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还活着不?”
损友的电话在查房结束后五分钟精准响起,一开口就熟悉的话。
江辞忍着头晕站起来洗漱,没好气地说:“是是是,辞哥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指不定哪天就创业发财,不用看家里人脸色。”
“呸,也不看看你那少爷德行。”电话那头笑得张扬,“不过话说回来,孟思遥还忙吗?来看了你不?”
江辞咬着牙刷,吐字含糊:“谁?
他立马想到了昨天那个干脆利落挂他电话的那个人。
“你那放在心上的金贵女朋友啊。”朋友说完顿了顿,又来了句,“怎么?又吵架了?活该,你这破毛病,喜欢人家还张不开嘴。”
江辞没接话。
只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这位朋友的名字,常思。
常思继续说:“哟,真吵架了?你就不能直接说吗?非得让人家女孩子猜来猜去,人家工作还忙。哪有时间天天伺候你大少爷脾气?”
江辞立马顶回去:“滚,谁大少爷脾气,是她先挂的我电话。我看是她大小姐脾气。”
说完,他的心头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刺了一下,骤然一痛。
“我已经和她说分手了。”
对面语气震惊:“啊?你提的分手?”
一副不敢置信的语气。
江辞在电话里没继续吭声。
电话那头的常思顿时把眉头皱得死死的,语气也认真了几分:“江辞,你别冲动。你多在乎她,我还能不知道吗?”
江辞拿着手机,开着免提,坐在床边,没说话。幸好他有钱住的是单人病房,也没其他闲杂人等。
“在听吗在听吗?哥哥,你出车祸把脑子撞没了啊?”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她晋升期,你从手机里看见她喝酒喝得脸色发白,谈好的合作项目也不要了,从南半球飞回北半球,就要赶最近一趟的飞机飞回去照顾她?”
“你现在冲动提分手,后悔怎么办?再等个三年吗?”
江辞抓着被子的手微微用力:“我不记得她了。而且我觉得大概我也没那么喜欢她?”
像是抓到了什么凭证一样,江辞迫不及待继续说:“你想想我出车祸,她没主动说来看看我,分手不是理所应当?”
完全忽略了是自己不让孟思遥跑过来,也下意识隐瞒了那个红色感叹号。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江辞等得有点不耐烦,正要挂电话。
才听到常思低低骂了一句脏话,深深叹口气:“你真是混账,直接做绝了。这要是想起来是打算怎么收场?”
他见过江辞是多么喜欢孟思遥的。
有时候他都感叹,脾气不小的江辞怎么就偏偏被一个孟思遥给克得死死的?难道上天真的有一物降一物的说法不成?
这么不容易,终于在一起了三年。
眼看着两个人算是要走上一条道了,估摸着要共度一生了,偏偏赶上车祸失忆。
“行吧,既然你做都做了,我也就不多说。记得别多想,万一哪天想起来更要命。”
江辞不屑地切了一句,挂了电话。
显然是不信常思的话。
江辞什么人自己还不清楚。
他怎么可能那么痴情?待人接物从来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立马走人。
对面答应分手那么干脆利落,明显是心里早就想分开了。
那他有什么好犹豫的,再多纠缠,也不过是徒增怨怼罢了。
世界上那么多棵树,江辞不相信他找到一棵值得他再挂上去的。
除非全世界他只能找得到一片只有孟思遥一棵大树的森林。
“叮咚叮咚——”
好不容易公司领导临时争取休息一天,懒觉算是被打搅个彻底。
孟思遥叹口气,看了眼手机时间,才早上八点多。
“秦萌小姐,本打工牛马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能不能放过可怜的我?”
她穿着睡裙,困意朦胧地打开门,向那个活泼开朗的自由职业闺蜜连声叽咕抱怨。
秦萌哼哼两句,没理她的吐槽,抱着一大袋零食水果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她本来就是和好闺蜜分享八卦的,更何况今天这个消息是如此劲爆。
两人和以前一样半躺沙发上开聊。
秦萌挑一包原味薯片撕开,嘴里不忘说自己听到的消息:“江辞出车祸了!”
孟思遥心头一跳,但面上只是嗯了一声。
“妹子,你男朋友出车祸了诶。你居然这么冷静”,秦萌指指点点孟思遥,“最炸裂的消息是——他失忆了。这也太小说剧情了吧?”
孟思遥拿薯片的手一顿。
秦萌反应过来了:“你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吧,我可是最新消息,一早上看见常思朋友圈就来了。”
为此她还专门去私聊了常思。
因为他就莫名其妙发了一张白玫瑰图片,定位南院,配文:致我还不知死活的朋友。
差点以为好朋友的男朋友已经去世了。
自己和孟思遥要吃白事席了,自己甚至还去某书上搜了礼金送多少。
结论是闺蜜男朋友去世应该放鞭炮庆祝。
“他昨晚上亲口跟我说的。”
孟思遥起得晚饿得要命,拿起塑料手套开始吃她带来的韩式炸鸡,脸色风波不动,平静得好像男朋友只是出门买菜被自行车压了脚背。
而不是脑震荡失忆忘记了两人之间的所有事情,以及感情。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那你不着急?”秦萌一脸不敢想象,“你俩不是感情挺好的吗?”
