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样？”
此时崔文景和林默面对面站着，另一边的周润朝他们走过来，在所有人以为解决怪物逃过一劫的时候，林默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一个房子屋顶在动。
她迅速转身，动静消失了。
“怎么了？”崔文景问。
林默重新举起枪，“那个鬼东西好像没死透。”
崔文景四处环望，握紧手里的枪，不远处的周润看见他们的样子，贴近建筑保持戒备。
或许是发现了，粉碎者不再躲藏，它从房顶一跃而下，目标直冲周润。
这种怪物有智慧，它会伪装！
周润的弹药已经不足以再对它造成重创，林默大喊：“快躲开！”
可惜已经晚了，触手滚动着，那张巨大的皮和触手将周润包裹，直接拧断他的身体。
武器掉到地上，长满牙齿的嘴兜头而下。
粉碎者吃掉周润，触手长了，后面拖行的皮变得更大。
下一刻，它的目标对准林默和崔文景。
“分开跑。”情急下林默一把推开崔文景，分散目标。
怪物跟随林默的方向，崔文景脸色苍白，他跟在后面开枪，一发子弹打中，怪物酿跄一下。
崔文景接连扣动扳机，子弹打光了。
普通丧尸要将脑袋彻底破坏才会死亡，那这种怪物到底得攻击哪？
没有追到林默的怪物当即转身，崔文景后退已经来不及了，他被触手抓住死死缠住脖子。
他不能呼吸，脸开始发紫，双手掰不开脖子间的触手，被拖行在地上往触手中间的口器里送。
林默抓紧手里的□□，她几乎要脱力了，却出奇的冷静。
她调整呼吸，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怪物后面，起跳，斜着下滑，滑进怪物的那层皮里。
然后对准中心开枪，就是现在。
“碰！——”
后坐力让林默的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可她顾不上那些了，开出第二枪。
粉碎者发出吼叫，这东西也是有痛觉的，它疼到触手乱舞，崔文景被甩飞出去，失去意识。
林默胳膊发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移动。
她被包裹在怪物的皮里翻滚，混乱中抓紧时机，开出第三枪。
林默脸上湿哒哒的，她分不清那是眼泪还是刚才磕到头淌出来的血。只能咬紧牙关，努力忽视耳边一片嗡鸣。
集中精力。
林默，打起精神。
恐惧铺天盖地，虽然嘴上说着不然变成丧尸算了，可是理智告诉她，她想活。
林默想活着，她不想变成这个鬼样子。
粉碎者尖啸，它再次爬上房子，林默从它的皮中滚下来，摔到地上。
她的左小腿一阵刺痛，应该是骨折了，已经撑不起脱力的身体。
不过那怪物显然也“受伤不轻”，它的速度很明显慢了下来，立在屋顶上。
它想像刚才吃掉周润那样故技重施，吃掉林默。
林默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怪物在她眼里变成一团青灰色的阴影。
她不知道怪物是不是跳下来了，又或者它只是站在那里要生生耗死自己。她举起颤抖的双手，在失去意识前开出最后一枪。
“砰！”
第四枪！
粉碎者跳下来，口器大张，阴影遮天蔽日。
最后一秒，子弹打穿触手，穿过细密的牙齿，打中了粉碎者最危险也是最脆弱的部位，心脏。
怪物摔在林默身边，巨大的躯体砸在地上扬起烟尘，发出‘砰’一声巨响。
触手失去活性，软塌塌地和皮缠在一块。
巨响将附近的丧尸引来。
同时还引来了其他的东西，远处传来枪响与汽车引擎声。
“刘姐快看，那有人！”
……
林默是在一阵摇晃中醒来的，身下震动的感觉让她察觉到自己是在一辆车上，她能闻到一股汗味，硝烟味皮革味和汽油混合起来的特殊气味。
她听到前边有模糊的交谈声，有个女人在说话，“先去东边的那个……”
左腿越来越疼了，林默挣扎着想要起来。
“哎，刘姐，她醒了……”
一个女人走过来，搀扶着林默坐直了身子，“先别乱动，一会儿我给你治疗一下。”
女人语气很冷漠，动作却意外的温柔。
林默这才发现自己所处一辆大卡车上，这车甚至能容纳下四个床，崔文景就躺在她对面的那个床上，昏迷不醒。
她和崔文景身上都做了简易包扎，这伙人应该不是什么恶人。
“你们是？”林默问道，“我们又怎么会在你们的车上？”
“我们是联邦物资运输队的，路过云海市正好看见你们和那只粉碎者的争斗，”女人转身拿过来个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支注射剂，“你们很厉害，只是两个人就解决了一只异化怪。”
银亮的针头一晃神，林默这才注意到女人右眼戴着一只黑色眼罩。
她的颧骨很高，薄唇紧抿，眉毛上扬，一头利落的短发，看样子身高也不低，至少一米七多。
整个人就像她的声音一样，给人一种锐利冷淡的感觉。
察觉到林默的视线，她朝她笑了笑。
“这是联邦研发的治疗剂，效果很不错。”女人给林默展示了一下注射剂里面的液体。
淡蓝色的，在摇晃中微微有点泛绿。
林默对这个有印象，是《逃生》游戏宣传片里一闪而过的物品道具。
“这……”林默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太珍贵了。”
“没关系，药做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用的。”女人给林默做完消毒后将药液推入，“你的伤很快就会好了。”
林默：“谢谢。”
“互相认识一下，”女人朝林默伸出一只手，“我是刘凤敏，联邦物资运输队后勤北部负责人。”
林默伸出手回握，“我叫……”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叫林默，是拾荒人。”
刚才刘凤敏说“你们两个人解决了一只异化怪”，看来他们似乎不知道还有第三个人，既然他被怪物吃了，林默觉得可以借用一下身份。
“那他是你的队友喽？”驾驶位传来一道声音，“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两个人一起的拾荒人呢。”
“冯彧，你应该专心开车。”刘凤敏的语气微微沉了点。
她对着林默有些无奈，“抱歉，这小子的性格就这样，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
林默摆手，“没关系。”
