞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在我不记得和你之间感情的情况下继续在一起挺麻烦的。”
“要不然我们分手吧?”
孟思遥轻轻笑了一下。
声音在安静的包厢走廊里轻飘飘地回荡,像是在笑他,也像是在笑话自己。
“江辞,原来你就算失忆,也还是一样这么讨人厌的傲慢。”
“所以是不是?”
孟思遥眼睛里起了一场朦胧的雾。
发生在雨季,晨雾过后就是一场又一场的雨,绵延不绝。
她轻声说:“女朋友?以前可能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那个女孩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啧,什么语气什么话嘛。”
江辞一激动就想要坐起来,立马头晕要命,又直板板回病床,无聊地盯着通话记录发呆。
医生为了联系人,把他通讯录打了个遍。可惜远在国外遗忘儿子的父母没接,“别删”更是没接,最后还是一个狐朋狗友接的。
结果那个狐朋狗友嘻嘻哈哈:“哈哈哈江少怎么可能缺钱,开什么玩笑。”
说完就挂了。
发言完美阐述了什么叫做有钱一起玩是朋友,没钱那可就是从不相识路人甲。
还好他只是脑震荡,醒得快。
要不然这医生还得把这通讯录再来回打个几遍。
于是,江辞一醒来恢复了一点清醒的意识,就被医生催着解锁了那台因为车祸屏幕摔得稀碎的手机,先把欠医院的钱给交了。
然后就被医生提醒给家人朋友报个平安,找个人能帮忙照顾他几天。
江辞嗯嗯啊啊地随口就答应了下来,压根不打算照办。
自己这身子骨健康着呢,也就忘了最近三年的事,不影响他生活。
只不过唯一让他心里有点不安稳的就是,江辞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江辞漫无目的地划拉手机,发现自己也是不爱记事的人,更不会在手机上写日记。
相册只是一些工作相关的照片文件,便签里面倒有不少记录,不过也只是一些日期,没写备注。
失去记忆的江辞自然也看不出这些没来由的日期到底是什么意思。
结果一打开聊天软件,江辞发现自己找到了点关键东西。
那五个大字带着红色感叹号像是自带放大特效出现在聊天页面——“我们分手吧”。
刚开始还装作若无其事地退出,继续去看通讯录。
可是下一秒江辞又切回那个分手的聊天软件页面,细细念叨了一遍。
失忆前的自己是不是疯了?
已经被删,还在那非要追上去提分手?
这不就明牌告诉自己是被甩了?!
江辞的表情活像是意外吃了苍蝇,他自认长得不算差,日常健身,身材傲人,性格虽然是朋友里公认的不算好,但是被分手?
“这不至于吧……”
江辞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行字不动。
不过终于分手成功,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算得上是完成了自己失忆前的一桩心事,圆满了。
就是……那个女孩子名字是什么来着?自己怎么连张合照都没有?
不是女朋友吗?难道是自己之前不喜欢她?
江辞下单了一个新手机闪送到医院,不再看自己发晕源头的破烂手机,躺在床上抓头,冥思苦想。
可是只有愈发胀痛的大脑回应他,需要的记忆却丝毫没有。
“早知道就先问完名字再删掉了。搞得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江辞躺在床上,忍不住苦恼地叹口气。
包厢走廊。
孟思遥揉揉脸,怕眼睛发红被同事看见,问服务员去了洗手间。
镜子前自己的眼部皮肤状态倒还好,就是一双眼睛水润地要命,还泛着一点血丝,的确是一副受委屈的可怜样子。
于是镜子里的孟思遥和外面一起皱起了眉,从单纯的可怜变成倒霉鬼可怜样。
长大之后还是容易哭真的很烦。
总是要花比旁人更多的心思才可以保持在外人面前的沉稳持重。情绪化的员工是会被默认远离晋升的。
大家都喜欢稳定的人,哪怕是一滩死水。
所谓的公司精英就是完美牛马机器人,不管面对任何刁难都不动声色,熬夜加班把事情完成,第二天一脸淡然惊艳上级。
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崩溃到半夜三点,只有第二天假作轻松。
这样大家才觉得优秀是天生自带的,完全不是靠人力可以追赶。
装得跟个真的一样。
孟思遥低低地笑出声,嘲笑镜子里脆弱的自己。
温热的水流从水龙头安静淌出,孟思遥随意掬了几把洗了洗脸。
感觉差不多,她伸手拧紧,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滚落的水珠,再一次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比之前好了几分,仅仅剩下眉头还是没舒展开。
“在我不记得和你之前感情的情况下继续在一起挺麻烦的。”
江辞的话仿佛还在她的耳畔回想。
孟思遥咬住了唇,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订了个三分钟的倒计时。
包厢里有洗手间,于是这里的洗手间空荡荡的,也就她一个人。
在这个短暂只属于她一个的空间里,孟思遥允许自己崩溃三分钟。
她闭着眼睛,蹲下来。
尽可能什么都不去想,只留下奔涌的情绪在心底压抑。
倒计时结束,她今晚依然是项目组里那个孟姐,明天依然是公司最年轻的项目经理。
成年人的崩溃只能用分钟,用秒去精确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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