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宝菱撅着嘴,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穆蓉戳了下她的额头,道:“傻丫头,笑要勾人心,不是吓人魂。”
宝菱一脸困惑,还是按照穆蓉吩咐的,准备热水送到阁楼上。
穆蓉随意泼着水道:“宝菱,把你那身衣裳借我。”
“小姐要奴婢的衣裳做什么?”宝菱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替你去布置新房。”自然是去找傅修卓!
“这可使不得!”宝菱急得直摆手,“这些粗活哪能让小姐动手!”
“不就是撒几颗枣子嘛。我也去看看新郎官。”顺便去杀了他!
“小姐,那摆设冲喜的洞房里根本见不到世子,昨夜不是告诉小姐了嘛,世子卧床,只有新娘子一个人走完冲喜过场,之后才会被送到世子的院子里。”
穆蓉微微蹙眉,原来他一直猫在床上!“没人能跟着新娘子进去?喜婆也不行?”
宝菱急着解释,扯着穆蓉袖子道,“谁都不行!世子的院子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小姐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咱们进了傅府大半年都从来没进去过。”
既然傅修卓不在洞房,她自然不会上赶着进去。几句话不过是说给外面人听的。
见宝菱还在解释,穆蓉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扶柳院外。
傅修倔正鬼鬼祟祟地贴着门缝偷看。
往日里这位小嫂嫂总是裹得严严实实,今日竟在门后沐浴!
水声淅沥,整日浮想联翩,此刻听得他浑身燥热。
当听到美人出浴的声响时,傅修倔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挤进门缝里。
“该死!”
小嫂嫂怎么今日上楼去了?
隔着门板,只能瞥见一截雪白纤细的脚踝。
那肌肤被热水沐得泛着粉红,在粗布裙摆间若隐若现,看得他只想一把撕了这碍眼的衣裳。
傅修倔早已重金支开附近的下人。
他肆无忌惮地开口:“嫂嫂今日怎么穿起宝姑娘的衣裳了?”
“不是为了出门么。”门内传来一声娇软回应:“三叔送的茶,可真香。”
傅修倔一时恍惚。
这小嫂嫂素来对他冷若冰霜,何曾这般温言软语过!
难道,果然是香茶灵验!?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他搓着手,忽然福至心灵,“宝姑娘送来的茶,我也喝了不少。”
“三叔,我洗干净了身子,得先去布置洞房了。”
“洞房”二字一出,傅修倔顿时魂飞天外,忙不迭就要跟上。
扶柳院楼上。
“小姐!这七颗枣子,是‘枣七',寓意早起,是老太君让人特意从庙里求来的!您怎么偷吃一颗?”宝菱换好衣服,看见少颗枣子,急得直跺脚。
枣七?就早起了?!
呵,真扯淡。
屁的早起,不如早死顺嘴!
等着,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穆蓉不慌不忙从唇间吐出枣核,趁着宝菱系扣子功夫又吃了两颗。
之后,用手帕包好剩下四颗枣子递过去:“喏,一颗不少。去吧。”
“这枣子供过香火的,少了不吉利。”宝菱接过去,嘀咕着跑开了。
穆蓉倚在窗边,望着下方迎亲的队伍。
锣鼓声响,傅老三果然像闻到腥味的猫儿,踩着鼓点亦步亦趋地跟在宝菱身后。
一直冷眼旁观的鸟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把这登徒子哄得团团转,待会儿如何收场?】
穆蓉轻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欠奉。
锣鼓声缓,门外众人簇拥着新娘子,看着媒婆挽着她走进喜房。
冲喜用的洞房唤作喜房,新娘子走过排场,要先在这里行跪拜天地父母之礼,见过宾客,沾满喜气,之后再送去见世子。
“救、救命啊!!”
喜乐骤停,一声凄厉尖叫撕裂红绸满挂的夜空。
浩浩荡荡的红衣人群推搡间,喜房的门被冲破。
新娘子踉跄倒退,盖头滑落在地。
传闻能徒手拧断鹅脖子的新娘子,此刻却哭花了一张脸,泪如雨下。
她一把甩开被牵着的袖子,“你们傅府,竟龌龊至此!”
