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多亏这湖水,刚才让他的修为堪堪摸到元婴的门槛,只是还很不稳定,随时会跌回金丹,化形只能勉强撑一段时间。
陆长予跳上树干,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听寒阁大概走了一圈,发现他们的修士修为普遍只在筑基到金丹初期左右,巡逻布防并不比小门派集合起来后好处多少,只是血条很厚。
他发现门派中竟然有好几处储藏丹药的库房,还有专门登记与慈心堂换药的簿册,单日慈心堂交付草药丹药,听寒阁收,双日听寒阁如数登记入库,登记和验收都由专人负责。
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了解完自己需要的信息,陆长予便打算回去,跳上树梢时,有燃烧的箭矢擦着他的毛发飞过,熟悉的灼痛感立刻便让他发现这是射日弓射出的箭矢。
洁白的毛发被烧得焦黑,他将嘴里的呜咽咽回去,忍痛加快脚步想要跳回之前的湖水中,伴随着下一支箭飞过来的是傅任的冷喝:“自己滚出来。”
陆长予跑得更快了,头一次将自己兼修剑修的体能潜力发挥到极致。
射箭的人见此,含着怒意的连箭如毒蛇锁定猎物,在林园中留下一道火路。
“傅任!你在做什么——”
哗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长予跳入水中后立刻换回人形,咬牙召唤出苍生将自己迅速带到原本的岸边,牙齿衔着绳索重新将自己绑好,离开身体的瞬间破水而出——
冰冷的剑锋抵在脖颈,傅任咬着字一个一个道:“你是元婴期。”
他的身体抬起头,打湿的头发紧贴在脖颈,白莹的面庞在月色照耀下温润如玉,杏眸澄澈如同清潭:“原因期是什么?有结果期吗?好不好玩?”
“别和我装傻。”剑锋划破肌肤,殷红的血蜿蜒流淌至胸前,吸水后不堪重负的素衣早已被扯到了锁骨处,此刻更是衬得这部分裸露出来的部位白得刺眼。
不等陆长予吃痛往后缩,长剑便被一枚丹药打偏过去,陈长老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傅任,我不是说过不可针对于他?还有那两个侍从跑到哪里去了。”
侍从中被踢出来两个修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回长老,是这位...这位玩耍时弄脏了衣裳,我们便带他来湖中洗澡,正守着时傅任大人便闯了进来。”
“长老,你打算为了私欲骗自己多久?”傅任的眉头深深皱起,“这就是元婴期的修士,他方才化形在听寒阁中穿梭,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情报。”
陈长老面色一变,急步走过来蹲下,扯出陆长予的手腕搭上去,半天后眉目舒展开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眼神被淹没在眯起的笑意中,只能看见胸膛的起伏,“傅任,你身为大弟子怎可信口胡诌,这分明只是金丹后期。”
傅任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夺过陆长予的手腕,越探脸色越差,不死心地抓起另一只手腕继续探,背上的射日弓因此擦过陆长予的脸颊,他“嘶”了一声偏过头去。
脸颊被掰回来。
“被射日弓反噬,你是魔族?”
“傅任,你莫不是已经气糊涂了?魔修若要成为仙修需要洗经伐髓,一点魔气都不可残留。”陈长老终于耐心耗尽,将陆长予扯起来揽住肩膀,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丹药递到他唇边,语气诱哄道:“乖,把这个吃下去,不然到时候会着凉。”
陆长予的魂魄被恶心得狠狠磨了磨牙,但也没阻止身体将丹药咽下去。
毕竟这种把上好的丹药当饭吃的机会以后可没有。
刚绑上不久的绳索被亲自解开,陈长老用手帕慢慢擦拭他脖颈上的血迹,掌心拢住陆长予的手腕,将他拉着走,失望地看了眼傅任:“傅任,带你来听寒阁本是因为你最聪慧勤奋,有慈心堂的门派风范,现在看来是我们眼错了。”
傅任攥着剑柄的手骨节发白,半晌后单膝跪下,低头道:“弟子知错,回门派后会自行前去领罚。”
“此事就此为止,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别辜负了我们将神器交给你时的信任。”
陆长予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眸轻轻弯起。
......
