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放下手中的刮刀，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舒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背。
黄昏了，天边彩云翻滚，霞光满天。
如今已是她留在这个位面的第十八年，而任务进度依旧停滞在零。她望着天边渐沉的落日，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嘲弄——这十八年，倒也不算全然虚度。
“阿霁，我查到本世界男主的资料了。”
由于第一次做猫咪业务不熟练，导致工作模板进水短路的小白系统苏小统，经历了漫长的自我维修后终于恢复了基本功能。
苏霁至今记得自己刚从这个世界降生时，那只银渐层小猫以何等“英勇”的姿态一头扎进登陆点旁的池塘抓鱼，又在意识连接中断前用颤巍巍的电子音告诉她：“我、我好像脑子进水了……”那一刻，她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护士当时还笑着对这辈子的父母说：“这孩子哭声真响亮，身体壮实呐！”
而苏霁只是在心里冷笑：转正？怕是遥遥无期了。
十八年来，她在父母的关爱与朋友的支持中成长，凭借对色彩和光影天生的敏锐，顺理成章地走上了绘画的道路。如今也算小有成就，在艺术圈内积累了些许名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潜藏在温和表象下的锐利与冷静，从未被平凡生活真正磨平。
“统子，说吧。”苏霁转身，语气平静，顺手将指尖未干的颜料不经意般擦过脚边银渐层的背毛。
“《查他案底！这演技没前科我不信》中绑定犯罪系统的男主楚晏，原本应通过扮演各类凶犯从一个三流演员登上奥斯卡影帝宝座。但极致的体验派表演与犯罪系统的侵蚀，令黑暗人格逐步覆盖他的自我，最终使他沦为犯罪界的拿破仑……”
苏小统叙述间，苏霁的眼神始终沉静，唯有在听到“她是导火索”、她的死亡如何被愉悦犯策划、又如何引爆楚晏的疯狂时，她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
脚边的苏小统不安地扒拉着染上颜料的毛，怯声问：“阿霁……你还好吗？这个任务好像……有点难……”
苏霁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步走回画架前，目光落在未完成的、色调明媚的风景画上，眼底却毫无温度。半晌，她忽然轻笑一声。
“难？”她转过身，瞳孔深处像骤然点燃了一簇冷火，锐利得惊人，“这哪里是难？这简直……再有趣不过了。”
苏小统：“……啊？”
苏霁一把捞起猫咪，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兴奋：“等了十八年，我以为又是那些拯救失足或攻略黑化的俗套戏码……结果呢？极致的美学，极致的疯狂，毁灭与复仇——这根本就是一场盛大的行为艺术。”
她看向那幅风景画，眼神却穿透了画布，仿佛已窥见另一个黑暗而瑰丽的世界。
“故事里，我是他黑暗中的光，被一只虫子掐灭，于是他炸了，拖着全世界陪葬……”她低语，唇角弧度渐深，“这设定，带感得不得了。”
苏小统弱弱提醒：“但阿霁，我们的任务是阻止他黑化，维护和平，还有拯救你自己……原剧情里你死得很惨……”
“死？”苏霁嗤笑，眼底掠过寒光，“那个只会被动承受、被摧毁到自杀的画家才会死。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
她语气倏然转冷，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像冰珠落地：
“愉悦犯？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玩弄吗？楚晏……他想堕入黑暗？”
“——问过我没有。”
她抬手，将那张未完成的风景画毫不留恋地推到一旁，重新钉上巨幅空白画布。
第一笔，她蘸取了最浓重的黑色。
苏霁蘸取浓重黑色的画笔悬在半空，并未立刻落下。
她微微偏头，看向脚边正努力舔掉背上颜料的银渐层：“统子，愉悦犯的身份，资料里有没有线索？”
苏小统动作一顿，电子音带着点沮丧：“进水导致部分数据丢失……只知道他是楚晏未来会遭遇的一个重要反派，代号‘收藏家’，极其迷恋摧毁美好事物的过程，尤其针对艺术家。具体身份……未知。”
“收藏家……”苏霁轻声重复，指尖的画笔缓缓转动，“倒是贴切。享受将活生生的人当成藏品一样慢慢拆解、欣赏其崩溃的过程。”她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兴趣，“品味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她终于落笔。
黑色并非泼洒，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准而克制的方式，在纯白的画布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那不是风景，也不是肖像，而更像某种抽象的结构图，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几何美感。
“既然他不知道在哪里猫着，那就让他自己出来。”
苏霁一边运笔，一边语气平稳地部署，“第一，苏小统，监控全球艺术圈、拍卖行、顶级画廊以及暗网中所有与‘异常’艺术收藏相关的信息和委托，重点关注那些对艺术家本身而非作品更感兴趣的‘赞助人’，以及近期是否有其他艺术家遭遇不明原因的精神崩溃或意外。”
“第二，调整我未来的作品风格和公开亮相策略。之前的画太过……温暖了。”她瞥了一眼被推到旁边的画，“从下一幅作品开始，我要展现更强的冲击力、更复杂的内心世界、更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不是迎合市场的甜美，而是要尖锐、夺目，甚至……带有适度的危险性。一个逐渐蜕变、灵魂层次愈发深邃、仿佛蕴藏着风暴的天才，比一个已经定型的完美偶像，更能勾起‘收藏家’那种变态的探究欲和摧毁欲。”
“第三，”她的笔尖在画布中央顿住，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找到楚晏。现在，立刻。”
苏小统似乎被她的效率惊到，猫耳朵抖了抖：“啊？现在？怎么找？数据库里只有他大概这个时间点在影视城跑龙套……
“那就锁定影视城所有剧组，筛选近期有犯罪、心理问题、反派角色戏份的剧组信息，尤其是那些需要演员‘体验生活’或者导演以折磨演员演技闻名的班子。”苏霁放下画笔，走到洗手池边慢条斯理地清洗手指上的颜料，语气不容置疑，“一个绑定犯罪系统、需要不断揣摩罪犯心理的新人演员，他的选择是有迹可循的。他一定在试图接近黑暗，哪怕只是皮毛。”
她的侧脸在窗外残余的天光里显得异常冷静：“在他彻底陷进去之前，我得先看看，那是块什么样的材料，值得‘收藏家’未来费那么大劲，又值得……他为我发那么大的疯。”
清洗干净的手擦干，她重新拿起一支炭笔，在画布旁的白板上快速写下一行字：
【猎物已就位，猎人，你何时现身？】
字迹锐利，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挑衅。
苏小统看着那行字，又看看画布上初现峥嵘的冰冷结构图，CPU有点发烫。它觉得，它的宿主好像……并不太需要它担心任务难度。
它更该担心的，似乎是这个即将被宿主主动搅动起风云的世界。
“对了，”苏霁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猫咪，嘴角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下次传输资料前，记得先给自己做个体检，别再‘脑子进水’了。同样的意外，我不接受第二次。”
苏小统：“……喵。”（翻译：是！保证不会了！）
它的宿主，好像和它出厂时接收到的《新手任务者常见性格分析报告》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而画布上那浓黑的、初现雏形的图案，在暮色四合的画室里，静静散发着引蛇出洞的冰冷气息。
非常规男频犯罪系统，存在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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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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