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说什么，大舅哥？”
女孩子的心，总是敏感又纤细，尤其是在她们关心的方面。
按既定流程处理完，回去的路上，莫苍苍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云书书先是矢口否认：“是大哥！你哥，当然就是我大哥了。”继而关心道，“怎么，不舒服？是不是车厢里太闷？出来呀，陪我一起驾车呀。”
“陪你有什么好处吗？”
莫苍苍懒懒道：“你除了还看得过去，嘴偶尔甜一点，可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瞧你说的。”
云书书一手控车，一手捏诀，不知不觉中，马车及其周边，感觉便凉爽了不少。
“怎么样，好点了吗？”
“可别浪费真气了，万一有事，又得我上。”
口里抱怨，但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和微微眯起的眼睛，都显示出莫苍苍并没有不开心，相反，看上去还挺受用的。
“我们要回去了。”
“是呀，终于要回了！”
云书书感觉很雀跃，但莫苍苍的反应，就平淡了不少。
“待回临安，我就要离开了。”莫苍苍低声道，“你也要赶去上京。”
闹半天，是为了这个啊！
小女孩心思。
云书书转身笑道：“那些书上不都说，只要有缘，总是会相见的。况且我有预感，我们很有缘。”
“话是如此，书上说，书上说，你怎么一点自己的看法都没有？谁要听书上说呀！”莫苍苍不满。
呃。
意思我懂，但话我能乱说吗？
看看那个朱二郎不走心推拉的下场，再想想你哥的武力值，甚至是他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个红颜知己马大姐的武力值……
云书书选择间歇性心痛。
“唉哟！”继而干净利落地掉下马车。
“怎么了？”莫苍苍风一般掠出，再一抬手，就将云书书重新拎回车上。
“腿软，真气耗尽了。”云书书开始装可怜巴巴。
“嘁！不中看，不中用！”
莫苍苍干脆利落地下了结论，然后一抖缰绳，驽马似神驹跃出。
“不是说好了不浪费真气吗？”
云书书紧紧抱住莫苍苍胳膊，无语：“你这样，万一后面真遇上一两个不开眼的妖怪怎么办？”
“凉拌！”莫苍苍无所谓道，“大不了，遇见女妖怪，你去当赘婿；遇见男妖怪，你去做女装大佬。”
“合着都是我是吧？那你干嘛？”
“我啊？”
莫苍苍没有理会云书书从自己手里接过缰绳，而是小脑袋一歪，顺势倚在了对方肩头。
“你要做了史上最强赘婿，我就跟着吃香喝辣，再当你后宫管家，替你管家。你若成为女装大佬，我就……”
“等会！”
云书书果断先制止对方越来越过分的幻想：“什么叫做我后宫管家，替我管家？中华文字博大精深，虽然我读书少，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哪里不好了？”莫苍苍眨巴着眼睛，“是后宫不好？还是替你管家不好？”
“我哪来的后宫啊！”
云书书终于回过神，不再沉溺于对方的上目线注视中。
“你不要污我清誉。”
“你刚才，心跳得那么快，明明就是有问题！”
“那是因为你靠在我身上看着我，我……我有点走神。”
“呸，明明是你抓着我胳膊不放，我无力反抗！”
“要这么比是吧？反正我没有真气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是谁现在还在引风降温？”
“那是谁一边说热，一边又要靠着？”
“哼，口是心非！”
“哼，诱人犯错！”
“那你倒是犯一个呀？怎么就诱惑你了。”
“那你能保证一会不御刀吗？”
“不能。”
“谢谢，告辞。”
“嘁，胆小！”
……
胆小的，其实远远不止云书书一人。
这边，谷幽兰正准备出门，屋外，莫南亭却躲在一旁的走廊里，不住徘徊。
“大人！”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圆一方丈猛一拍莫南亭肩膀，再透过敞开的门，看了看室内，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可是打算陪谷施主出门？老衲知道有家店……”
“没，我是来找小兰谈公事的。”莫南亭一本正经。
切，谁家小姑娘想听你聊公事？
美食美景美人它不香吗？
面对自家遮遮掩掩、唯唯诺诺的大人，圆一大师真是恨铁不成钢。
“这些天，谷施主每天都出去，大人，你要……”
“啊，小兰，好巧，你是准备要出门吗？”
圆一方丈掩面，为自家大人这八百前的古早搭讪方式而感到深深的羞耻。
“莫大哥？”
谷幽兰有些诧异，继而笑道：“是呀，正准备出门逛逛，莫大哥是要一起吗？”
“答应她，快答应她！”圆一大师在内心狂呼。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要维持高僧大德的风范，云淡风轻，舍我其谁。
于是，他便听到了莫南亭的回答：“啊，不了，我还有事要忙。”
“噗！”
在内心呕血三升的圆一大师看到谷幽兰礼貌地冲莫南亭摆手，再翩然离去；而这边，莫南亭则盯着对方的背影，半晌未动，脸上，是痴痴的笑。
“大人！”
圆一方丈无语了：“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
