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书决定去谷氏宗祠看看。
然后,出了村,往右一转,就直接拐上了去京城的大道。
开玩笑,好歹咱也是个修仙问道的,还有宝剑在手,过路费什么的,怎么能交得这么爽快?怎么着也要先去看看那毒瘴再说。
若是真毒,善哉善哉,钱财乃身外之物。
若是小毒,这人嘛,忍忍就过去了,留着钱买点啥好吃的它不香吗?
所以,面对眼前那一团似雾似烟、睁大眼也看不清十步之外、还时不时有青黑之气冒出的毒瘴时,云书书二话没说,屏住呼吸,含了粒解毒丸就直接A了上去。
“有点,想哭!”
生命值一直在掉,含了解毒丸也没用。
皮肤好痒,眼睛刺痛,全身上下貌似被人用针在戳,又像是用羽毛在挠。
“啊嘁!”
一个喷嚏打出,云书书发现,眼泪鼻涕已经糊成了一团,而自己,貌似才走了十几步而已。
用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安慰自己的云书书遮住口鼻,狼狈地退出了雾团。
一回头,就看到几个猎户打扮的人结伴而来,人人腰间系着一丛草。
“这就是清心兰?”
云书书看着那一把类似兰草、但颜色却红得异常的植物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为什么会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猎户们进了毒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几个呼吸间,众人的背影便被瘴气吞没,再也看不见了。
倒是有其他路人见云书书一直傻站着,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郎君,一起去谷氏宗祠求清心兰呀,约吗?”
“不约,不约!”
疯狂揺首的云书书决定破财,免搭讪。
……
一族宗祠,自是不可能随意对外人开放,因此,当云书书看到众人皆跪拜于宗祠边上的一座小草庙时,倒也毫不意外。
只是,这个庙,有些蹊跷啊!
说是庙,不如称是个大型的神龛更为合适。
从供奉的神像,到整个用材,似木非木,似藤非藤,漆黑油亮。
远远地,云书书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内心有几分不自在。
怎么说呢,仿佛这整座庙,是个活物一般。
香火袅袅而上,隔着烟,云书书感觉,这被供奉的神像,好像,一株草?
而整个庙的梁木以及生长在周围的清心兰,就像是巨草的枝叶一般,紧紧围绕着枝干,此起彼伏,共同呼吸。
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努力将这种荒谬的猜测从自己脑海中移出,云书书再吸了吸鼻子,发现:
这里的清心兰都是绿的,而且,空气里也没有那种淡淡的血腥味啊!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一位刚刚祭拜并且随了香火钱的商人来到一棵随风摇曳的清心兰前,跪下,祈祷,咬破手指。
血珠尚未落下,那草便已如有了知觉一般,飞速附了上来,紧紧贴在伤口处,拼命吮吸。
商人面露痛苦之色,却也未将手指挪开,数个呼吸之后,清心兰变成了红色,草叶也如吸饱了一般渐渐舒展开来,空气里出现了淡淡的血腥味。
见商人将那株红色的清心兰摘下,带走,云书书瞠目结舌。
吸取精血,化为灵力,供养自身,这是什么清心兰,这摆明了就是草妖呀!
……
“公子!”
下意识转身的云书书忽觉膝盖一软,差点跌倒,但是被身边人一把扶住了。
“小心!”
我很小心,所以才会在你故意靠上来时这么配合。
但是,这位蓝衣姑娘,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你扶我时暗搓搓捏了我胳膊三下是几个意思?又看了看日头什么鬼?虽然你颇有姿色,小家碧玉,但是,这里有妖怪啊!!!
内心弹幕飞起外表沉稳得一批的云书书拱手:“谢过姑娘!”
眼前的蓝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柔弱清丽。
一身普通布衣也掩盖不了天生丽质的那种清丽。
至于柔弱,云书书还未细看,对方便在回礼之后,径直走开了。
走开了!
而云书书则看着她走进草庙,走到神像旁,为香案上的香火添油剪烛。
一系列动作,无比流畅,显然不是偶尔为之。
周围的百姓也有和她打招呼的,显得颇为熟悉。
“哎,老兄!”
吸取教训这回扯住了一个憨厚青年的云书书,指着庙中的蓝衣女子道,“请问老兄,那是何人?”
青年眼中立起警惕之色:“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是外乡人?”
云书书整了整衣裳,面露痴相:“如此佳人……”
“呸!”
许是云书书入戏太深、演得太过,导致他话未说完,便被憨厚青年直接鄙视了。
“登徒子,就不要妄想我族长之女了!”
咦,你们整个村都快要变成草妖的地盘了,人家才不需要妄想呢,人家直接吃心。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云书书在青年鄙视的眼神中摆了摆手,潇洒地,回村了。
“小二,给我来一间上房,干净点!再整点你们这的特色菜,直接送到房里来!”
