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层层包围的别院内,白衣翩翩的三公子不仅不慌,还冲众人发起了挑衅,见此,圆一大师的脸色凝重起来。
而水墙内的贾文周看见人来,也激动地站起来,再被孟优一刀背劈坐在地上。
“放肆!本官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们孟家?百般信任,尽心提携,却不想,竟是养出了一窝白眼狼!竟然勾结贼人去戕害百姓、陷害主家。老孟,你对得起你爹?对得起先父吗?”
刺史府主管民政,掌握一郡百姓户籍信息,有孟管事帮助,从中筛选出特定时辰之人,自是不难。
孟管事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被自己儿子抢先。
“贾大人!贾老爷!”
孟优嗤笑:“您不是一直都鄙视俗务、目无下尘的吗?眼下,怎么又关心起那些卑劣贱民的性命了?您对我们信任、提携,难道不是因为,需要我和我爹来帮你做事?同时,作为贾家的家生子,我们就是你家世世代代、永远的奴仆?就算做得再好,那也是应该的;就算兢兢业业地伺候你们,那也是你们理所应得的,对不对?”
“贾府百年积善之家……”
“别跟我扯那些玩意!”
孟优突然暴怒,举手一挥,先前跌坐在地上的贾文周,脸上就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红色巴掌印。
“瞧瞧,这是什么?我能修炼!就算没有灵根,我也能修炼。三岁那年,你们把我和几个家奴的孩子带去测灵根,背后则计划着,万一我们其中有人真能修行,就把他的灵根挖出来,换给少爷,对外再宣称幼儿暴毙。只是可惜,这么多年,府中奴仆之子,竟无一人有这个命,也间接地让你们少做了一回孽。”
“无稽之……”
“无稽之谈吗?既如此,爹这几年苦苦央求大人你施恩,许我另立户籍、自立门户,大人你又是怎么说的?”
“一日为奴,终生为奴。”贾文周强调道,“此乃祖宗家训,文周不敢违。”
“狗屁家训!不过是用得趁手、又不费钱费力罢了。”
用刀尖,轻轻去拍贾文周的脸,看后者不由自主地向后蜷缩,孟优脸上,浮现出一丝快意的笑。
“这些年,老爷你所有的政务,哪件不是我爹替你料理的?如此勤勉做事,也不过是想为我换个平民出身罢了。大人既然坚决不许,现在又哪来的脸,责怪我们父子不义,嗯——?”
“你……”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引起众人瞩目,却是皇城司所属,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贾文周和孟优身上,试图从左后方突破,先救出那些妇孺。却不想刚靠近水墙,水中便幻化出一只猛虎,狰狞扑来。
一人拈诀,扬起一张符篆直接拍散了那头水虎,但不料,几乎同时,被挟持的一名妇人就七窍流血、惨叫而亡。
“哗啦!”
三公子展开一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金边大折扇,边摇边道:“水生万物阵,本公子费时三日布置,诸位以为效果如何?
一语未毕。
水墙已然翻起浊浪,浪中出现各种猛兽,离得稍近些的士卒被水花溅上一点,就是衣衫立破、鲜血淋漓。
“退后!”
左宗明指示众人稍退,这边谷幽兰则在圆一大师身边提醒道:
“那三公子已将阵中所有人性命与阵法勾连在了一起,破阵,也就是伤人;人未死光,则阵不破。”
“好歹毒的手段!”
圆一大师摇首感慨,同时振了振衣袖,预备出手。
“大师!”
谷幽兰面露担忧:“可有十足把握?”
“谷施主说笑了。”
圆一大师一脸正气凛然:“斩妖除魔,我辈本分,该出手时就出手,哪里还管有把握没把握。”
“那……”
谷幽兰取出笛子,目光坚定:“我为大师掠阵。”
“好说,好说。”
“大师准备从那个方位进攻,前?后?左?右?”
“下。”
“下?”
圆一大师腼腆地摸了摸鼻子:“昔年,家父曾传授一门掘地术,可屏息之间,于土中来去自如。”
这……
谷幽兰内心有一匹叫“草泥”的马呼啸而过。
腹诽归腹诽。
就在圆一大师凝神念咒之际,众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接应。而谷幽兰则一直注视着对面潇洒摇扇的三公子,却发现,不知何时,一片草叶,飞到了他的头上。
有风?
大风?
哪里来的风?