“你知道她是去哪吗？”莫南亭突然道。
圆一大师摇头。
“难道，大人你已经跟踪过了？这种事，你应该不会派手下，公器私用吧？咦，尾随狂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人！”
莫南亭：“……”
“我突然想到，我们已经很久没切磋了，不免技艺生疏，大师，不然现在就去演武场吧？”
“啊，不不不，老衲还有事，是真有事！”
莫南亭不为所动：“没有什么事，是切磋一场解决不了的。”
“是正事！”
“那就切磋两场吧？”
圆一大师：“……”
“大人，我错了，错得离谱！老衲现在装没遇见你，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还来得及吗？”
“大师，你要勇于接受命运的馈赠。”
“命运它素来嫉妒老衲，它不怀好意呀！”
……
谷幽兰在街上走。
这次，她能感应到，身后无人。
莫南亭没有再暗中跟随，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旋即，眉心又微微蹙起。
其实这种事，说开了反而更好。
莫南亭暗中跟踪，是因为放心不下，为了保护她，她内心明白。
为什么要亲自保护，而不是假手他人，她也明白。
所以，她开口，邀对方出来，或许有机会说个清楚。
总不能对方没有任何表示，自己便自以为是地道：“莫大哥，我很感动，但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抱歉！”
十动然拒。
可惜，对方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那就以后再说吧。
只要自己的心坚定，谷幽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困扰的。
循着往日的路线，她又来到城门附近，进了家酒楼。
这是临安城的东门，前几日，传来云书书与莫苍苍的消息，他们就要回来了。
按正常路线，多半是从此门入。
因此，这几日，只要闲暇，谷幽兰都会来这座和丰酒楼坐坐。
其中心思，颇为复杂。
是想要第一时间见到想见的人？还是其它？
二楼临窗雅座，谷幽兰摩挲着自己手里的白瓷茶盏，任心绪铺开、蔓延，脑中逐渐空白。
不经意，她便瞧见从城外，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老马虽疲，蹄带夏花。
车上坐的正是云书书和莫苍苍。
她靠在他的肩头，脸上是一种罕见的恬静。
他则看上去很兴奋，一直在说话，控住缰绳的右手也不时比划两下，但左手，却始终规规矩矩的，一动也不动。
他驾的马车也走得很稳当，丝毫没有那种，顽劣青涩少年喜欢，因此故意去引起颠簸的心机。
傍晚的风很轻，眼前的人也很美。
画面很和谐。
就是，自己的心，微微刺痛。
然后，似有所感般，云书书抬头向上望去，却只看到一些正常的街景、和不认识的人。
“怎么了？”莫苍苍随之打量四周，“云哥哥，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
没发现异常，云书书只能归结于自己这些天除妖除多了，疑神疑鬼。
“方才我总觉得有人在打量我们，仔细看又没有，应该，是想多了吧？”
“是不是累了？”
莫苍苍伸手想去探云书书额头，却被后者止住，于是，她略带不满道：“城里有法阵，寻常妖，应当是进不来的。至于其它，还有哥哥呢！”
“对哦，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云书书往后一靠，决定彻底放松、摆烂。
开玩笑，有南亭兄在的地方，自己为什么要操心？自己可是一分朝廷俸禄都没有拿过呢！
马车渐渐远去。
谷幽兰躲在窗格后，良久，方才现身，临窗而望。
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她想看的，也已经第一时间看到了。
故而，她等了等，方才不疾不徐地下楼。
会了账，又等了等，才沿着另一条路，回返。
不紧不慢。
直到一进大堂，就被莫苍苍抱个满怀：“兰姐姐，你去哪了？这些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当然……不想了。”谷幽兰故意道，“谁知道你有没有想我们？”
莫苍苍不依：“哼哼，我们是谁？你，我反正是想了的，其他的人，可以忽略不计。话说回来，你到底去哪了？我都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你！”
谷幽兰抬首，与莫南亭对了个眼神。
“不过是出去买些东西。怎么样，这次累不累，有什么新鲜事吗？”
“哎，兰姐姐，我和你说……”
“苍苍！”一旁的莫南亭痛心疾首，“你难道连哥都不想吗？”
莫苍苍毫不在意地一指云书书：“云哥哥他很想你，并且，他还有话和你说，关于一位不知道是姓马还是属马还是就是马的故人。”
云书书：“……”
苍苍，你这样，真的不担心云哥哥被你哥切磋到无法进京吗？
提亲大业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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