“好嘞,这位公子,您先请,马上就好!”
铜板付到位了,服务自是一流。
吃好喝好的云书书饭后并没有洗漱,而是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躺在床上,一边休息,一边复习自身功法。
“梆!梆!梆!”
三更天到,云书书翻身而起,又仔细检查了下全身,拿着剑,走到窗前,凝神细听。
万籁俱寂,没有动静。
开窗,亦是漆黑一片,间或星火。
再无犹豫的云书书一个纵身翻了出去,尽可能地隐匿行踪,不过片刻,就到了谷氏宗祠。
……
今夜无月,星光黯淡。
但有佳人,焦急等待。
云书书看见白日里的女子还是一身浅蓝衣裙,正在草庙外徘徊,待看到自己,却是眼中一亮,迎了上来。
“公子有礼!”
云书书并未靠得太近,而是停在适当的距离,回了一礼。
“不知姑娘约我三更来此,所谓何意?”
近距离细看,蓝衣姑娘还是美的。
至于柔弱,云书书觉得,不过是人家长得秀气。
一个年轻姑娘约一名陌生带剑男子三更相会,这胆色,怎么也和柔弱沾不上边吧?
“我姓谷,谷幽兰,兰花集谷氏一族的族长是我爹爹。”
嗯,是我爹爹,不是是我爹,云书书琢磨着这表达的区别,却并没有自报家门。
“谷姑娘!”
这怎么有些拗口?
“姑娘白日里故意接近在下,用手捏在下胳膊三下喻意三更,看看日头暗示月下,背对在下走开表示要悄悄地,这连起来就是:今夜三更悄然相会于此。”
云书书咧开了大白牙,“谷姑娘,我承认你很美,但是我有婚约了!”
如果是莫苍苍,云书书觉得她肯定会一把错刀直接劈过来,再哭唧唧地为自己疗伤,但绝对是要先劈的。
而谷幽兰……
谷幽兰也笑了,只是笑容中带了些无奈和凄婉。
“白日里,公子不是已经觉察到了,此地有妖!”
云书书紧了紧手中剑:“我没有,我不是,你可别瞎说!”
“修士以真气御敌,妖怪以灵气防身。真气和灵气虽不能互通,但妖怪俱有内丹,炼制得法,可以提高修士的修为。”
看了眼云书书,谷幽兰道,“公子不想要这妖怪的内丹?”
提高修为的捷径之一:磕药,云书书当然想了。
但他只是看着眼前柔柔弱弱、不由自主想要给她依靠的谷幽兰,好奇地道:“不知先前那些答应姑娘除妖的义士,都怎么样了?”
谷幽兰脸色大变,抬头看向云书书。
“是都死了么?看来,这内丹,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在下学艺不精,谷姑娘,抱歉了!”
“等等!”
云书书停步,只听见后方谷幽兰声音幽幽。
“我也不是故意的,公子,可觉得左肋下三寸处,隐隐作痛。”
云书书感觉了一会,决定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谷幽兰:“……”
见女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再多等一会会,很可能就会要哭出来,云书书吞吞吐吐地道:
“好像,有点痛了!”
一行清泪滑下。
再然后,是两行。
看着眼前没有出声,但哭得很是揪心的谷幽兰,云书书手足无措。
“谷姑娘,别哭了,这事,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嘛!”
“你别碰我!”
见云书书愕然,谷幽兰抽抽噎噎地解释道,“我衣服上有毒,你别碰我!”
云书书:“……”
好在眼下形势危急,谷幽兰心态虽然崩了,但也就崩了一下下。
待人家姑娘宣泄完,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谷老爹自幼颇有寻仙问道之志,但一则自身没这个天赋,二则谷氏一族家底薄,穷文富武的,实在供不起。
于是少年出走半生,归来认命地继承了族长之位,开始在处理庶务的同时,养兰草以自娱。
而谷幽兰对修士、灵草、妖怪的了解,就来源于谷老爹年轻时的学识与见闻。
所谓药毒同源,谷老爹偏偏对二者都很擅长,艺高人胆大,在培育兰草方面,谷老爹就有些渐渐不满足于传统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妖怪是你爹养出来的?”
云书书瞪大了眼睛,“那你爹呢?”
谷幽兰凄然。
“五年前,爹爹从过路的行商手中购得一株稀世兰草,名曰‘蕙质兰心’。爹爹爱不释手,日夜精心呵护,但那兰草,从未开花,爹爹也不气馁,只是更为痴迷,照料也愈发精细,衣食住行,片刻不离。”
“一年前,那兰草,终于开花了。花色寻常,但花香,让人异常沉醉,哪怕只是稍稍靠近它,也会让人有一种忧愁全无、心甘情愿溺毙其中之感。”
“而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爹爹性情大变,日渐消瘦,形容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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