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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围巾

对于梁家来说,煤油灯里的煤油不是便宜的东西,所以往日他们家天一黑就回屋躺下睡觉了,今天是有喜事再加待客才弄到这么晚,此时大家也都困得不行,事一弄完就各自回房,整个农家小院瞬间安静下来,就剩鸡窝里一只鸡孤单地溜达着。

梅锦和梁满仓在房间里,一个站在床边,一个站在门边,谁都没说话,气氛静悄悄的,有些尴尬。

梅锦刚才回来的时候顺手把煤油灯也拿了过来,放在床头,灯光微弱昏暗,只能照见门边有个高大的身影,而看不见那人脸上的表情。

梅锦抿了下唇主动道:“你、你先坐着歇歇,我去给你倒洗脚水。”说完还没等他回答,便从他身旁侧身出去,经过他的时候,她下意识垂下眼屏住呼吸,等出了门,整个人才又重新自在起来。

锅里的热水温度正好,不用再添冷水,梅锦用葫芦瓢将热水舀到木盆里,舀满了大半盆后又重新将锅盖盖上,往灶肚里添了把火温着,待会儿她也要用水。

她端着木盆走到房间门口,站定,心脏“怦怦怦”地跳,她深呼吸了下,勉强平复着紧张的心情。

她嘴上说要抱大佬大腿,说的好像很容易一样,但其实她前世没谈过恋爱,也没见过大人物,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恐怕也就是学校的校长了。

而能够走上高位的大人物,一个个谁不是人精?哪怕只是大佬成长体,那也是不容小觑的,就靠着她这半吊子水,真够呛能把人拿下。

梅锦看着盆中漾开的月光,轻轻叹口气,可她现在没有其它选择,在这个年代,她一介孤女,如果梁满仓不要她的话,她是一定会再被嫁出去的,多一口人的吃食在几十年后不过是多一双碗筷的事,可在现在,能省下一份都是极珍贵的,失去了儿媳身份,梁家就没有义务再养着一个没有血缘的人。

想着未卜的前路,梅锦心下坚定,捏着木盆的指尖泛白,她紧紧闭了下眼,不再去管像是要跃出胸腔的心,脸上扬起笑,进门。

梁满仓弯着腰正在铺床,屋里能睡人的只有这一张床,他把自己的被盖铺在了外侧。

梅锦扫眼看了下,平铺得齐齐整整,稍微一点褶皱都要拉平,真不愧是当兵的人,她在心里夸一句后,端着水盆过去。

梁满仓看见忙要去接,梅锦避开道,“没关系,不重。”她蹲下将水盆放在床边,仰头看着他微微笑着,“热水泡一泡脚,活络活络经脉,能睡得更香。”

梁满仓坐在床沿笑着点头道谢:“好,谢谢你。”他脱掉鞋,挽起裤腿,将双脚放进盆中。

梅锦低头看了眼,他双脚长满了冻疮,一处处冻疮鼓起包,肿胀开裂,有的地方还隐隐透着紫意,这下又浸泡在热水里,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发疼。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冬天取暖设施不够,每天还要干活,她手上也不可避免地生了冻疮,又痒又疼时难受得钻心,而他这长在脚上,平日里走路该多痛苦?

她轻声问:“这都是你们打仗的时候冻的吗?”

梁满仓不甚在意地笑了下回道:“行军打仗嘛,肯定是比不得家里的,一点冻伤,在所难免的。”

梅锦垂下眼,有些心疼,不只是心疼他,更是心疼所有上了战场的国人们。

她从后世过来,马马虎虎的也读了那么多年书,当然知道国家的百年屈辱,知道国家现在正是困难时期,可在看书时,那些不过是书上的文字,哪怕描述的再真实,也比不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梁满仓泡完脚,拿起旁边搭着的干巾擦水。

梅锦见他泡完,弯腰端盆,梁满仓伸手去拦:“放这里吧,待会儿我去倒。”

他话音刚落,木盆倾斜,水“哗”的倒在他裤子上,床边的被褥也被波及。

梅锦惊呼一声,赶忙将盆放下,拿过毛巾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擦,脸瞬间涨红,心中不住懊恼自己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端稳。”

“没事,一点水而已,烘一下就干了,不耽误明天穿。”梁满仓从她手中接过毛巾,笑着说,“而且刚才是我伸手挡了一下,才让你没端稳,所以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梅锦低着头,不敢看他眼睛,轻咬了下唇,端着剩下的水出去。

等进了没人的厨房,她长叹一口气,这下好了,恐怕要在他心里留下笨手笨脚的印象了。

不行,她得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法子,今天可是第一晚,是相互之间认识了解的好机会,绝对不能浪费。

梅锦把盆冲洗一下,将锅里剩余的热水都盛进去,坐在厨房小板凳上边泡脚边思考。

厨房的门有些破旧,寒风从门缝中钻进来,冻得人冷不丁打个寒颤。

梁德厚与李贵珍屋里。

李贵珍从一进屋就耷拉着脸,沉着脸很是不满,责怪道:“你说你,干嘛非得让三子和她睡一屋?”

