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匪的居所位于岛屿中央,但他们寻常练兵和集结均在外围,声音传不到里面的住宅区。
但这两日海岛却异常安静,房屋四周甚至听不到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自打昨日安鹰神神秘秘地召集一众海匪谈事,谈完后他们匆匆离去,李梅已经一整日没有见到安鹰那个混蛋。
安鹰为人刚愎自用,他在屋时便会将李梅手上的麻绳解开,逗弄一会儿再给她绑上。李梅趁他们谈事,偷藏了插在果盘中的水果刀。
等到夜幕降临,安鹰仍未出现。李梅小心翼翼地钻到床底,从床底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边割绑手的麻绳,边注意门外的动静。
门外始终没有响动,李梅为防有诈,只把门开了一条细缝,偷摸着从屋内逃出。
海岛到旬阳,开船尚需大半日,其中甚至没有任何一处陆地可供停下来补给。
从海岛游回旬阳,这个决定太过匪夷所思。尽管李梅的游泳技术在男人中也算是翘楚,但她仍没有半数的把握。
或者说一成也无。
但李梅不愿再回到那个囚禁她的房间,什么都不做,只干等待救援。
李梅慢慢地在房屋的间隙处挪动,贴着墙壁观察各处的动静。待她移动百来米后,终于意识到周围的蹊跷。
这里竟无一人存在?
李梅心口咯噔一声,猛地蹲在地上,冷汗从她额角冒出,她僵硬地扭头,与一个半大的男孩视线相对。
男孩的声音没有一点纯真童趣,他打量着李梅,问:“你是谁?大王抓来的女人吗?”
李梅心口不适,这个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老成地用打量货物的眼神打量她。
稚子无辜,李梅努力忽略掉他流淌的海匪血液,挤出一抹笑,声音半哄道:“你知道这座岛上的人都去哪了吗?”
男孩似乎对李梅很满意,兴趣盎然地回她:“他们去捕猎了。”
捕猎?李梅没有怀疑他的话,继续问道:“所有人都去了?”
男孩摇了摇头,说:“十四岁以上的全去了。”
李梅越想越不对劲,问:“女人也去捕猎?”
男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从鼻腔哼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哼笑,轻蔑地嗤笑道:“她们不过是供人消遣的废物,也算人?”
李梅拳头硬了,她不欲与蛮人较长短,但仍为他的母亲不值。
他父亲不过一时图快活,十月怀胎和分娩全是他母亲一人所承担,却只落得一个“不算人”的嗤笑。
李梅问:“你娘亲呢?”
男孩脸上的笑容更大,像恶魔低语:“谁知道哪个是我娘,哪个又是我爹。”
“啊?”
孩子认错爹尚有缘由,认错娘这可就不太寻常了。
男孩拉住李梅的手,在她掌心摩挲打转,兴趣盎然地提议:“要不我带你去见见那群女人?反正你后面也是要与她们一同生存的。”
他提起莫大的兴趣,荒诞地开口:“到时你看我长得像谁,我便认谁做娘。”
他像是为了得到李梅的表扬,扬起稚嫩的脸,眼底满是算计,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
男孩下流的动作实在明显,李梅胳膊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跟上男孩的步伐。
男孩对李梅的兴趣仍然旺盛,他介绍自己:“我叫八子,你叫什么?”
李梅没精力没心情与他周旋,只回:“李梅。”
八子似乎不在意她的敷衍,一个人自说自话说了很多,李梅也不打断他,听他一人在那吐露海岛不为人知的一面。
*
沈邵抓住林远山的手,不出所料,冰凉。他给林远山披上衣服,劝他:“海面上风大,先进船舱吧。”
林远山摇了摇头,说:“脑袋昏沉,让风吹一吹,也能清醒一些。”
彼此相处数月,关于林远山的事情,沈邵简直心细如发。
他立马觉察出林远山有心事,尽管不情愿,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打探道:“是因为担心李梅?”
林远山看了他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
李梅被海匪所劫,沈邵尽管内心吃味林远山对她隐晦的心思,但此刻却跟林远山一样,记挂那个爱笑的姑娘。
过了许久,林远山的声音终于传来,缥缈不似真实。他轻声低语:“海岛上还有多少人?”
