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鱼虾蟹等水族,陆上的什么山鸡、牛羊之类的也不少,均是携家带口,一路上叽叽喳喳,颇有一点后世去赶集的热闹劲。
只不过,现在是在晚上。
穿过一片林,眼前便豁然开朗,是一座灯火通明的石头城。
城墙用并不高的石块垒起,十余名胖头鱼小兵正在城门处,维持秩序。
“貌似还要交钱?”
见众人纷纷往城门处一怪物的口中投掷银钱,再入城,云书书皱了皱眉。
那怪身似麒麟,尾如金凤,四只脚懒懒地蹲伏在地上,双目紧闭,却是张开着硕大的嘴,任由那些入城的妖怪们往它嘴里丢碎银和铜钱。
偶尔,还会挠痒痒似的摆摆头。
或是用凤尾拦住数人,再摇摇头,示意对方往自己嘴里投入更多的钱,这才晃晃脑袋,任对方进城。
“那是什么?”云书书好奇。
如果可以抓回去,再逼它把吞进去的钱吐出来?
桀桀桀!
“四脚吞金兽。”
“啥?”
“顾名思义,又叫‘小祖宗’,是一种神兽。天赋技能一哭二闹三打滚,武力值爆表,成年后还会气死人不偿命。”
“什么呀!”
云书书怂了。
这玩意,怎么似曾相识,有点熟?
小黄摇头晃脑:“它虽在幼年,但天赋神通,心思单纯,能辨善恶。守在这里,一则有歹意的妖怪绝对进不了城,大家会很有安全感;二来适当收取的入城费也可作为活动经费或是小城的修缮费,主打一个细水长流、可持续。”
“嚯,没想到啊!”
云书书惊奇地打量着身边这只号称读过书的黄鼠狼:“这种话,一点也不像是小黄你能说出来的。”
小黄略带羞赧地挠了挠头。
“是万儿告诉我的,还说这是她家小姐想出来的。”
“万儿,万儿,就是你喜欢的那个蚌精小侍女吧?”
云书书摇首感叹。
“完了,你完了,小黄。我和你说,只有完全陷入恋情的人,才会对对方说的话深信不疑。”
“你有经验?”
“这,我有没有经验,这种事能和你说吗?”
“那你说个什么劲。”
小黄不屑,下坡径直往城门处走去。
云书书却是一转头,发现一路上跟在身后的两位妹妹都不见了。
“苍苍?小兰?”
“啊,云兄。”柳朝威好脾气地笑了笑,“二位嫌你啰嗦,已经先进城了。”
“什么意思?”
云书书怒:“什么叫嫌我啰嗦?不过就是多说了两句,还不是和女的。那个,柳兄,你身上还有多余的钱吧?”
“有的,云兄勿忧。”
“那就好。”
云书书拍了拍柳朝威肩膀,看对方一脸苦笑:“柳兄,我发现,这一路上,你才是最可靠的人,我给你做个介绍呀?”
“小生爱人,女人。”
“没事,他是个老和尚,他可以跳脱出这种狭隘的观念的。”
“……”
“咋样?”
“云兄,求你了!虽然现在暂时变成了一只龟,但还是说人话吧!”
“哼。”
……
甩手丢出几个大钱,顺利入城,云书书内心一阵开心。
但转念一想,吞金兽没有向他索取更多,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值这么多?
这么寻思起来,就不是那么嘻嘻了。
莫苍苍和谷幽兰带着小黄正在前方不远处等他们。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哦,严格来说应该是两人一妖,手里均有了一把素绢竹柄小团扇。
纤手轻摇,好不惬意。
不对,这其中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云书书看小黄似模似样地抠住那把团扇,叹气道:“你别说,你要自己用?”
小黄傲娇:“你管我?”
“如果你要讨女孩子欢心,是不是贵的买点珠宝、首饰,便宜的送点花和香囊之类的?来把扇子,这算怎么回事?”
卖扇子的老板眨了眨眼睛:“这位龟公子,貌似阅历颇多?”
好的,孔雀姐姐,我错了!
我不应该在你的摊位面前抨击你的商品,我有罪!
见莫苍苍和谷幽兰已经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莫苍苍都要开口了,云书书果断拿起两把最大的羽扇。
“来,柳兄,这样雄伟的扇子,才配得上你,快帮小弟先垫付一下!”
“咯咯,公子真是好眼力!”
衣着蓝绿,头插一面五彩小羽扇的女老板闻言笑开了花:“这可是奴家这里最贵的,承惠了。”
不买最贵的,您也不会消气吧?
