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年,沈寻月的个子窜得很快,已经快到沈槿煜腰了,自从沈槿煜和顾连溪的关系缓和并且逐渐变好,连带着沈寻月都没以前那么不受他哥待见了。
只是见面还是会有些胆怯,举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槿煜的神色,毕竟从小就比较害怕他。
“太子……哥哥”,沈寻月壮着胆子叫了一声,沈槿煜没什么表情,只是点头算是回应。
沈寻月转头对顾连溪躬身行礼,声音稚嫩谦恭:“寻月拜见老师,您近来可好?”
顾连溪笑着颔首,看着面前的沈寻月忽感时间过得真快,记得初次见他,个头还很小,不像如今,窜了一大截,只是性子却和沈槿煜截然不同,懂事安静,很少和人起争端,告诉他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也不会顶嘴或是表现出半点不乐意。
“很好,说来惭愧,为师身为你的老师,却没在你的身边教导,整日忙自己的事,是为师不尽责。”
沈寻月摇头,宽慰他道:“老师言重了,平常的课业简单,有旁的先生教,父皇说过,拜您为师不是向您学习课业,而是学习做人的道理,那些都是书上学不来的。”
“陛下抬爱了,我日后定会尽力帮助你的。对了,寻月,这是家母包的粽子,给你带来尝尝。”
“多谢老师。”
沈寻月腼腆地笑,在顾连溪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迫不及待地剥了一枚,咬一口唇齿留香,他眼睛都亮了,不停点头,“好吃好吃,比母妃宫里的还好吃。”
沈槿煜凉凉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好歹是皇子,注意仪态。”
听了这话,沈寻月噤声,吃的动作也放得更慢,顾连溪看不下去,好好的孩子没必要束缚他太多,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槿煜,
示意他别乱说话,随即又跟沈寻月解释道。
“无碍,殿下同你开玩笑的,你想怎么吃怎么吃,不必拘束。”
沈寻月点头,依然默不作声地吃着。
沈槿煜看不得顾连溪在他面前护着别人,小孩也不行,就比如现在这样,得想个法子把他的心思转到自己身上来。
沈槿煜忽然正色道:“连溪,端午过后,你得随我行段远路。”
“去什么地方?”
“南诏。”
顾连溪疑惑追问道:“何事?”
“路上同你讲,我已经请示过父皇,此次去南诏,你我各带一人,假扮成郢朝的客商进入南诏,不可打草惊蛇。”
顾连溪意识到事情的严肃,能让沈槿煜隐瞒身份亲自前去,定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何时出发?”
“明日上午动身,急是急了些,路途遥远,需早做准备。”
顾连溪皱眉思忖,这旅程来的突然,未免太急了些,而且明日是自己的生辰,都不能在家过了,还不知道为何此次行程沈槿煜带上自己的用意。
“好。”
翌日清晨,顾怀礼吃了白有仪亲手做的一碗长寿面和两枚鸡蛋,时隔两年,他坐上马车,看着逐渐缩小模糊的父母的身影,百感交集,唯一肯定的是,如今的他,不再是当初一心想要离开寰平,游历天下的心性了,一切都在改变。
顾连溪和沈槿煜面对面坐在马车里,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殿下出门带属下的习惯是根据什么来的?为何这次带的陆卫率而不是宋卫率?”
沈槿煜解释,“没什么规矩,谁闲着带谁,别看他们随我出生入死多年,其实平日里事情不算太多,只是相比较之下,宋簇比陆延多了个事干。”
“什么?是殿下对他有别的安排?”
沈槿煜笑着摇头,眼里多了几分促狭,故作神秘道:“非也,是念安黏他,念安今年十七,比宋簇小了十岁,性子活泼可爱,颇有些没大没小,小时候她总缠着我陪她玩,我没空,便让宋簇去,一来二去,他们就熟络起来,如今算来,也有七八年了。”
“遂宁公主住在宫里吗?我出入宫多次,竟一次没见过,按殿下口中遂宁公主的性子,必定不是待得住的。”
“你说得对,念安住的落日宫,在祖母的永寿宫旁边,她的母妃生下她后血崩,香消玉殒,是太后把她带大的,所以性子才如此活泼。”
顾连溪不知道沈念安的身世这么可怜,生母在她出生时就去世了,那她岂不是连自己母亲的样貌都没有见过?
