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守着剧本,等了十年
谢晏之的手指还停留在她耳后,那点微凉的触感像烙铁,烫得苏清鸢浑身发僵。
崖边的风更烈了,卷着柳如烟压抑的啜泣声。她还跪在雪地里,脸色惨白如纸,先前那点伪装的柔弱早被吓破,只剩实打实的恐惧——显然,谢晏之刚才那句“再杀她一次”,像把淬毒的刀,精准戳中了她的软肋。
苏清鸢却没心思管她。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个抱着她、眼神疯魔又滚烫的男人攥住了。
“你……”她艰难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发飘,“你说的‘等’,是什么意思?”
谢晏之的指尖微微一颤,像是被这声问话勾动了什么,眼底翻涌的情绪差点失控。他深吸一口气,才哑着嗓子说:“先离开这里。”
不等苏清鸢反应,他已经打横将她抱起。动作快得像阵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奇异地稳,生怕颠着她似的。
“谢大哥!”柳如烟见状急了,挣扎着想爬起来,“清鸢姐姐她……”
“闭嘴。”谢晏之头也没回,声音冷得像冰,“再敢叫她一声,我割了你的舌头。”
柳如烟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喉咙的猫,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晏之抱着苏清鸢,踏过积雪,很快消失在崖边的密林里。
怀里的温度不算高,谢晏之的外袍带着雪后的寒气,可苏清鸢却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里,所有感官都被他身上的龙涎香和那股偏执的气息填满。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快得不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倒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擂鼓似的,震得她耳膜发鸣。
“放我下来。”苏清鸢推了推他的肩,“我自己能走。”
谢晏之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低头看她时,眼底的疯狂淡了些,多了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地上滑。你刚回来,身子弱,别摔着。”
“刚回来”……又是这个词。
苏清鸢皱眉:“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谢晏之脚步顿了顿,走进一处背风的山坳,才把她放下。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先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带着他体温的锦缎罩下来,隔绝了寒风,也让那股龙涎香更浓了。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冬日的阳光透过枝桠,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那双深邃的眼格外亮,像藏着一片燃烧的星海。
“我知道你是苏清鸢,但又不是‘她’。”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叹息,“我知道你来自书外,知道这世间的一切,本是按一本叫《权臣心尖宠》的书在走。”
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缩。
果然。
他真的知道。
“书里说,你是我的白月光,”谢晏之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动作温柔得不像他,“可书里的‘谢晏之’,是个眼瞎心盲的蠢货。他把鱼目当珍珠,把害了你的凶手当宝贝,在你坟前演了十年情深,却连你真正的尸骨都找不到。”
说到“眼瞎心盲的蠢货”时,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甚至抬手,狠狠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像是在压抑某种剧痛。
“十年前,我十五岁,刚从战场回来。”他的声音飘远了些,带着回忆的涩,“那天夜里,我突然就‘看到’了那本书。像做梦,又像亲历——我看着‘自己’怎么带回柳如烟,怎么对‘你’冷淡,怎么在你坠崖后假装悲痛,怎么把柳如烟宠上后位……”
“每一个字,都像刀,在我脑子里刻。”他的指节泛白,紧紧攥着她的袖口,“我知道那是假的,是被写好的剧情,可我偏偏困在这具身体里,动弹不得。‘谢晏之’的情绪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对着柳如烟产生怜惜,对着你产生厌烦——那种被操控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苏清鸢怔住了。
她从没想过,书里那个“渣男主”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层。不是他本身渣,而是他像个提线木偶,被剧情逼着渣。
“我看着书里的你,在无心崖坠崖,尸骨无存。”谢晏之的声音发颤,眼底浮出红血丝,“那一刻,我差点疯了。我拼命挣扎,想挣脱那该死的剧情,想冲去救你,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直到‘你’死了,那股操控感才弱了些——像是剧情觉得‘白月光已死,替身可以上位’,没必要再盯着我了。”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等。”他抬眼,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我知道你是穿书来的。书里的苏清鸢已经死了,能站在这里的,只能是你。我等了十年,等你穿来,等你醒过来,等你……给我一个机会,赎罪,或者,陪你复仇。”
十年。
苏清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穿来前,只是把那本书当狗血虐文吐槽,可对谢晏之来说,那十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凶手帮凶、却无能为力的炼狱。他守着一个“她会穿来”的信念,在剧情的缝隙里挣扎了十年,疯魔了十年。
难怪他刚才的眼神那么偏执,那么滚烫。
那不是一见钟情的狂热,是压抑了十年的绝望,终于等到一丝光亮的狂喜。
“所以,你刚才说‘再杀她一次’……”苏清鸢喃喃道。
“柳如烟以为没人知道是她推的你。”谢晏之冷笑一声,眼底杀意复燃,“可我知道。书里写得明明白白,她是怎么假装失足,怎么在你坠崖后哭着撒谎,怎么踩着你的尸骨,爬上我的床,坐上那个位置。”
“这十年,我没动她,没动那些帮凶。”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郑重,“因为我知道,这仇,该由你亲手报。我只是在等你,等你来了,我们一起。”
山坳里静得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苏清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尾泛红,带着未褪的疯狂,可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她穿来的任务,本就是活下去,复仇。她以为自己会是孤军奋战,却没想到,居然有一个“知情者”,还是书里本该是“敌人”的男主,等了她十年,要和她联手。
这展开,实在太反套路了。
“你就不怕……我不相信你?”苏清鸢问。
“怕。”谢晏之坦诚道,“但我别无选择。除了你,没人能帮我摆脱那本书的阴影。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不会骗你。你想要柳如烟的命,我现在就去取。你想要那些帮凶血债血偿,我陪你一个个清算。你想离开这里,我带你走。你想……”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苏清鸢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书里的疯批权臣,是剧情设定的“替身控”,但现在,他更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人,把她当成了唯一的光。
复仇路上,多一个知情且有权力的盟友,显然利大于弊。
更何况,他眼底的偏执和真诚,不像是装的。
“好。”苏清鸢深吸一口气,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我信你。”
谢晏之的眼睛猛地亮了,像瞬间点燃了整片星空。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信你。”苏清鸢重复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柳如烟,还有那些害了原主的人,我确实要讨回公道。既然你知道剧情,又愿意帮我,那我们就联手。”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眼神锐利如刀:“从现在起,你的剧本,我来改。那些欠了‘苏清鸢’的,我们一起,连本带利,讨回来。”
谢晏之看着她伸出的手,怔了片刻,然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掌宽大,指腹带着薄茧,掌心却很烫。握住她的那一刻,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眼底的疯狂彻底化作失而复得的珍视。
“好。”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都听你的。”
山风穿过林梢,卷起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的雪沫。苏清鸢看着谢晏之眼底清晰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忽然觉得,这穿书之旅,或许会比她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而远处的崖边,被遗忘的柳如烟还跪在雪地里,望着密林的方向,脸色惨白如纸。她不明白,为什么谢晏之会突然变了个人?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件事?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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