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何处?”
宋国荣眼底划过一抹犹豫,他忐忑不安地说:“暗杀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
木正平怎会不知这是死罪。
但这与他何干?
将那个大块头调离的是季晨,绑架林远山的是宋国荣。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木正平浑浊的眼睛慢慢清明,他亲和地拍了拍宋国荣的肩膀,声音慈祥:“莫怕,我会一直护着你。”
他的声音蛊惑,细听,里面夹杂着威胁。他说:“国荣,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般,放轻松。现在,告诉我,他在何处?”
宋国荣的肩膀沉重地抬不起来,耳朵边上的绒毛根根竖起,背后像有一条没有温度的蛇,向他吐出猩红的信子,蛇的身躯缠上他的脖颈,他呼吸困难。
他闭上眼睛,更觉恐惧。
“我将他迷晕,绑在了柴房。”
木正平眼睛漾起笑意,他的手离开宋国荣的肩膀,说:“你办事,我放心。”
他的声音森寒:“你的时间不多,赶快动手。”
“是。”
“林远山!林远山!……”
系统一遍遍呼叫林远山,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解毒丸在林远山身体化开,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林远山,你没事就好。”系统小狗在林远山识海哭泣,窝在他脚边,将眼泪抹到他的裤腿。
林远山抱起它哄了哄。
若没有系统,想他真会神不知鬼不觉被人暗杀在此处。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木正平与宋国荣必然牵扯其中。
那么季晨,他又是否牵扯其中?
二被季晨支开,是无意还是有意?
林远山的思绪被门口的开门声打断,他闭上眼睛,装作还未清醒的模样。
宋国荣推开柴房的大门,腐烂的味道传到他的鼻子,他皱眉捂住鼻子,赶走吱牙乱叫的老鼠。
这样的环境下,他没有怀疑林远山已然清醒。
他蹲在林远山身侧,看了他许久,在林远山快要装不下去时,终于开口:“林大人,你会是旬阳的好官。”
“想我当初刚升主薄时,也曾心怀梦想,想要让旬阳摆脱饥荒。”
宋国荣闭眼,回想那时的模样。
他轻嗤一声,不屑地嘲弄:“真是异想天开。”
他大笑:“初时,我以为我在以身饲虎,忍辱负重,所图,不过为了旬阳。可笑。我做的桩桩件件,全是助纣为虐,我就是一个笑话,可笑的笑话。”
“上了贼船,我已经回不了头。只望大人,日后能护住我的一家老小。”
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林远山就在这时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宋国荣的嗓子破开,他震惊地说:“林大人,您没有被迷晕?”
林远山身上仍然不松快,他坐起身,甩了甩发麻的胳膊,面无表情地问:“你很想我被迷晕?”
“我……”
“你希望我,怎么护住你的一家老小?”
宋国荣跪在地上,“大人,我已知自己罪孽深重,只求您能保住我一家老小,我愿用木老真正的账本来换。”
真正的账本?
林远山没有立马应承下来,他懒洋洋站起身,倚着柴火垛子,慢条斯理地说:“宋大人一份拳拳之心,本官感动不已。”
他拍打衣服上的木屑,说:“木老已将你视为弃子。”
宋国荣震惊地抬头,林远山却并未看他,只专心打衣服上的木屑。
“是。林大人英明。”
林远山:“英明谈不上。若我所言非虚,想必你早有应对之策,也别藏着掖着,直接拿出来吧。”
宋国荣压低声音:“外面有木老的眼线,我的人会在天黑后动手。”
林远山问:“你有几成把握?”
“三成。”
林远山无语地扯动嘴角,他双臂环胸,静静看向宋国荣。
闹呢?
这个宋国荣是个人才,三成的把握愣是让他表现出十成。
“宋大人这是想与本官一起赌?”
宋国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林大人莫要嫌弃。本官赌上身家性命,定护林大人周全。”
林远山可不是毛头小子,能被他三言两语哄得不知南北。
身家性命?
他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宋大人赌的不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是本官背后的世家,以及林二和沈邵。”
林远山体力尚未恢复,他盘腿坐下,慢悠悠地说:“本官虽说被父亲不喜,家里内务又被继母把持,但大家族长幼尊卑有序,公序良俗不可颠覆。本官仍是侯府第一顺位继承人。而木老,顶破天不过是京城木家八杆子打不着的穷亲戚,不过是狐假虎威,仗着旬阳人眼界短,才能盘踞在此处,作威作福。”
他继续道:“你与季主薄从本官踏入旬阳那刻便在观望。季主薄守在本官身边,而你装作木老的前锋。”
他舌尖顶住上颚,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真是辛苦两位大人了。而本官,幸不辱命?有幸成为你们的最优选?”
宋国荣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他笑容勉强,“大人果真英明。”
林远山是在刚刚才疏通所有的关卡,他问:“林二能否在今晚赶到?”
“可以。”
林远山:“那便等。”
*
“还没找到林远山?”
