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伤心乐事谁家院！”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台上，在咿咿呀呀。
台下，众人如痴如醉。
“不是。”
云书书左瞅瞅、右望望，最后拉了拉莫苍苍衣袖：“你没觉得这两段词有点怪吗？一个秋景，一个似乎是暮春，为什么要缝合在一起？”
“别闹！”
莫苍苍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正看着呢，呜呜呜，她为什么要用情这么深，好可怜！”
云书书：“……”
我一接受过信息大爆炸的穿越人士对这种要靠一定想象的简陋小戏曲真的是代入无能啊！
更别说，台上不是清凉火辣、帅气酷飒的小姐姐，而是一些套着戏服，虾头、鱼脑的妖怪！
那台词离谱一点，似乎，也说得过去？
你们是怎么看得津津有味的？
云书书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
时间回到上一章的末尾，众人愣了半晌，方才意识到小黄说的，应该是戏文或者是传奇故事。
云书书正准备一脚踢飞眼前这只不省心的黄鼠狼，莫苍苍却是眼睛亮了亮。
“你是说，这里有戏看？妖怪们自己排的戏？”
一旁的震泽君夫人笑着道：“马上就是女儿家的乞巧节了，依惯例，这几日岛上都会很热闹，你们如果有兴趣，晚上也可以去逛逛。”
“去不了！”
小黄摇头晃脑：“他们又不是妖，进不了坊市，会把大家都吓到的。”
人会吓到妖？
云书书内心只想点点点。
“无妨。”
震泽君夫人手一揪，从已经醉倒在地上的钱塘君脖颈后扯下数片鳞片，后者痛得猛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亲姐，又眨巴眨巴，再次闭上醉倒在案旁。
“将此麟挂在胸前，自然无碍。”
云书书同情地瞄了一眼钱塘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莫苍苍却是雀跃着来到莫南亭面前：“哥，你去吗？”
莫南亭望了下莫苍苍身侧，遗憾道：“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去吧。”
“哦。”
莫苍苍毫不在意地点着头：“那，可以给我一点银子吗？万一我们有中意的东西……”
我们？
老兄长心口一抽，顿感酸痛。
到底是你还是你心里的其他人？
我那傻白甜既不能提供助攻还很可能马上就要被猪拱走的亲妹妹啊！
拿什么拯救你？
圆一大师笑道：“小妖小怪们之间的交易，有些也是不用钱的，因为钱除了去换取人族的东西，对它们来说，并没有太多用处。对一些特殊物品，还是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或是看对方要求。”
云书书想起来了。
此方世界，是没有灵石这种东西的，纯增长功力有益无害的药也没有。武器、功法，均是因人而异。
没有了一般等价物，交易起来，确实会比较随性。
但相应的，可选择的商品种类和交易活跃度，就会下降许多。
不过，这是自己该操心的事吗？
瞧瞧这桌上的珍馐佳肴，看看这眼前的美人歌舞，再瞅瞅这身边的……欸？两位妹妹，你们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哪啊？天黑了，可得留神点脚下。
等等我！
……
一刻钟后，小黄便带着云书书、莫苍苍、谷幽兰和柳朝威，到了一处山谷外。
岛既然是湖中岛，山却比云书书想的要深。
最奇怪的，反而是走了这一路，一点鸟兽声响也没有。
天上，月虽只有一半，但大放光明。
即便不用火把，也能看出去很远。
柳朝威一直闷不做声、默默走路，云书书悄悄推了推莫苍苍。
“喂，怎么回事？替小黄追媳妇，你哥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带上柳兄？”
莫苍苍摇首：“我也不知道。”
“你没问？”
“我干嘛要问。”
“你不好奇？”
“我为什么会好奇？”
“你……”
“我现在有点好奇了。”
“哦？”云书书不觉有了些欣喜，“是吧，好奇什么？”
“你怎么这么啰嗦！”莫苍苍无情吐槽，“让让，我要和兰姐姐去走一块。”
“嘁。”
云书书干脆蹭到小黄身边，想顺势摸摸对方头，但一看不是女的，二来没有白毛柔软，算了。
“小黄，你说说，你意中人的心上人究竟是什么人？不对，是什么妖？虎？豹？狮？熊？大家知己知彼，方能一招致胜。”
小黄不屑：“她才不是这种寻常粗鲁的妖呢。”
“喜欢玩斯文呀！”
云书书寻思开了：“难道是猫头鹰之类的？飞禽和走兽，可以在一起吗？”
“她不是鸟，她是一条龙，至少也是一条蛟龙，是她的小姐。”
“等会！”
云书书愣了愣；“我记得你喜欢的，是一位蚌精侍女吧？她的小姐，是一条龙？她和……她？”