突如其来的风,让两边人都有些惊愕,三公子则直接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风,可以吹进他的阵。
这就意味着……
思绪未完,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紧接着,风停了,却是暴雨如注。
雨落如急箭,打在屋檐与地面“噼啪”作响。
且就在远处传来巨响的几乎同时,水墙围住的内院里,也响起了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俄顷,雨停了,水墙也消失不见。
变化之快,让众人完全无法分辨,究竟是雨先停的,还是水墙先消失不见。
因为,此时此刻,内院之中,已经再没有三公子与孟优的身影。
以二人原先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是两团炸开的血肉。
支离破碎。
神魂俱灭。
见此,谷幽兰内心惊悸,更别提部分胆小的妇人和孩子,目光所及,已是干脆地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左宗明命人将失魂落魄的贾文周与孟管事先看管起来,再安排好扫尾事宜,这才走到圆一大师身边,试探着道:
“大师,眼下这情形,是不是有些不对?”
圆一大师面露苦笑。
“不是有些不对。左大人,这简直是……太不对了。”
……
上京城,某宅院。
静室中。
老四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了。
香案上,还剩下六盏命灯,包括他自己。
灯焰幽幽。
此次下江南的三师兄、八师弟、九师弟,估计都已经去侍奉祖师爷了,或者说……圣兽?
老四抬眼,见画上浪中的九头巨兽依旧慑人,但他的心,已不再似先前畏惧。
师尊的意思,他也似乎领略到了那么一点点。
总而言之,还是有时间的。
毕竟,剩下的命灯,除了自己,还有五盏。
而眼下最要紧的,除了侍奉好师尊,便是继续保持沉默。
在沉默中……
耐心等候。
……
行走在深夜的放春山。
有月,有星,有虫鸣。
花花在前方领路。
身后隔了约莫三个身位,是云书书与莫苍苍。
待来到一个分岔路口,花花扬手示意。
“从左边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是一处封闭的小峡谷,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爆炸声也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云书书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花花正欲点头,待扫了一眼云书书,发现后者手握剑,一副戒备姿势,不由地愕然道:“什么意思,你在提防俺?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
云书书耸了耸肩:“本来是有信任的,但见过你那些大姨子和体验过不靠谱的阵法后,就彻底消失了。”
“那个,俺可以解释。”花花强调。
云书书拒绝:“不需要,花言巧语,说给你的小石榴花去听。”
一虎一人,目光对视。
空气中,似有电光激射。
花花垂首,手化利爪,两颗尖利的虎牙,从嘴角渐渐露出;额头上,也现出了若隐若现的“王”字。
“没得商量?”
云书书缓缓拔剑,道:“苍苍,为我掠阵。”
莫苍苍点点头,往后退了数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你看后边!”
招数重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是人尴尬还是虎尴尬。
“吼——”
先反应过来的虎妖一声低吼,震得人心神失守的同时,它已扬起利爪,径直扑了过来。
云书书举剑横挡,堪堪接下这一招,就感觉耳畔生风,却是一条黄白相间的长尾,自花花身后卷来。
将要被虎尾扫中的那一瞬,他猛拧身子,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闪开,流云剑顺势上撩,直接去削对方耳朵。
花花竟也不避,只是猛吸一口气,再抡起胳膊,一肘子扫飞了云书书手中剑。
妖怪的体魄强度,远胜人类,有时甚至不需要动用到天赋神通,直接靠身体碾压即可。
剑脱手,云书书却也没慌。他运起步法,灵活闪避的同时,手拈剑诀,流云剑便化为飞剑,直击花花后脑勺。
空气中,甚至带出了剑高速飞行时的尖啸声。
这样的剑,纵使化形大妖也不敢硬接,因此花花往旁边一跃避过,而云书书则再次握剑在手。
“你看后边!”
花花不耐:“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就没意思了。”
“同样的招数,有用不就行了。”云书书道。
花花嗤笑:“我倒看你怎么有用?怎么……”将目光转向云书书身后的莫苍苍,花花好奇道,“女娃娃看不下去了,要出手了?”
“嗨,这种小事,哪里需要劳烦她。”
云书书认真道:“花大哥,你就站在那里不动,我叫你三声,你敢答应吗?”
花花密切关注着云书书和莫苍苍的一举一动,硬气道:“有何不敢?”
云书书竖起手指:“一、二……”
“三”未数完,花花的脚下突然亮起一张九宫八卦图,数条红绳自图上延伸,将它牢牢绑缚。
“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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