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告诉他。”
沈槿煜懒得开口。
“是。”,陆延望着白鹤轻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也收到了白鹤的点头回应。
随即又对顾连溪道:“殿下偶然得知穹州爆发瘟疫,心系百姓,从琼州马不停蹄夜以继日地赶来穹州,希望能帮助百姓渡过难关
至于进城,殿下有御赐腰牌,可以随意出入任何一座城门。”
顾连溪挺瞧不上这种做派,或者说瞧不上沈槿煜这个人,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自从他让人夹自己的手指后,这梁子算结下了。
“从穹州来穹州?什么意思?”
“公子,是南洋那边的琼州,王字加京字。”
顾连溪才不去纠结到底哪个穹,他做作地饮茶后又叹口气,“殿下还真是体恤民情,再晚来一会儿,等瘟疫治好了,就没有机会帮助百姓渡过难关了。”
崔子显是何等精明的人,从对话里就听出来,这顾怀礼和太子好像不对付,有过节,说话阴阳怪气的,明里暗里讽刺太子来得晚。
沈槿煜也不生气,只是呵斥他道:“顾怀礼,劝你少在本宫面前冷嘲热讽,滚下去。”
“好,臣退下行了吧。”
顾连溪不情不愿地回东厢房去了,白鹤跟在身后,“公子,您悠着点,别和太子硬碰硬,吃亏的还是咱们。”
顾连溪有些不服气,还有些纳闷:“不知怎么回事,我虽清楚那是太子,随便在皇上面前编排我几句,说不定我脑袋就搬家了。可我一见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所有告诫自己不跟他斗的理智烟消云散,看不得他得意,我是不是有病?”
白鹤又不知如何回答,“那我给您找个郎中看看?”
“别折腾那些郎中,他们还研究医书呢,再者说,我这毛病治不了,是一种嫉恶如仇的病,就是看不惯他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
白鹤就不明白了,太子殿下也没怎么着公子啊,怎么就对他成见这么大呢?当初在寰平教小孩被藏头童谣,后来俩人见一次掐一次,都掐出仇来了。明明公子挺温柔懂礼数的一个人,面对太子时,就像只斗志昂扬的斗鸡,时刻准备找茬儿。
前厅里,沈槿煜问崔子显:“你说陈刺史去了寰平还没回来?”
“正是。”
“那城南主事的人是谁?患者由谁在管?
“回殿下,城南主事为青志县令林胥,患者由……”
“由谁?”
“顾公子。”
崔子显看起来有些战战兢兢,眼下,碍于太子和顾怀礼的过节,顾怀礼这三个字都有些烫嘴。
“他?他能做什么?”
“顾公子曾召集城中所有郎中,商量对策,最后他说他能治疗,让郎中们回家研究消炎的药方。您也看到了,他今日去拜访林县令才回来,微臣斗胆猜测许是商量再建隔离所的事。”
沈槿煜对顾连溪此举不太相信,对崔子显道:“长史有所不知,这顾怀礼从前游手好闲,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如今怎会想到这些?莫不是别有企图?”
崔子显摇摇头,认真回想顾连溪的处事后道:“从前的顾怀礼老夫不知,但殿下口中的游手好闲和纨绔的确和如今的他不沾边,而且看谈吐不像是不懂事之人,反而做事有分寸,逻辑清晰,处事淡然,对了,老夫想起来,他之前与我同桌吃饭,曾说过他从马上摔下后,武功尽失,许是那次事故,让他性情大变,收敛了气焰。”
“不无道理,本宫要去林县令府上一趟。”
“那晚饭……”
“不必等了,你们吃吧。”
“是。”
沈槿煜广袖一挥,站起身来,陆延帮他披上大髦
二人出门向城南去。
县令府门口,小厮一脸惊奇地说:“嘿,也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早上有两位公子来见老爷,晌午又来了两位,都是气质非同寻常。”
陆延:“通报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小厮吓得欧呦一声,转身就往院里跑,按往常来说,就算他去通报,也应该先把门关上再去,结果吓得门都没关。
沈槿煜干脆不等他通报回来,直接踏进正门,前院很乱,两边架起来几口大铁锅,里面烧着沸水,地上没存积雪,放着一堆一堆的木柴,下人们还在不停地添柴,锅里煮着素白布料,煮好一锅便捞出来放在木桶里过一遍,然后挂在成排的杆子上晾着,足足挂了十几排,还没挂完。
这县令府跟刺史府天壤之别,就算达不到井然有序,也不应该看起来如此……乌烟瘴气。
“主子,林县令这是做什么?”