“磕冷门CP的快乐，无知的人类，你是不会懂的。”
月光下，小黄独自沉醉。
“我……”
……
日落，月升。
震泽君别苑大厅。
靡靡歌舞，俱已撤下。
案上虽还有酒菜，但坐在主位与客位的人，眼中早就没了醉意。
整个大厅，被夜间的风一吹，也是泛着一股冷静之感。
“莫大人！”
主位上的震泽君虚抬手示意：“一切，均已按要求布置。”
莫南亭笑了笑；“机会，我也已经给出了。但感情之事，君上，总不至于强人所难吧？”
身后的圆一大师还故意叨了叨：“或者是抢人？锁男？”
“呵。”
闻言，陪坐一旁的震泽君夫人不由笑出了声：“虽然我家闺女是真心喜欢，但属实，还到不了那一步。”
“那便好。”
莫南亭举杯敬震泽君：“小儿女的事，还是要看他们小儿女自己的选择，君上，你觉得呢？”
震泽君满饮此杯：“话是如此，但莫大人，可也还年轻，也算得上是小儿女呢。”
“怎么说呢。”
莫南亭笑道：“练气二十余载，方能坐在这，与君上把酒言欢。”
“人族的悟性天赋，真是让我等羡慕。”
震泽君同样话里有话：“看看孤，再看看孤那不争气的妻弟，真是妄活了几百年。”
“但人族的寿命，亦只有龙族的十分之一不到，如此巨大的差异……”
莫南亭放下手中酒杯，直视震泽君，诚恳道：“一旦柳主簿做出选择，还望君上信守承诺。”
“自然。”
震泽君肃然颔首：“此举，不过是做父母的，为子女幸福，尽自己最大的力，还要多谢大人成全。”
“但愿一切顺利。”
……
山谷外，小黄突然停下，云书书皱了皱眉，继而兴奋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我和你们说，我就觉得这一路上不对劲，总感觉怪怪的。”
“你把龙鳞挂上就没事了。”
小黄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瞅了一眼云书书，暗戳戳开启了嘲讽。
“是这样吗？”
见其他人均已照做，云书书一边感慨钱塘君一口气被拔掉四块逆鳞该有多痛，一边将红绳串起的龙鳞挂在颈前。
鳞片暗红近黑，与肌肤相触，竟有一种清凉感。
待云书书抬起头，左右一看，不禁大感惊奇。
除了小黄没有任何变化，其余人，就好像是参加前世万圣节舞会般，虽是人身，但面貌身材，均已出现了非人的特征。
谷幽兰额上有了两个小犄角，后脑还顶着一片大扇贝，至于有没有尾巴，云书书不敢看。
莫苍苍则长出了两颗似虎牙的小獠牙，耳朵尖尖，瞳仁暗金，一看就不怎么好招惹。
柳朝威？
一个男的，谁管他变啥样！
借着流云剑澄明的剑刃，云书书看到自己背后多了一面甲，呈龟纹状，头顶出现一块绿。
我去！
凭什么小兰就是龙族造型，苍苍化身最美夜叉，而自己却是一只龟？
来来来，南亭兄还有钱塘君，等结束了我们好好聊聊。
聊他个三天三夜。
郁闷中的云书书连莫苍苍和谷幽兰轮流摸他头上的迷你小乌龟，边摸边赞：“真可爱”，也无法释怀。
哼！
本少侠真生气了，一下子哄不好的！！！
当然，莫苍苍和谷幽兰也不可能让云书书得寸进尺太久，意思意思哄一哄就完了。
当众人再次踏上入谷的路，云书书发现和先前有什么不同了。
“麻麻，麻麻，你看，那两位姐姐好好看啊，长大了我想娶她们！”
呵！
是谁有这样的豪言壮语？
云书书一回头，就瞧见旁边草丛里，正横行直撞地走着一家子。
是真横行直撞！
因为他们手牵手，顶着个螃蟹脑袋，其中一只身形较小的正滴溜溜着小眼睛往这边看。
待被云书书一瞪，不由地往回缩了缩，或是想到父母兄弟都在身边，又伸了伸脖子，小声嘀咕了句：“一只小乌龟，神气什么？”
我真是@#￥%……&*。
云书书差点被气笑了。
算了，和一只未成年的螃蟹计较什么？
一不能蒸、二不能煮、三不能蒜蓉炝炒，没意思。
再转身。
哎，柳兄，你去哪？
“小哥哥，一个人吗？大晚上的，好害怕！不如和我们姐妹同行呀？”
“嘻嘻，姐姐，你把别人吓坏了，你看，他都不敢看你。”
“三妹妹，看归看，你动什么手呀！”
“不是我，是七妹。呀，这只黄鼠狼也好萌，你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呀？”
“走走走！”
云书书冲进水蛇堆里将柳朝威抢出。后者被拉扯得衣衫不整，颇为狼狈，怀里还有不少花。
真花，当是来时路边采的，非法术幻化。
发现没有危险，莫苍苍和谷幽兰在一边纯看热闹。
妖妖娆娆的水蛇娘子们不高兴了。
“哪来的小绿龟，坏人好事？”
“嘘，二姐姐，你瞧他头上那纯正的绿，可能是龟丞相的亲子侄呢？我们还是先走吧，坊市里，多的是俊哥儿。”
“有道理，走走走，别误了时辰。”
“小龟龟，记得向你家大人问好哦！”
我回去就约钱塘君大战三百回合！
云书书心中暗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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