众人哗然望去,只见蒙着眼罩的三公子正歪在喜床上,醉醺醺拽着新娘的霞帔:“心肝儿,爷等得好煎熬。”
傅老爷子安国侯气得浑身颤抖,一巴掌将傅家三公子扇得眼罩崩裂,怒喝道,“畜生!”
可还不见清醒的畜生竟醉醺醺要去搂安国侯的腿,“唔唔,我的蓉儿。”
蓉儿?!
“蓉儿?关穆蓉什么事?!”安国侯怒不可揭,嘶吼起来。
满堂死寂。
姜氏指尖突然剧颤:“是穆蓉?!”
凤头杖咚一声砸地,老太君厉色剜向门外:“去把大少夫人,给我请过来!”
不过片刻。
素白衣袂掠过满地狼藉,穆蓉被宝菱搀着缓缓迈进喜房。
她来的路上便揉着眼睛,酝酿的眼眶通红,一进门便迎上去。
“老太太,父亲,唤穆蓉何事?”声音轻柔的好似一片雪。
“好你个、”骚狐媚子几个字被姜氏生生咽下。
她手指着穆蓉,突然猛地冲过来,“你还装!”说着劈手就要撕穆蓉的衣领,被安国侯一把拦住。
老太君凤头杖横指穆蓉鼻尖:“说!这孽障怎会出现在这里,口口声声唤你?”
此时,三公子身边的小厮一直在一旁跪地叩首。
家主盛怒,他根本没抬头,听见问到公子,他赶紧慌慌张张道,“公子说今日是世子的好日子,也是公子的好日子,公子扬言要与蓉儿相好……”
小厮言辞粗俗,安国侯即刻打断道,“混账东西!闭嘴!”
小厮吓得浑身哆嗦。
他不过打了个盹,三公子怎么就追着穆蓉的丫鬟,闯进世子的喜房里来了!?
小厮啰里啰嗦根本说不清楚,只顾得上磕头。
然而,这几句话,三公子调戏长嫂的事实却清晰传到安国侯的耳朵里。
穆蓉垂睫掩住上扬的眼角,轻声说:“三叔醉酒认错人,原不打紧。可今日是世子的好日子,宾客还在。”
她抬眸环视满屋子的人,不慌不忙地提醒安国侯道,“父亲,这要是传出去,世子颜面何存?傅家百年清誉何存?!”
一句话却清晰如雷贯耳,把侯府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安国侯一时气得脸色由铁青到酱紫,呼吸都变得困难,“好,我现在就打死这无耻孽障!”
“老爷!”
姜氏见状从身后一把抱住傅老爷子,放声痛哭,“三个儿子一死一伤,再要打死倔儿,老爷是要绝后吗!不如先打死我。”
对姜氏而言,她现在是安国候的正妻,也是当家主母,但只有傅老三是她的亲生骨肉。
安国侯的手再次落下,通红手腕开始颤抖。
身后老太君的凤头杖叩地之后先抬了起来。
“卓儿还躺在隔壁等着!你们若是能让卓儿回来,随便你们打死哪个我也不管!”
凤头杖被横在姜氏颈前挡住她,老太君声音淬毒:“蓉儿,平日里让你受委屈了。过了今日,你就是想要了这个畜生的命,我也为你做主。”
穆蓉早已入戏,此时抿着唇,一副饱含委屈柔弱娇兰的模样,忽然以额抵地,哽咽道:“今日是世子好日子,蓉儿不敢要三叔性命。”
此时,一旁的姜氏死盯着穆蓉视线如刀,恨不得剜下块肉来。
她心道:都是这个狐媚子惹的!
好一个过了今日!
好一个不敢!
躺在那儿的活死人的命值钱,她的倔儿就该是畜生!?
她怎么舍得让今日良辰白白过去,心中猛然生出一计。
姜氏缓缓再抬起头时,忽然泪眼带笑,“老太太,新娘子跑了,若是老太太真的疼卓儿,不如今夜便让蓉儿做这冲喜新妇。”
一句话,如一道天雷降下。
长子的未亡人穆蓉。
要她给傅修卓冲喜?!
穆蓉恨不得喝尽那人的血,这家子还要她来给他做媳妇?
不过,穆蓉转念一想:也好。
今夜做了冲喜新娘,那她便可以在床上宰了傅修卓!
穆蓉扫视过屋里众人,自然表情跟他们一致:睁大眼睛,佯装震惊!
然而,她却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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