孟思遥在啃芝士炸鸡翅,肉汁鲜香,芝士粉裹得起到好处。睡到中午的她实在非常需要高热量慰劳一下饥饿的肠胃。
芝士炸鸡比晦气前男友更值得这个时刻。
“因为昨天就分手了。”
远比江辞失忆要更加爆炸。
秦萌一愣:“你说的?总……不可能是江辞提的吧?”
孟思遥拿起纸巾擦嘴,朝她点点头:“他先说的,说是自己失忆不记得了,分手比较方便。”
秦萌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表情凝固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车祸真的会撞坏脑子。”
孟思遥冲她笑笑:“没什么的,本来我也在想什么时候分手了。”
不过是比预想的时间要早一点点。
秦萌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孟思遥看秦萌比她还难接受的样子,安慰她:“失忆之后,江辞也没变。不还是一样傲慢,自以为是。你之前不是天天冲我吐槽他,怎么现在这个样子?”
秦萌把薯片空袋子丢进垃圾桶,才说出原因:“那当然是因为你和江辞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开心。虽然我吐槽江辞,可也见不得你难过。”
她把想继续说的话咽下。
孟思遥活得太坚强了,从不习惯在人前示弱。难过的时候只会洗把脸睡一觉,第二天好像把难过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只是秦萌知道她从来都忘不了,压久了,就在心底留个伤疤。
秦萌从背后抱住她,说:“是江辞亏大了,居然不记得我们这么好的遥遥。”
孟思遥笑笑,偷偷用干燥的纸巾吸掉眼角莫名其妙流出的泪水。
秦萌别开眼睛,拍拍朋友的后背,只当自己是个瞎子。
和江辞分手后,孟思遥的生活依旧平静。
上班,回家,两点一线如同任何一个写字楼的上班族。
只是再没有人会在阴雨天的早上提醒孟思遥带伞了。
周边的人一个个打着伞匆匆走出大厦,四散分离。
只留她待在原地等待还没有成功的网约车订单,显然并不是她一个人想要打车回家。
或许……她应该直接外卖叫一把雨伞,下次就可以直接放在公司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忘记带伞的问题。
孟思遥犹犹豫豫地在屏幕刷新自己的打车订单排名,在思考要不要直接取消。大概她最近打车运的确不好,就是比她后来的员工都匆匆上了车。
“孟思遥?”
身后传来一个略微有几分熟悉的男声。
孟思遥转身望去,是一个身形修长的清秀男人,上身米白棉麻衬衫,下身藏青色西装裤,看起来清爽简约。
他伸手别一下额前沾到些微雨气的碎发,让自己的额头眉宇更加清晰地显露,朝她温柔一笑:“思遥同学,不记得了吗?”
原本模糊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
孟思遥有点脸盲,不经常接触的人很难深刻记入他们的相貌。但是他一笑,她就立马想起来了。
是当时学生会宣传部门的同学,据说在她退出学生会之后还做了部长。
只是当时孟思遥忙于竞赛以及实习,在学生会宣传部门只是待了两个学期就因为精力不足申请了退出。
还好沈醉同学脾性温和,虽然手上也有不少事情,但还是带着她走完了退出流程。
她冲他惭愧一笑:“抱歉,太久没见了,一下子没认出来。没想到沈同学居然还记得我。”
毕竟自己呆的时间短,而且手上事情大多是在线上交接,也就走流程的时候才经常去办公室那边。
沈醉轻轻笑了笑,语气松弛:“当然记得。明明自己很忙,还是把部门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做你的交接人实在是很安心。”
他望向外面的大雨,像是在回忆从前的学生时光。
孟思遥被他直白的话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不好再盯着他,转头继续看雨。
“就是太拼了。”沈醉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看来,也还是没变。”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令人心厌的打量,只是春风一般的关心。
孟思遥面上只是礼貌谢过,心头一动。
很久没人用这种不带期待的方式,温柔安静地关心她了。
江辞总是似乎在期待她的回应,反而失去了最初悸动时期的纯粹。
沈醉突然开口问她:“可以等我一下吗?”
孟思遥看了一下网约车排队依然遥遥无期,朝沈醉点点头,只是问:“怎么了?”
沈醉笑笑,眉眼柔和得好像可以拧出水一样:“不急的话,麻烦思遥同学等一下我。”
孟思遥点点头,手上干脆取消了订单,说:“好。”
茫茫大雨,世界都模糊不见清晰轮廓,却是消磨时间最好的天气。
细密的雨声一点点填补了这个世界的空寂,似乎连工作的疲惫都带走了几分,只是下班打车实在是不方便。
孟思遥一点点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却看见眼前一把干燥的折叠格子伞递给自己。
雨中,沈醉打着一把折叠伞,额发已经被雨水打湿。手臂袖口卷起,但是还是免不了被雨水打湿几分。
“抱歉,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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