见柳朝威一边无语,一边付钱,老板还笑得花枝乱颤道:“既然两位小哥都这么俊,感情又这么好,那就算个八折吧。”
我谢谢你啊!
一下子,柳朝威掏钱的手就迟疑了。
整个人在清者自清和风评被害必须解释之间反复游离。
云书书一手莫苍苍、一手谷幽兰,强行将二人扯远:“走走走,我们继续往前看。”
这孔雀,有毒啊!
惹不起,惹不起。
走过一个转角,便是此小城的正街。
却见每个摊位前,均挂有灯。
屋顶檐边,枝头树杪。似星河倒注,浴浴熊熊;又如数斛萤火,尽倾泻于其间。
诸多花瓣柳枝编成的轿马,和绫锦纱罗叠成的干旄旌幢,均用彩线系了,绑在街道两边的花树上。
一时之间,满街绣带飘飘,香风扑面。
“啊!”
纵然走在街上的大部分都是鱼头、虾脑,偶尔来几只山鸡尾巴、水蛇腰,但此情此景,云书书也觉得,可以了,不虚此行。
毕竟,美人,看身边两位就够了。
“真的吗?”
“啊?”
“云哥哥要请我们去看戏吗?”莫苍苍满眼小星星。
云书书断然纠正:“是云哥哥邀请你们去看戏。”
“哦。”莫苍苍情绪降了一点。
谷幽兰温言道:“戏台在街市的尽头,小黄应该等不及了吧?”
“小黄!小黄?”
“好吧。”云书书摊手无语,“我那么大一只小黄,永远一溜烟就不见了,要它何用?”
……
小剧院其实是一栋楼,两层木制结构,站在楼上,却也能够看得很远。
眼下,远远瞅见小黄的身影,一个倚栏远眺的侍女急忙转身掀帘,惊喜道:“小姐,他来了!”
侍女白净乖巧,鹅蛋脸,眉眼柔顺,耳后两片粉白扇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她是个蚌精。
而她的小姐,回身一转,竟是震泽君的女儿!
花容月貌依旧是花容月貌,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就是震泽君与莫南亭之间的交易?
龙女一身戏服,正在对镜描眉,闻言,略愣了会,又自嘲似地笑笑。
“来就来了,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你还在那发呆作甚?还不快去收拾自己的行头。莫不是瞧见那只黄鼠狼,真的心动了?若真喜欢,明儿我就替你和母亲说说。话说回来,它也算是读过书的,上次来,还颇识礼数。”
“我才不喜欢它呢!”
侍女万儿撅起嘴,在龙女看不见的背后,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但等她走到龙女身边,为她挑了一根木簪插上后,眼中的那点情绪,早就被隐藏得干干净净。
“我和小姐一起长大,生生世世都是小姐的人,您去哪我就去哪。”
“瞎说。一起长大的多了,你怎么不去缠着你的龟哥哥?”
“他都有二十多个好妹妹了,他忙得过来吗?还是说,家里打算给他每个族群都来一个?”
万儿无情吐槽:“我不喜欢这种。”
龙女拍了拍万儿手背,安抚道:“龟爷爷现在是五代单传,心急了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哼。”
“好吧。”
好玩似地戳了戳万儿因为不满而鼓起的脸,龙女觉得此刻,自家贴身小侍女的表情,很有意思。
“不喜欢就不喜欢,咱家震泽湖这么大,你能吃多少?还怕养不起你一辈子吗?”
小侍女闻言一个虎扑,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嘻嘻,小姐,你真好!”
龙女一脸嫌弃:“可别,妆都花了。”
“那我给您重新画。”
“快别闹了。过了今日,没准你小姐我,马上就要去皇城司蹲大牢了。”
“那我和您一块去。”
“去干吗?照顾我吗?”
“不行吗?”
“你觉得呢?”
“不管,我就是要跟着您!之前您嫁去泾阳不带我,我就哭啊哭……”
“我知道。”
龙女从心口摸出一粒莹白润泽的珍珠,“这不是?哭出这么大一颗,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放开赖在自己腿上的小侍女,龙女叹息:“日日夜夜用疼痛将心中砂磨圆、磨润,你不痛吗?”
“不痛啊。”
万儿坚定摇头:“只要小姐愿意时时带着它,我就觉得都是值得的。小姐带的东西,当然要足够精致,必须是最好的才行,我肯定要拼尽全力了。”
“傻瓜!”
龙女摇着头:“我看你,莫不是演戏演迷糊了?现实里,我可没有那般执念、托孤给你抚养十年哦?”
“可是……”
小侍女低下头,见自家小姐已经下楼,为接下来的戏做登台前的最后准备时,方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
“您还是喜欢上了那个书生,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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