这个陈长老大多数时候并不参与战事,只是带着陆长予到处参宴赏风景,堪称是个人形摆件,导致门派中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有深意,时不时还往领口处瞟。
陆长予在玉佩中挑了下眉,也不打算澄清,反正这个陈长老被他揍怕了,尝试了几次后就认命放弃,晚上他独自睡在外间。
就是偶尔被碰到手或者摸头时,还是会忍不住反胃,控制不住想起林云。
也不知道师父那边情况如何了,他通过神识将情报传递过去,同时不停寻找机会设下幻境。
听寒阁中修为比他高的人比比皆是,所以陆长予没有做太大的动作,初期的幻境细微到只是让一个人听到另一个人说了句并不存在的话。
诸如“最近丹药交付得多,倒是再没有什么缺货的,修士们手中的就足够应付作战”“上次听说还有几个冒冒失失的修士登记错了丹药数量”这样的话语。
确定无人对此起疑心后,他才开始渐渐在会议中更改话语,让负责丹药交接的修士以为交接时间改为了单日。
为了防止对账时被发现纰漏,他直接将记录交接的簿册也加入了幻境中,除了执行下去的修士外,其余人查看时都是按照原本日期进行的簿册。
以及.....将小部分的丹药收入囊中。
他看出来这陈长老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修士,几次不得手之后就对他失去了大部分兴趣,连绑都懒得绑着,每天除了将他的身体带出去观赏傻笑以外,便完全不管不顾。
傅任和洛玄的目光也不再紧紧盯在他身上。
陆长予开始抽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给陈长老制造幻境让他以为自己的身体还留在原地,实际则幻化为灵兽,潜入各个库房中偷丹药。
一开始偷的几瓶被直接归纳到途中损耗里。
后来他的胃口渐渐大起来,随着幻境的进度推进,最终止步在三分之一。
再多就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听寒阁的巡逻时间队伍和布防图这些最基本的内容,他早已传了回去,让他们找特定时间采取多次偷袭的战术。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不过大半月他便被洛玄和傅任这两人发现了。
“我们还真是小看你了,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竟然让那群废物偷袭成功了。”洛玄的鞭子将陆长予捆起来,而傅任则出剑要抢过溯月,“陈归这个废物和你接触这么久都没看出来,现在可没有这般好运了,他已经被押送回慈心堂受刑了。”
陆长予见事情暴露,也不再遮掩,直接召唤出苍生挡下傅任的剑,翻身带着洛玄的鞭子拉开距离僵持。
他笑得轻蔑:“我看傅任大人也并不好出多少,好不好奇为何我不是元婴期修为,却能够化形?”
傅任手指捏出“咔吧咔吧”的声响,脸上露出怒极反笑的神色:“等你死后被我剁碎拿去喂狗,看狗吃不吃就知道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洛玄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后,手中加重力道的同时,转头让傅任取出射日弓。
陆长予脸色一变,他此刻行动受限,就算自己曾经是射日弓的主人,也未必能活着离开。
眼看着箭矢朝自己飞来,他愣神之际,一柄长剑将其击落。
长剑并未雕刻繁复的花纹,亦或者用珍稀的灵石宝物镶嵌其中,只是出鞘时反射出明亮的光泽,与纹样流畅的线条相映衬,初看时与万千寻常的佩剑并无不同,只是时隔月余,再次瞧见时,他才发现这柄剑如此独特。
陆长予想起来自己曾经问过齐同舟这柄剑的名字,齐同舟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不问本人,反倒来问我这个外人?”
“刚好想起,若是齐兄不知的话,我到时再去问问他。”
“算了,这段时间你们也不常见面,特意跑一趟太麻烦了。”齐同舟认真思索起来,“好像曾经是有听林天德长老提起过,说他的徒弟取了个很有志向的名字,我们当时以为说的是他给自己徒弟取的姓名,还暗自腹诽道直接让自己徒弟叫‘凌云’这种谐音的名字还真是......算了,不说远了,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佩剑名字,好像叫——”
“明灯?”
"谁!"傅任迅速调转方向将弓箭对向长剑飞来的方向,目光落在一个低着头沉默的侍从身上。
侍从抬头解开伪装,收回长剑明灯,将缠绕在陆长予身上的长鞭斩断。
“师父?”陆长予和其他两人都露出惊讶之色,他竟是也不知林云是何时混进来的,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心领神会,施展幻境暂时蒙蔽住对面的视线。
“不自量力。”傅任拉开射日弓,声音冷冽,“神器可不会受幻境的影响。”
“是吗?”陆长予笑盈盈将手搭在傅任肩膀上,“你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射中我吗?”
“因为射日弓就是从我手中夺走的,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傅任回身御剑朝后刺去,冷笑道:“连元婴期都没到的废物,说大话倒是厉害。”
“现在不就是有了吗?”陆长予闪身躲开,朝上指了指天幕,撑开伞挡在头顶,“要打雷了,现在跑好像来不及。”
在听寒阁的这段时间,他靠丹药修为早就可以升到元婴期了,只是要经历雷劫,因此刻意压制修为。
原本雷劫在射日弓的箭矢即将射中他时就要来临,没想到被林云打断了。
“你...”修为在元婴期之上的两人都知道雷劫的威力,傅任抽身便要离开,却被陆长予死死锢住肩膀。
同为兼修的剑修,傅任的近战并不比陆长予好处多少,几招便被按在地上,他抬起腿狠狠踹了陆长予的小腹一脚。
陆长予咳嗽几声,握着射日弓的手却不放开。
“你真是找死。”傅任从怀中掏出一把药粉洒过来,饶是立刻偏头屏住呼吸,双方都还是中了药,陆长予感觉内脏传来阵阵绞痛,嘴角无法控制地溢出鲜血。
“彼此彼此。”他的手臂颤抖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傅任按着直至天雷落下,仿佛浑身的筋骨都被劈成无数碎片后又重组起来的痛苦席卷在两人身上。
陆长予立刻便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望着不断落下来的,刺得他睁不开眼的一道道雷劫,手臂连举起苍生替自己挡一挡的力气也没有。
背后硌人的碎石扎入皮肉,凉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就在他意识昏沉之际,天幕转绿,一双总是平静注视着他的眼眸闯入视线。
“师父。”他呢喃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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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元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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