事实上，她有点奇怪，她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天而已，和刘凤敏也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她态度这么客气？
治疗药剂的效果超乎林默想象，她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打完针后疼痛明显衰减，到了晚上几乎没有痛感了。
她伸了伸腿，一点也不疼，又活动了几下，似乎连骨折也好了。
不愧是游戏中的高级道具，果然神奇。
不多时卡车在野外停下，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透过玻璃能看见稀疏的星星。
崔文景依然昏迷不醒，刘凤敏检查过他的伤势，主要是头部受伤严重。
注射剂只能用给意识清醒的人，意识模糊很可能扛不住药效起到反效果。
想要治好他，得回联邦北部的据点才行，那里有整体完善的医疗仪器。
林默还在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听到车外面有人招呼她 ，“下来吃饭了。”
她走下车，后面还有陆陆续续四五辆卡车停下，将临时营地围成一个圈。
林默甚至看到了一小队人骑着类似摩托一样的小型车，一手持枪一手开车巡逻。
林默：好厉害。
刘凤敏从不远处走过来，问她：“恢复的怎么样？”
林默朝她点点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吃点东西，车队会在这里休整一晚。”
营火映出的火光打在刘凤敏脸上，将她的面色映射得很柔和。
她看出了林默的欲言又止，以为她是在担心崔文景的事，宽慰道：“放心，他的伤势昏迷只是暂时的，再过几天回据点治疗一下就没问题了。”
林默确实为此忧心，但又不只这些，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这么照顾我们？”
“据我所知，注射剂很稀缺，”林默注视着对方，眼底透露出微微的警惕，“对于我这个被半路捡到的外来者来说，我不明白给我使用它的意义。”
“还有，您这一路上一直在说出类似承诺的话，是队伍风气一向热情还是……”
林默话没说完，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刘凤敏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表情有点哭笑不得，“有警戒心是好事，你不问我也要和你说来着。”
她抬手示意林默找地方坐下，接着自己也坐下来，“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对人示好，这更像是一场交易，我们抛出橄榄枝，投不投在于你。”
“优质的资源，安稳的住所，安全的环境，你知道的，绝大多数人都缺这些，而联邦正好有这些。”
刘凤敏叹了口气，“人力资源缺失一直都是难题，我们得吸纳新鲜血液，不然就入不敷出了。”
林默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这好像就是公司极力宣扬自己这里待遇多么多么优厚，同事多么多么和谐。
最后再来一句，要不是太缺人，要求就不会放的这么低。
没想到废土世界也吃这一套啊。
不过这个世界和林默以前的世界到底不一样，如果有一个安稳且强大的后台，至少能保证住食安全，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了。
林默选择接过橄榄枝，一是她确实需要这些，刚来这个世界还有太多规则她都不懂。
再就是拿了人家的好处用都用了，这时候拒绝有点显得太不是人了。
“考虑的怎么样？”刘凤敏挑了挑眉，戴眼罩的那边隐在黑暗中。
林默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这还用考虑么。”
那边的冯彧看见她俩在这里说话，使劲招手，“墨迹什么呢？快来吃饭！”
刘凤敏勾了勾唇角，“能和大家伙在一块，也挺好的不是吗。”
林默没有说话，点头算是回答她。
冯彧见她俩一直不动，颠颠小跑过来，嘴里还嚼着东西，“今晚有牛肉汤哎，好几天没吃着热乎的了……你俩快去啊，一会抢没了。”
被他这么催着，她俩总算是起身打饭去。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冯彧还在后面小声嘟囔。
“你是吃饱了吗？”前方略显冷利的女声飘过来。
冯彧顿住，然后赶紧往嘴里猛猛塞饭。
林默盛了点吃的，到这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她有点记不太清了，这是这几天吃过的第一口饭。
这些天她只略微吃过点东西，饿了大几天冷不丁吃到口肉，进嘴的那一刻世界安静具象化了。
她将饭拿到车上全吃光了，之后又给崔文景喂了点水。
夜里，林默躺在床上，不曾放松的神经和身体传来的疲惫感撕扯着她。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也许是饱腹感作祟，不多时林默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感觉到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那视线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默几乎就要惊醒。
下一刻，视线又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林默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车队已经收拾好准备要出发了。
她快速收拾好自己，和车队一起离开。
望着车后面被渐渐遗落的城市，被破败笼罩着，从远处来看，人类文明似乎早已经开始衰落了。
林默感到一瞬间的茫然。
余光扫到昏迷着的崔文景，她默默吐了口气，无论怎样，还是先把他给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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