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不是,在雨落下的那一刻,封十八姨便已收了法术,卷风而去。
而与此同时,维持千红谷的阵也已经破了,云书书站在阵心,面色苍白,显然消耗颇大。
一旁,莫苍苍还攥着他的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尚有余力,为自己和云书书,在暴风雨中,撑出一片挡雨的结界。
花花和阿措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以青儿为首的诸位姐姐。
“怎么回事?”
“怎得这次时间这么长?封十八姨走了吗?”
“刚刚那是什么声响?真的吓人!”
“这雨落得好生奇怪,咦,竟然就停了?!”
众人叽叽喳喳,同时不忘指挥树枝藤蔓,遮蔽风雨,疏浚积水。而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雨,却是停了。
再一会,一弯寡白的月,便挂在空中。
整个放春山,除了先前被风吹倒吹歪的花树和脚下略湿的泥土外,竟再没有一点,风雨来过的痕迹。
似乎先前众人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云书书定了定神,觉得自己真气恢复不少,便挣脱莫苍苍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对众人沉声道:
“所谓封十八姨,应该就是风神吧?而诸位便是这山上的花精。这位粉衣的是桃花姐姐,这位黄衣的是迎春姐姐,这位白裳的是李花姐姐,至于小阿措,则是初夏的石榴。”
青儿姑娘颔首:“让二位见笑了。”
“不过我有一事不解。怜花惜花之情,人人皆有,但风吹花落,实属自然,诸位借他人之手布阵避风,可这风,想来也就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既如此,意义何在?”
简单讲,就是云书书不理解。
青儿姑娘倒也没有多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道:“风吹花落,确是自然。能被大虎看上、有能力布阵的,其实也不多。我们姐妹不过苦等在这深山中,遇上有缘人,便借他的力,感受下被怜爱珍惜的感觉;若没有,便任狂风吹折。好在,融入泥里,也就像是进了姐妹们的怀抱,来年,还可以尽力呵护其它的姐姐妹妹。”
主打一个随缘和得过且过。
话到这,云书书反而不好再说什么,身边莫苍苍道:“该做的事,我们都已经做了,眼下,请告知千红髓的去向。另外,先前那声巨响,就在山中,我们也想去探查一番,不知那位方便,可以随我二人同往?”
偌大的放春山,又是晚上,若有知根知底的人带路,肯定便利不少。
那爆炸声与暴雨来的快,去得也蹊跷,而就在这附近的莫苍苍,肯定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花花摸了摸头。
“俺随你们去吧。其实得了这千红髓的人,也没有走远,一直就在这山里,正巧和你们要去的方向一致。没准啊,就是他们搞出了这些古怪。”
什么鬼?
闹半天!
虎大哥,你啥都清楚?
之所以要绕上这么大一圈,完全就是为了你的小石榴花和她的亲亲姐姐们,统称:大姨子。
云书书在内心对虎妖表达了一万点鄙视和一点羡慕。
羡慕它有那么多美丽的大姨子,不过,这羡慕也不太多,就一点。
嗯,只有一点。
莫苍苍建议:“既如此,事不宜迟,那我们快走吧。”
“好。”
……
临安城
皇城司驻所
谷幽兰坐在书案前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
面前,是三本摊开的卷宗。
仔细看,很容易看出,这些都是这次城里失踪之人的调查卷宗。并且,是原本,不是什么抄录件。
为什么三本涉案卷宗会在谷幽兰这种非官方、非客聘、非体制内的弱女子手上?
呵呵,问这句话的人,仕途走不远呀!
火速连线莫南亭来给个答案。
莫南亭:“左右,这位是……?”
左右:“无名小卒,大人勿要费心,且看我等打出。我打!”
终~
言归正传。
谷幽兰翻阅这三本她向莫南亭要来的卷宗,已经一整天了,并无收获。
这也正常,毕竟,若是随便哪个人看一眼就能看出线索,又有大把混日子的差人要挨板子了。
好伤心,好难过。
默~
因此,本着量力而为、尽一份力的心态,谷幽兰只要了三本原件。
若能发现问题,三本也就够了;若不能,再多也是白费,还会扰乱皇城司的正常处理流程。
在这方面,谷幽兰非常有分寸,一如她对莫南亭。
因此,在换了数个思路也没有发现失踪之人究竟有何共同点后,她起身,伸了个懒腰。
室内无人,所以,可以流露出一丝娇憨的神色。
也不知云大哥和苍苍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云大哥,和苍苍。
谷幽兰沉默了。
然后,她无声地抿了抿嘴,想到了云书书身上的蛊。
关于解除的方法,依旧毫无头绪,因此,她的心又沉了沉,先前那一丝轻松与欢愉,也就随之消逝了。
暗运真气,将身前空气中的水珠凝结,扑于面上,再散去。
这种小窍门,可以让人稍稍振奋精神。
待谷幽兰重新坐下,目光落到中间那本卷宗当事人的生辰上时,就发现挺巧的,正好和自己同一天同个时辰。
谷幽兰忽然心中一动。
如果,是从五行的角度去看……
这三本!