“等人来了便知。”
话音刚落,林胥便露面了,只不过脸上围着面巾,挺魁梧的身材像姑娘家遮住下半边脸,挺滑稽的。
“你是太子?”
他狐疑地打量着沈槿煜,不敢轻易相信,堂堂太子怎么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说不准是冒充太子消遣他的呢。
沈槿煜没答,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纯黄金材质,上面正中刻着一个明晃晃晟字,周围镌满龙纹,尊贵尽显。
林胥自然认得这是大晟宫的晟字,听说皇帝的每个孩子都有一块御赐腰牌,只不过太子的是纯金打造,其他皇子的是纯银打造,并且上面雕刻的龙纹也是有特殊章法的,有效避免被伪造。
他急忙单膝跪下,低头行武将礼:“微臣穹州青志县县令林胥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到访,有失远迎!”
“免礼,林大人院里晾这许多白布做什么?还有你这脸上……”
林胥挠挠后脑勺嘿嘿地笑,“怀礼说,这个四四方方的布料是用来围在口鼻间防止染病的,我就想着,多做一些,然后发给百姓们都戴上。对了,小荏,你快去拿两条面巾给殿下和陆卫率,可得注意安全。”
“是,老爷。”
小荏去屋里拿出两条晾干的面巾,给沈槿煜和陆延一人一条。
沈槿煜拿在手里,正反面翻看,“这面巾样子新奇,形状经过改良?”
“经没经过改良我不知,怀礼给的示样就是这样,佩戴起来没有露出的地方,也不会闷得喘不上气。”
“的确有点意思,本宫小看他了。林大人,提个建议,城中人口众多,若是光靠你一府之力,恐怕杯水车薪,你可以张贴告示,找人把面巾的图样画在上面,让未被隔离的人家照图自制。”
“好!殿下妙计。说来也巧,怀礼上午来过,殿下下午就来了,这样,咱进屋坐着聊。”
前厅,沈槿煜解下大髦,坐在上位。
“本宫今日来,是听闻顾怀礼托你修建隔离所,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怀礼见识广有远见,想到如果增加新患,不能同旧患混合隔离,我已派散役和婢女去东方学堂和妙春医馆打扫了,最迟后天,便能投入待用。”
“他只和你说建隔离所,可有交代其他事?你可知晓他究竟要做什么?”
“除了隔离所那就没有了,具体事宜怀礼并没说,太复杂的说了我也听不懂,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
沈槿煜心里盘算着,顾怀礼身无官职,也没有名望,竟能凭一己之力周旋于两府之间,想必手段不低,看来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很明显,他想从林胥口中探听顾怀礼的想法,是没希望了。
“林大人,人手不够的话,可以联系穹州东西折冲府,每府有一千人,人多力量大,让他们派府兵帮忙。”
林胥摆了摆手,自嘲道:“有陈蝉衣这层关系,于都尉和高都尉,我请不动,若是我过于热情,也叫他们难做。”
沈槿煜隐约猜到了一些原因,只说:“他们是郢朝的部将,不是陈蝉衣的部将,你不必多虑,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听出沈槿煜是在鼓励自己,林胥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太子如此厚待,“殿下,我明白了。”
“嗯,那本宫便回去了。”
“殿下,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时候尚早,本宫还有事,林大人留步,你的任务就是早日把新的隔离所建好。”
“末将定不辱命!”
刺史府后厅,顾连溪来吃晚饭,只有崔子显坐在桌上,没见沈槿煜的人影,他心里暗自窃喜,终于走了。
顾连溪坐下后,喝了口羊肉汤,心情不错,转头笑着和崔子显闲聊:“崔伯,您说这太子就是这么心系百姓的?椅子还没坐热,人就不知所踪了。”
“崔伯,您怎么不说话?眼睛怎么了?眨成这样?”,顾连溪见崔子显明明眼皮都快耷拉到地上了,还这么用力眨眼,怪吓人的。
他下意识回头,结果看到沈槿煜抱臂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特意朝他挑了挑眉,脸上笑着,眼神却如同淬了寒冰:“顾怀礼,警告过你不止一次,少在背后非议本宫。”
顾连溪说太子坏话被正主当场抓包,该死!这种低级错误怎么也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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