在场的衙役纷纷摇头。
沈邵嘴角起泡,他脑袋思绪乱飞,被他强压下,争取片刻的清明。
他为何要让林远山离开他的视线。
林远山毫无忧患意识,整日幻想全天下都是善人。
他早该料到,林远山这样的人,一定会有这样的一遭。
他还因为所谓的狗屁情愫,选择远离林远山。
沈邵自负聪明,今时今日,却在这里栽了跟头。
木羊木德互相推搡,声音传到沈邵耳朵,沈邵阴沉着脸,喝道:“要说什么尽快说。”
木羊木德跪在地上,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道:“沈大人,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木正平那里,对吗?”
沈邵的声音带有冰渣,冻得木羊木德一哆嗦。
沈邵蹲在地上,跟他们二人对视,“你们还有要说的?”
沈邵站起身,拍打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压迫感十足,他扯动嘴角,说:“近二十年,旬阳共伤亡三名县令。这些难道全是意外?”
他压低身体,声音放缓:“这么多年,旬阳百姓衣不蔽体,穷困潦倒。可据我所知,二十年前,旬阳可是有一条盐路的,不知二位大人可知,这条盐路的去向?伤亡的三名县令,是否与此相关?”
木羊木德震惊地抬头。
沈邵挑眉:“哦?二位大人清楚?”
私藏或倒卖官盐,外加谋害朝廷官员,在哪朝哪代都是可以诛九族的罪名,便是包庇,也难辞其咎。木羊木德怎么可能认,他们二人拼命摇头。沈邵慢悠悠地说:“今日,若林远山不能全须全尾回来,我定将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沈邵:“告诉背后那人,林远山乃是京城侯府嫡长子,祖父为平定西北,立过汗马功劳。林远山便是在皇上那里,也是挂上名的人。我已暗中派人往京城送信,若是三日后接头之人没有收到我的指示,便会将信呈送侯爷手中。”
这话,无异于直接点明沈邵已知背后之人,若不想鱼死网破,趁早交出林远山。
木羊木德尽管姓木,但却是木家村排不上名号的二人。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能在新来的县令那里露脸,而冒着生命危险去直面疫病。
但诛九族可不管他们是否是远房。即便是木家村的一条狗,想必也是难逃一劫。
沈邵站在暗处,抬起眼眸,说:“去吧。”
沈邵嘴上的水泡破开,里面的脓液散在他的口中,又苦又涩。
戌时一刻,林二与沈邵汇合。林二的刀柄泛着寒光,他的脑子一根筋,只装得下林远山一个。他愚钝,没有林远山和沈邵的韬光养晦,九曲回肠。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让林远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面。
狡兔三窟,木正平并非只有一处住处,沈邵能相信并且调动的官差有限,若想有更高的把握,这些人只够一处。
季晨:“我知林大人被关在何处。”
沈邵打量着他的脸。
林二横眉冷对,刀尖对准季晨的喉咙,说:“今日,便是你设计将我调离。”
沈邵的眼神锐利如刀,夺过林二的刀,抵在季晨脖颈,压出一丝血迹,才问:“林远山被关在何处?”
季晨:“沈大人这是何意?”
沈邵的刀又往里面送了一寸,厉声说:“快说。”
季晨不敢再啰嗦,立马道:“我亲自带诸位去。”
*
夜幕低垂,宋国荣片刻不敢休息,他站在门边,直勾勾盯着外面的夜景。
林远山裸露的皮肤涂满了柴房的黑灰,白皙的皮肤被遮掩,只余晶亮的双眸。
“林大人谨慎。”
是该谨慎些。
“周扒皮”总系统曾明示林远山:若没有足够的积分,休想回到现代。
他还要将二和小邵带到现代。
“宋大人,林某胆子小,先躲一躲。”
林远山走到柴房的柴火垛旁,熟练地钻进去。从宋国荣的方向看,真就找不到他藏身的位置。
后面的兵荒马乱林远山没有什么印象,他躲在柴火垛里,尽量不拖大家的后腿。
“林远山!”
沈邵的手伸到林远山面前,林远山眉眼含笑,递上自己的手。
林远山刚一站起,还未发表获救感言,沈邵嘴角翕动,猛地将他拽到怀中。
这小子青春期结束了?
愿意接触他了?
泪水顺着林远山的衣领,滑进他的脖子,他茫然了一瞬,了然地拍了拍沈邵的头,抬手替他整理额角的碎发,安抚他:“我没事。”
林远山黑黢黢的手弄脏沈邵的皮肤,昔日洁癖的沈邵此刻只当不知,林远山真心实意地感慨:“小邵长大了。”
沈邵压下眼底的晦涩,弓起身子,将头埋在林远山肩膀。
他深吸一口气,柴房的霉味混掺着林远山衣服上的土腥味,莫名让他安心。
算了,他不知便不知罢了。
目前积分:16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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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的回家路,真是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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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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