她蓦地起身,拿起三本卷宗,径直去找莫南亭。
“莫大哥不在?”
不知何时回来的圆一大师一脸遗憾。
“东海龙王派虾兵蟹将送了一个人过来,说是有什么重要线索,而莫大人问过话后,就直接带人去了放春山,眼下肯定还在那里。谷施主,你找莫大人,是有什么事吗?或许,可以和老衲说说?”
附带小眼睛眨啊眨。
谷幽兰无视了圆一大师眼中燃烧的八卦之火,示意手里的卷宗。
“我想看下其他的卷宗,主要是看当事人的生辰,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很可能都有水灵根,也就是适合修行水系功法。”
“水系功法?”
圆一大师皱了皱眉。
大梁禁止修士修行水系功法,至于原因,讳莫如深。因此就算你拥有水灵根,你也没有功法可以修炼。
都找不到,还练个啥?
不是所有人都如谷幽兰一般,拥有一个当作者的后妈。
但不管怎样,一口气失踪或者被掳走这么多疑似拥有水灵根的人,肯定有问题。
“走之前,大人也曾有过交代,眼下既然发现蹊跷,我们就按大人安排的办,先宣布全城戒严。至于那些人……”
圆一大师示意谷幽兰:“其余的卷宗都在那,谷施主请确认吧。要从临安城数十万人中精准找到符合条件者,能做到的,其实只有一个地方,待会,还请谷施主与老衲同往。”
谷幽兰点头:“自然。”
……
临安城再次宣布戒严。
不同的是,之前多是由刺史府宣布,而这次,众多装备齐整的兵士直接从城外涌进,接管了这座城。
接管手令,由皇城司开出。
据说,用上了皇帝的密旨,显然出自莫南亭之手。
整个接管过程,有小惊而无大险,些许骚乱,瞬间就被平息下去。
月近中天时分,圆一大师带着谷幽兰来到城中一处被团团包围的别院。
一路上,经过了三道封锁。
最外围是普通的巡街衙役,他们的职责是粗粗划出风险区,驱赶靠近的无关人员,号召区域内的百姓关紧门窗、安守家中,遇险速报。
再往内,见到的则是江南郡驻军。一队一伍,建制分明,靠着团结协作与血气围捕普通修者,毫无压力。
最里层,却是精锐的士卒和皇城司的探子,人数不多,但专职于此。
一个身形挺拔、目光锐利的中年人冲圆一大师拱了拱手。
“大师,好久不见!”
“左大人风采依旧。”圆一大师笑着回应。
能让江南将军左宗明亲自领军至此,除了皇帝密旨,还因为,此为贾文周的别院。
眼下,贾大人就被扣在里面。
这才是有效进攻迟迟无法展开的原因。
毕竟,一郡最高行政长官的生死,还是值得考虑的。
因此,一郡最高军事长官来了现场;而江南郡侍御史,则在官邸中主持大局、协调内外。
圆一大师道:“左大人,请问眼下情况如何?”
左宗明微微摇头:“外院随时可以攻陷,但贼人将府中妇孺和贾大人都掳去了内院,用以为质。儿郎们组织了三次试攻,对方有一白衣年轻修者,不知什么来头,修为深厚,手段狠辣,在里面布了阵,轻易难以攻破。三次下来,我们不但无功而返,对方还杀掉了七个无辜的妇孺,用来向我们示威。且……”
左宗明向后张望了下,遗憾道:“非是本官不信任大师,只是对方手段诡异,怕是得莫大人亲自来处理。”
“莫大人派老衲来,便是有要事在身,实在无法分身,里面情况究竟如何,我们不妨看看再说。”圆一大师提议。
左宗明闻言颔首:“也好,大师,这位姑娘,请!”
进入外院,确实没费什么功夫,再往里,就被一道水墙拦住。
以水形成的墙,将内外院隔开,且墙很高,高到弓弩手根本无法对内形成有力威胁。
水清澈透明。
因此,谷幽兰可以轻易瞧见对面,人群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处。
挤在左后角的,是府中妇孺,被几个手执钢刀、家丁模样的人看管。可那些家丁,似乎又不是贾文周的手下。
因为贾大人自己也被人用刀比着,颓然坐在房前的台阶上。
他身前的执刀人是孟优,旁边站着孟管事。
与两帮人惊惧、凝重的神情格格不入的,是一个坐在院内石凳上的白衣年轻男子。
银白、灰白、粉白。
从里到外,一尘不染。
悠悠然坐在院中石桌旁,瞧见众人来,不仅未起身,甚至,还挑衅似地冲这边举了举杯,开口道:
“莫南亭呢?他若再不来,本公子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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