“幸好是祖母带大的,不然那丫头肯定会吃不少苦头。”
顾连溪观察到沈槿煜提起沈念安时,眉眼都柔和了几分,“殿下对遂宁公主很好,为何对云王敌意那么大?”
“我把念安当亲妹妹,她和我一样,是苦命人,至于云王,我只是纯粹厌恶他对淑妃言听计从,虽然他们母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但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才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我是多余的。”
“殿下,别这样说。”
“我好想下辈子活的轻松一点,有一对像令尊令堂那般相爱相亲的父母,那该有多好。”
顾连溪心里微微发酸,沈槿煜的语气明明充满了向往,可听起来却十分悲凉,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用力握住了沈槿煜的手。
“没事,不用担心我,有感而发罢了。”
“你心事太重,别憋在心里,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顾连溪从随身的包袱里抽出几根五色丝线,开始系在一起,动作有些生疏,不过还算有章法。
沈槿煜看了一眼反应过来,有些惊讶道:“连溪这是……给我编长命缕?”
顾连溪笑了一下,“嗯,走的匆忙,昨晚匆匆跟我娘学的编法,不知记没记清,还得看最终样子,话说在前头,不好看殿下可别嫌弃。”
沈槿煜心头一暖,他昨日提起这茬,也知道以顾连溪一诺千金的性子,一定会说到做到,由于去南诏事发突然,可能会等到回来时,可谁能想到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顾连溪特意还抽时间学了编法。
“你就是送我条草绳,我都回头打个金盒子珍藏起来。”
顾连溪被逗笑了,觉得沈槿煜夸张,可他不知道,沈槿煜说的是真的。
……
从寰平到南诏,路程走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走走停停,过得很快,一路上,顾连溪和沈槿煜的话题多了很多,一般沈槿煜想到了以前听过或经历过的比较新奇的事,都会说给顾连溪听,后者常常面容带笑,时不时插两句话,气氛非常融洽。
白鹤和陆延在前方轮班赶马车,他们两个倒是对这次出行挺开心的,跟顾连溪比起来,他们只负责保护好二位主子的安全就好,毫无压力,经常有说有笑,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长命缕编好之后,果然和顾连溪手上的那条有些出入,拉绳那里好像少了步骤,顾连溪无法,只好系了个死结,不会轻易脱落,只是一眼就能看出那个显眼的绳结疙瘩。
为此,顾连溪还纠结了一会要不要送出手,他想着要不等回寰平再重新编一个,沈槿煜不肯,说这样挺好的,戴上之后说什么也不摘了,顾连溪拗不过,随他去了。
南诏是个好地方,地处西南边陲,与吐蕃接壤,风景独特,水土养人,四周丛林密布,雨天多雾,易生瘴气。
行至南诏都城——太祥城,顾连溪已经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暖风拂过脸颊很舒服,若是忘却此时身处异乡背负未知的使命,他倒真想尽情地游山玩水一番。
“连溪,这里便是太祥城,路上我也跟你说过来意,此次我等来南诏,虽要低调行事,但关键时刻还是要表明身份,你跟在我身边,最好寸步不离。”
顾连溪点头道:“我明白,我们此次不远千里而来,显登南虽被封为南丰郡王,表面上归属于郢朝,但近年来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心有余而力不足,其赤衲格打赌败给殿下,保证五年内不会对郢朝出兵,但不保证他们不动歪心思,吐蕃和南诏相邻,不得不提防他们沆瀣一气。”
沈槿煜长呼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城池,眼里闪着坚定,沉声道:“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会踏平蛮夷的一切,把侵略的首领的头颅悬挂在边境烽火台上,以儆效尤。犯吾国者,罪不容诛!”
一行人来到了客栈,他们身上的装扮和这里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但好在太祥的外来人不少,大多看中了此处的繁华来做生意。
陆延奉命找了个客栈落脚,订房时,沈槿煜当着顾连溪的面一本正经道:“陆延,此次带的盘缠不多,要两间房,我和连溪一间,况且他不会武,身边没人亦不妥。”
陆延正在包袱里往出掏银子,手指还不小心碰到了荷包里的几根金条,他有些不解,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对上沈槿煜略带警告的眼神,到嘴边的“主子明明有钱”生生咽了回去。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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