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有些尴尬的云瑂,祁氏扫了一眼门口的秋梨,“你进去跟老太太通传一声。”
虽然云老夫人的热退了,但还是在病中,喝了药就又睡下。
余大姑母亲热的来挽了祁氏的手,祁氏也没拒绝。好像之前的话,都没听见,神色如常的跟余大姑母拉家常。
云老夫人这边没事,云瑂不想多待。
“咋们家二姑娘也是有本事了,大嫂还不知道吧.....”余大姑母还想阴阳怪气,祁氏挥一挥手,直接拦了她的话头。
祁氏回来,云瑂就丢开手,放心的偷懒。
还没休息几天,张妈妈来请云瑂去瑞桐院,“姑娘一个人过去就成,夫人那边等着呢。”
张妈妈直接引云瑂进了内室,里面只有祁氏。
“你父亲今日早朝回来说,三皇子殿下出事了,可能牵连世子。”祁氏示意云瑂坐下,“你大姐有个主意,你父亲也觉得可以一试。”
“我能帮上什么忙?”云瑂不解。
“你就把你最近在家里做的那些,怎么用井水的,怎么防着人生病的,细细的写下来,一点也不能漏。”祁氏的要求并不难办。
云瑂还是没懂,“我这些只是一些小巧思,真的能帮上忙吗?”
“你大姐的主意自然是错不了的,你父亲也是同意的。且这几天我听了下面的人回话,除了你祖母她们,府里其他人都没有呕吐,腹泻或是高热的症状,可见是你想的这些办法有用。”
看祁氏少有的严肃,云瑂也紧张起来。
案桌上早有笔墨纸砚,云瑂却犹豫着没有下笔。
“母亲能跟我说说三殿下是挨了什么事吗?我也好知道从哪里开始写。”
原来之前世子府有人生病是真的,症状就是和现在都城百姓发现的病症一样。这个人是当时负责看守水源的卫兵,据他回忆,雨后柴火很湿,他没办法也饮用了没烧开过的浑浊井水。
那人来世子府时,祁氏当时从馨园过去,病情自然了解。
其实都城出现很多病人症状相似的时候,三皇子和秦煊都反应过来了。那个卫兵恐怕是都城第一个有病症的人,本来打算一起去查看,结果三皇子先被人以“瞒报疫情”的罪名参了。
现在,三皇子在宫中禁闭,秦煊告假,建帝让刑部去查看究竟。
云瑂绞尽脑汁,写了一些她了解的防治做法。
那边世子府云琬看了信,还有捎带来医书,亲手写了一份条更加清晰的,分析了病症的原因,和防治的办法。并一张云瑂从养和庄求的药方,准备送到书房给秦煊。
“夫人,世子不好了。”秦煊身边的长意一身泥水,见了云琬直接跪了下来。
云琬心头一跳,“说清楚了,世子哪里不好。”
长意带了哭腔:“世子到之前找到水源的西林村去,说去看看那口水井,本来用竹筒取了水就回。世子着急赶路,大路又被雨水冲毁了,就寻了一条小路走,谁知雨越下越大,路旁山坡上泥土石头河流一般冲下来,世子一下被埋住了。”
云琬耳边一阵嗡鸣,已经听不到后面长意后面说怎么施救秦煊的事。魂不守舍的被苏蓝和苏叶架到马车上,往城郊的养和庄去。
“都怪那个长意,没有挑要紧的说,姑娘肯定是失了魂,话都不会说了。”苏蓝握住云琬冰凉的双手,揉搓着。
呆愣了半晌的云琬,忽的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神活泛起来。
“我没事,马车再赶快点。”云琬摸了摸袖子里的自己写的东西和药方,不再说话。
秦煊整个人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白色衣服上还带了一些血迹。云琬看着心惊,伸手去探,鼻息还在,跌坐下来。
长寻手指上也缠满了布条,见云琬进来,忙跪下磕头,“夫人,我该死,没保护好世子。求夫人,等世子醒了,夫人再罚我。”
苏蓝伸手扶他起来。
“世子本来可以躲开的,但是马受了惊,把竹筒甩了出去,世子顾不得许多,下了马。这个时候泥石流就来了,世子躲闪不及,等我们把他挖出来的时候,世子气息都弱了。”
