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空,骄阳似火,湛蓝的天幕上白云舒卷,像画一般明丽。
季时安背着林汀一路狂奔,风在耳畔呼啸,吹起她散落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颈侧。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空出租车,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坐进后座。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麻烦快一点!”
“好嘞,坐稳了!”司机师傅貌似很熟练这些情景,车速开得飞快。
林汀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季时安怀里,脸颊贴着他急促起伏的胸膛。
季时安很着急,但也知道现在着急也是无事于补,他侧头看着林汀痛苦的脸庞,眉头也不自觉跟着皱起来。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有细小的汗珠从她额头边留下,季时安丝毫不嫌弃地用手轻轻抚去。
“疼……呜。”林汀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病症,疼痛席卷全身,前些日子硬生生挺过去,但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哪里疼?林汀,我跟我说说话吧?”
季时安将她紧紧圈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分担她的痛苦。
他的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一只手无意识地、一遍遍顺着她的长发,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那颗惶惶不安的心。
他一遍遍低声哄着:“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快到的时候,林汀忍得眼泪都流出眼眶,顺着弧度流到了季时安的白色T恤上,映出两块不一样的色度,但他没有发现。
林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为她挡住了那道光亮。
“小伙子,到了。”
“谢谢。”季时安提前给好了钱,打开车门,迅速抱着人往里面冲。
医院急诊大厅,像一块被无形结界隔开的孤岛。
日光灯冷白的光线倾泻而下,将护士们忙碌的身影照得一丝不苟,也与窗外五月温暖的阳光割裂开来。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凛冽的气味,混杂着隐约的不安。
“医生!医生!快救救她!”他嘶哑的喊声瞬间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一名护士熟练地推着移动病床迅速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
“她突然疼得厉害,浑身都没力气了!”季时安小心翼翼地将林汀安置在病床上,手却还紧紧攥着她的,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她。
这一刻,他才发觉她哭了。
护士看了眼林汀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立刻提高了警觉,一边推床往抢救室走,一边熟练地询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哪个部位疼?以前有过什么病史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重锤一样砸在季时安心上。
他语塞了,他这才惊恐地发现,除了对林汀平常的了解,他对她的痛苦一无所知。他只能无助地看向林汀。
林汀被转移的颠簸弄得微微睁眼,模糊的视线里先是出现医院刺目的白光,在之后就是季时安写满恐慌的脸。
她想回答,可剧烈的疼痛再次攫住了她,只能从齿缝间溢出破碎的音节:“…全身……都疼……”
医生很快赶来,初步检查后,脸色凝重:“需要立刻抽血化验,做进一步检查。家属去办一下手续!”
“家属”两个字让季时安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好!我马上去!”
他弯下腰,对林汀快速而坚定地说:“别怕,我就在外面,马上回来!”
缴费、填表,季时安的手一直在抖,字迹写得歪歪扭扭。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林汀痛苦的表情和那声带着哭腔的“季时安,我疼”在不断回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痛苦。
等待结果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季时安像困兽一样在抢救室外面壁,盯着抢救室的门一动不动,每一次门开都会让他心惊肉跳。
他不断祈祷,希望只是普通的急症。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拿着化验单走出来,神情严肃:“你是林汀的什么人?”
季时安的心猛地一沉:“我……我是她同学。医生,她怎么样了?”
虽然很想说是她的男朋友,仿佛这样才能算的上她的家属,但他怕林汀知道后会不开心。
医生看着报告,语气沉重:“初步诊断,高度疑似急性白血病。白细胞指数异常极高,伴有严重贫血和血小板减少……这正是她剧烈疼痛和虚弱的原因。需要立即住院,进行骨穿确诊。”
“白……血病?”季时安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怎么可能?”
这个词离他的生活太遥远了,遥远到只存在于电视剧和悲情小说里。
他甚至无法想象,林汀怎么会和这样残酷的疾病联系在一起。
他透过门缝,看到林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脆弱得像一只易碎的瓷娃娃。季时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没有什么不可能得,现在必须先联系她的直系家属。”
医生早就看淡了许多人世间的世事无常,不想打击少年的不可置信,却也无能为力,因为这就是事实。
这句话宣告了他身份的局限性,将他毫不犹豫的挡在最重要的决策圈外。
暂时的救治控制了林汀的疼痛,却还是时不时传来。季时安被允许进去问电话号码,看见女孩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内心无比心疼。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校服口袋,指尖触碰到冰凉潮湿的手机时,竟有种幸好的念头闪过,幸好带来了。屏幕锁定又是一个问题。
“林汀,”季时安俯身,用尽全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手机密码是多少?需要联系你的爸爸妈妈。”
林汀还陷在痛苦的混沌中,意识浮浮沉沉地。
恍惚间,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那个真实的名字。
“不…不要告诉他们。”声音细若游丝。
“爸爸妈妈”这几个字,像一根针扎进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承受了那么久的痛苦,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如今一朝打回从前。
这个反应出乎季时安的意料。他愣了一秒,心疼和焦急交织成一股无名火。
“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必须打电话,需要家长签字你才能治疗!”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重,林汀紧闭的眼角渗出一行泪,混着淡淡的汗水滑落。她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数字:“…0316…”
季时安听到后手指微颤地输入密码。屏幕亮起,壁纸是她笑着的照片,背景是学校的樱花道,或许有点自恋,可又深刻的与现在的她形成了对比,一个阳光明媚,一个苍白虚弱。
他直接点开电话簿,置顶的备注是“妈妈”。他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听着那一声声漫长的等待音,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电话接通的瞬间,一个温柔但略带疲惫的女声传来:“汀汀?怎么这个时间给妈妈打电话?”
季时安喉结滚动,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清晰地说道:“阿姨您好,我不是林汀。我是她的同学季时安。林汀她现在在医院急诊室,情况……很不好。医生初步诊断可能是急性白血病,需要家属立刻过来签字。我们在市第一医院急诊中心。”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几秒后,传来一声像是被捂住嘴的惊呼,紧接着是东西落地的杂乱声响。那个温柔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和崩溃前的强自镇定:“什……什么?白血病?!我……我马上过来!拜托你,照顾好她,我马上到!”
通话戛然而止。
季时安握着发烫的手机,能想象到电话那头一位母亲的世界是如何瞬间崩塌的。
他回头看向抢救室里那个孤独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楚。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直到那个真正有资格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到来。
而“白血病”这三个字,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那头的许雅洁刚结束和林元楷的争吵。林元楷想把林织的母亲塞到公司的某个职位工作,被许雅洁的眼线发现后告知了她,于是争吵爆发。
听到自己女儿的噩耗,她没有选择告诉那个负心汉,而是自己坐上车狂飙到医院。
林汀明白之后会发生什么,她把季时安叫了进来。
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他走到床边,微微俯身,生怕惊扰了她的脆弱。少女苍白的脸陷在雪白的枕头里,唯有那双望着他的眼睛,还残存着一点清亮的光。
他站在床边微微俯下身看着她,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怎么了?林汀,时不时哪里不舒服?”
林汀摇了摇头:“季时安,你害怕吗?”
怎么能不害怕,怕的要死,怕她会死。
明明自己刚和她开始熟络,以为再过段时间,或许她也能有点喜欢他,可是……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了一句苍白却坚定的安慰:“别胡思乱想,”
也像是在打断自己内心疯狂滋长的恐慌,“现在的医学很发达,医生一定有办法的。你只需要专心配合治疗,其他的,什么都别怕。”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郑重,低声补充道:“我会在这里陪你。”
林汀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季时安,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叫林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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