季晨此时刚从船舱出来透气,他恰好走到林远山身边,听到他的话,以为林远山是担心他们战败,安慰道:“大人,海匪受限于繁衍已有上百年,或许近些年来正常了些,但毕竟基数不大,人数不可能呈现爆发式增长。更何况昨日我们杀了那么多海匪,海岛上段不会剩太多人。”
他哈哈大笑,仿佛一日之间年轻了十来岁,意气风发地说:“若还有海匪,大不了杀了便是。”
沈邵却知林远山不是为了这个烦扰,若是严格论起来,或许李梅也只是其中一部分。
有外人在身边,他不好验证自己的猜测,只好抓住他的手,强硬地说:“林远山,你的手太冰。”
好在能远远看到海岛的轮廓,沈邵也就没有强势地要求林远山必须进船舱,他只是默默地拉住林远山的手,给他传递温度。
林远山没有带太多的人。一方面是他们带的武器装备和弹药着实充足。一方面是因为海匪已大面积被剿灭,实在不用兴师动众。
船行驶在海面,海浪拍打船身,海风也呼啸刺骨。但上了岸,竟觉海风和煦,风平浪静。
林远山三人已探查过海岛的布局,知晓他们已经进入海匪的生活区,但整座海岛只能听到鸟鸣声和海浪声。
沈邵与林二警觉地护在林远山身边,小声传递信息:“每个方位都有眼睛在窥探。”
林远山站定,身后跟着他的旬阳人不似沈邵和林二自小习武,自是没有这样的耳力,他们不明所以地也停下脚步。
林远山:“若真是丈夫,那便光明正大地出来比划。你们若再不出来,我们可要踏平这座海岛了。届时诸位若失了栖息地,莫要告冤才是。”
炮弹的弹药目前尚且稀有,但炸药林远山有的是。不等他使眼色,与他心有灵犀的沈邵点燃炸药包,随手炸了一处,刚好炸飞暗中窥探他们的人。
暗处的人终于站在明处,林远山吸了一口气,心中石头终于落到实处。
这些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
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脏兮兮的,灰不溜秋的,戒备地看着林远山一行人。
林远山听到身后旬阳人的低语:“海匪生的小畜生?”
林远山皱了皱眉头,眼神冷冽地扫了他一眼。说话的人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眼色,赶忙闭上嘴。
为首的正是昨日的八子。八子本想突袭,但碍于他们手中那个可以将人炸飞的玩意儿,没敢露出分毫。
他惊恐骇然道:“你们是何人?”
李梅本在屋内安抚受惊的女人们。她好不容易稍微融入她们,让她们不再剧烈地排斥,但外面越来越大的声响使她们又缩回沉默的壳中。
突然响起的炸药声惊地李梅一哆嗦,但她脑海突然回忆起被绑那日的情景,来不及安抚受惊的女人们,她飞快地窜出屋子,小心谨慎地在屋后穿梭。
看到熟悉的身影,李梅鼻头发酸,眼眶湿热,哽咽地哑声唤道:“林大人。”
林远山惊喜地扭头,手比脑子快,先一步冲她展开怀抱。
沈邵别开眼。他做不到阻止,更不愿接受,只能眼不见为净。
李梅却在奔向林远山怀抱前一瞬清醒过来,克己复礼地仰头看着他,眼睛亮如星辰。
李梅:“我就知道,林大人一定会来救我的。”
李梅眼眶盈满了眼泪,鼻头红红的,林远山顾不得男女大防,揉了揉她的头,轻声温柔地道歉:“耽误这么久,害你受苦了。”
李梅感怀地摇头。她知道,如此短的时间尽数剿灭海匪,林大人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她又怎会过分苛责。
林远山话语里的疼惜令李梅动容,她快要控制不住投入他的怀抱,一转身堪堪抱着林二粗壮的腰腹哭泣。
林二瞬间愣在原地,双手无助地抬着,不敢冒犯李梅。
他接收到林远山鼓励的眼神,小心地拍了拍李梅颤抖的背。
昔日可以手擒安鹰的壮汉,此时手上的力道微乎其微。他不知所措地说:“你不要担惊受怕了。”
李梅慢慢地平复心情,但情绪一时难以大开大合,只能缓步前进。
林二没能接收到这个讯息,无措地问:“你想要谁死,我帮你杀了他。”
李梅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林二这才舒了一大口气,憨厚地抓了抓头,不放心地嘱托:“一定要告诉我啊。”
李梅重重地点头。
身后的旬阳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们反倒是被眼前的一幕勾地频频抹眼泪。
八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相中的女人窝在陌生的男人怀中落泪,阴鸷地说:“你们是旬阳人。”
这样的讯息相当于直白地表达出:他们败了。
他们倾全岛之力,却被他们看不起的旬阳人打败了。
八子从怀中掏出弩箭,对着林二的方向射出箭矢,沈邵早已将视线扭转回来,他抓住射来的箭矢,声音冰冷:“你在找死。”
沈邵没有吓唬小孩儿的癖好,他接过季晨递上来的弩箭,对准八子的胸膛。
箭射偏了,射中了八子左肩。
当前积分:199000
[撒花][撒花][撒花]
小邵自小学习君子六艺,不会射偏。
[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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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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