长寻偏过头,吸吸鼻子继续说:“大夫说世子断了左臂,虽然接好了,但是恢复需要时间。身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失血有些多,能醒过来,就没事。”
“要紧的是,当时被埋住,闭了气息,醒了来,不知道会不会伤了脑子。”
长寻咬咬牙,不敢看云琬,头也低了下去。
云琬心口一痛,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半晌说不出话。
“外面有个老先生找世子。”忽然听到外面长意的声音。
老者精瘦,年近五十的样子,一身蓑衣,头戴斗笠。
云琬不认识他,长寻却一脸惊喜的迎了出去,“言先生。”
“琬夫人,我是三皇子的人。”老者对云琬拱一拱手。
“老先生冒雨前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云琬把老者让进来,说了秦煊的情况。
言先生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秦煊,对着一脸郁色的云琬道:“现在不是夫人难过的时候,不出所料的话,刑部的人马上就会来了。”
云琬自然知道言先生话里的意思,从袖子中拿出了自己写的东西给他。
拿着几页纸看了半刻钟,言先生赞了一句,“夫人真是聪慧博学。”
又马上补充道:“还需要夫人马上再誊写三份。我这里留一份,等一下你给刑部的人一份,一份请你父亲带给工部的陶侍郎。”
“给工部的陶侍郎?”云琬很少参和秦煊的公务,对陶侍郎并不熟悉。
“陶侍郎他为人正直,之前三皇子在工部,同他一起找水源,三皇子对他有救命之恩。宁王妃私底下虽然与李院首闹翻,但是李院首到底怜惜三皇子生母,也是看着三皇子长大的,你妹妹又与李院首孙女颇有交情。给李院首递个消息,多一重保障。”
言先生事无巨细的交代。
“还有,要先把世子摘出来,他现在这幅样子,一定要让刑部的人好好看看。”
三皇子的事朝廷上下都在讨论。有说他为了自己的名誉,隐瞒实情的;有说他不是大夫,虽不明病情严重性可以理解,但是有失察之责。
云府更是气氛压抑。云琬回来报信当天,知道云琬要在养和庄守着秦煊,并有刑部的人在看守时,祁氏就昏过去了一阵。
云老夫人本来病就没好,这下急火攻心,越发的起不来。
请医用药,管家理事,这些事情又落在了云琬身上。
余大姑母想留下来照顾云老夫人,还是被余大姑父说服,匆匆收拾东西回了惠州。
祁氏心疼云琬,醒来没多久,就收拾东西去了世子府,照顾心姐儿。宁王夫妇不在都城,祁氏对世子府也算是来去自如。云老爷虽有些觉得不成规矩,但是也心疼自己的大姑娘和外孙女,对祁氏的行为也就默许了。
云瑂约束下人,减少了外出采买的次数,因着雨还没停,还是严格按照之前那样用水。
“姑娘,穆小侯爷府的南星来了。”秋棉在云瑂耳边回了一句。
云瑂看向坐在对面的莫飒飒,“妹妹没有要紧事的话,我先去一下。”
之前的事之后,两人之间只剩下表面客气。莫飒飒一直给莫云氏侍疾,今日不知怎么来找云瑂说话,来了半日,用了午膳,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出了澜蔚轩,云瑂给小棠使了个眼色,小棠了然,拦住了莫飒飒身边的秋燕。
“小侯爷有什么要紧事吗?腿脚不舒服?”云瑂自己撑伞,沿着西侧,到了前院。
南星立在下首,身上湿了大半,“我们小侯爷托我来问云大小姐的事。”
是了,云瑂写的防治办法和药方早就给云琬了,养和庄那边云琬也待了七八日。
“她很好,让你家小侯爷不必担心。”听说刑部的人还在那里,想来穆尚谦的人没办法靠近。
南星拿了穆尚谦的信给云瑂,“云二小姐,我家小侯爷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信上简洁明了,问了云琬和秦煊的事,让云瑂回信一封。
“你回去吧,我写了让人送。”云瑂把信递了回去。
南星又拿了一个五层大红酸枝提盒,“这是我们小侯爷给云大小姐的东西,他让你捎给云大小姐。”
“不是什么不好拿出手的东西吧?”云瑂皱眉。
南星忍不住翻白眼,打开了提盒盖子,“都是补品药材。”
穆尚谦还真是舍得,云瑂检查了一下,都是难得的。没有什么定情信物一类的东西。
小棠接了东西,抬一抬下巴,示意云瑂莫飒飒还没走。
“表姑娘可喜欢?要不我再给你从厨房拿些其他的糕点。”秋棉正给莫飒飒跟前摆了一碟白玉糕。
“茶都喝了三四杯了,还不走呢。”
小棠往东边耳房去放东西,云瑂脱了木屐,高声道:“我还担心妹妹走了,让秋棉留妹妹呢,妹妹果真没走。”
“姐姐回来了。”莫飒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要不留下用晚饭吧?”秋棉端了水来,云瑂就着洗了一把脸。
莫飒飒张了张嘴,看了看房里的丫鬟,“我想跟表姐单独说说话。”
“妹妹有话直说。”
雨淅淅沥沥的下,天色比以往要暗得早,云瑂让秋棉点了蜡烛。
“我也不瞒姐姐,我想问问三皇子的事情。”莫飒飒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不自觉颤抖,帕子也是汗津津的。
“不是我僭越,姐姐管家虽不让我们出门,但出去抓药的小厮丫头们也常听到些消息。大表姐回不来,大舅母也不在府里,听说世子也病了。三皇子和世子府一体,世子府里和云府一体,三皇子的事,也是相关这府里的事。我也是心里没底,才开口多问一句。”
说罢咽了咽口水。
就这样看着跳动的烛火,云瑂悠悠开口:“三皇子的事情,我没办法透露太多。找我只告诉你,这些事 ,世子和大姐,甚至父亲都有应对的办法。他们能想到的比我们要多,也要更远,我相信他们。你也该相信。”
屋子里是驱除不散的潮气,云瑂想着该给云琬送几件衣服了。
云老爷日日早出晚归,还是没有三皇子解禁的消息,急得云老爷嘴角起了几个燎泡。
云瑂熬了金银花水,又调了蜂蜜,让云老爷喝了半碗。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秦煊好转。他醒过来后,脑子没有因为闭气受影响,断了的手也逐渐康复。
雨水停了半日,两个月没出现的太阳终于透过重重云层,把阳光重新洒到了土地上。
建帝收到刑部呈上来的防治方法和药方,给生病的百姓用了药方,不严重的都康复了。
工部和兵卫司,各处衙门一起查看井水,河水。张贴防治方法,喝生水,喝浑浊井水,河水的百姓减少,病情得到了控制。
三皇子功过相抵,解了禁闭。秦煊为查病情受了重伤,有功,赏赐黄金珠宝,布匹良田。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天气变冷,但这聊胜于无的阳光,还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收到李清絮从南边回来的消息,云瑂突然很想吃锅子。
正跟祁氏商量,现在不用管家了,想休息几天。祁氏就说云琬夫妻想谢她,让她去世子府玩几天。
云瑂不想去,也不相信,觉得祁氏准是帮云琬抓她这个苦力。但祁氏又暗示云琬有好东西给她。
云瑂确实穷,也经不住诱惑,只好捎信给清絮,改天请她来家里吃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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