月光透进来,屋子里不至于黑得看不见五指。

梁德厚瞥她一眼,拉过厚棉被盖在身上,说:“我知道你咋想的,后悔了是吧?不想认小锦这个三儿媳了。”

说起这事,李贵珍叹口气:“你也知道当初咱为啥非要给三子娶小锦,还不是怕他死在那,魂回不来,但他现在不是整个人都好好的回来了吗?夫妻俩那都是要过一辈子的,小锦是咱逼着他拜堂的,不是他自己要娶的,现在他回来了,我就想让他娶他自己欢喜的。”

见梁德厚没说话,她继续道:“而且三子不说要去高级军校进修吗?出来就是军官。这屋里就咱俩人,我也不跟你说假话,小锦人挺好,要是三子打完仗还回来当工人,以后就跟她过日子,肯定也能过得好。但现在不行了,三子是军官了,小锦配不上他。再说他俩当初就只拜了堂,三子也没碰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我想着回头我认她当干闺女,给她再找户好人家,咱们家出份嫁妆,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说到这,她白他一眼,“我说让他俩今天别睡一屋,你非让他们睡一屋。”

“就是睡一屋才好呢。”梁德厚闷闷道,“你知道今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说啥了吗?”

“说啥了?”

“都说三子以后前途无量了,是要当将军的。”

“那不好吗?”李贵珍不解,瞧他那表情,还很不乐意似的。

梁德厚觑她一眼,翻过身去道:“我没说不好。但三子跟咱什么情况,四岁就过出去了,十七岁才又回来的,回来这几年跟咱们一直都不亲,等他以后再去大城市里当官去了,离咱们这儿那么老远,几年都不一定能见一面,到时候还是咱儿子吗?他要是真娶了小锦,俩人再有个孩子,老婆孩子都在家里头,还能牵不住他的心吗?”

提起过继这事儿,李贵珍就来气,以前他堂哥在县里做小生意,结婚好多年都生不出孩子,后来上医院一查,堂哥不能生!那没孩子不行啊,家里要给他过继一个,看来看去看上了她三子。

把儿子给人家养,她当然不乐意了,结果梁德厚点头了,亲自牵着三子送县里去了,那年三子才四岁啊,她娘俩抱着哭,鼻涕眼泪糊一脸,哭也没用,男人说定了的事情,她捅破天也改不了,这事儿到现在都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后来堂哥堂嫂去世,三子才能回来,才能再喊她“娘”,但不管嘴上叫多亲,族谱上三子也是堂哥的儿子,她是他堂婶儿!

想到这儿,李贵珍从背后使劲推了梁德厚一把,很是不满:“那我不管,我就要我三子娶他想娶的媳妇儿,他小时候就是我们对不起他,以后只要他愿意,他乐意干啥干啥,他高兴就成,我就愿意看他高兴。”

梁德厚往床外面挪了挪,“过给我堂哥,又没过给别人,逢年过节的又不是没让你见。”

“你这话说的真是没良心,谁家儿子不在自己娘跟前儿过着,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见?”李贵珍抹起眼泪,三子小时候跟她多亲呐,后来见到她就只是笑笑,眼神里都是陌生。

梁德厚听到哭声叹口气,又翻过来面朝着她:“其他的不讲,你自己说说,要是三子在咱们跟前儿养着,咱能供起他上学吗?咱家除了他上到了高中,其他人哪个识字儿?他也是我亲儿子,当初把他送走,我不心疼吗?我不也是看在堂哥家有钱,他过去能吃好喝好还有学上吗?他要不是因为上了这学,后面能当工人吗?打完仗回来能去高级军校吗?”

两人相顾无言,房间内只余妇人压抑的啜泣声。

那边梅锦冻得打了几个喷嚏才想好法子后,信心满满地推门进屋,结果刚进门就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她在外面耽搁太久,人已经睡下了。

她轻声将门关上,借着煤油灯光往床边走过去,梁满仓平躺着,她轻轻扫去一眼,暖黄的光照在他立体的眉骨和高耸的鼻梁上,打出一片晃动的阴影。

梁家人都长得好,梁满仓是其中之最,脸型流畅下颌锋利,冷冽的眉眼配上偏薄的唇,他又爱淡淡的笑,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拒人于千里外的气质。

梅锦先轻轻将煤油灯吹灭,视线猛然一黑,眼睛还有些许不适应,她眨了眨眼,脱掉鞋从床尾上床。

她小心翼翼的,也不敢伸手去摸,只能凭感觉往床里面跨,脚刚踩上去,就听男人闷哼一声,梅锦瞪大眼,完了,她踩人腿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小声道着歉,慌忙上床里面去,心里直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个床还能踩到人,这下他对她的印象该更差了。

梁满仓闭着眼,轻声道:“没事。”

此时梅锦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她眨巴眨巴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睡得这么近,还是一个陌生男人,她强忍着尴尬,侧身面对他,用最温柔的声线问:“你还没睡着呀?”

“还没有。”

梅锦唇角弯了弯,看着他闭着的双眼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梁满仓睁开眼,如实摇头,“我只知道你叫小锦。”这还是听他们喊的,具体是哪个字,又姓什么,他并不知道。

“我叫梅锦,梅花的梅,锦缎的锦,我娘说怀我的时候得了一块梅花式样的锦缎,她很喜欢,正好我爹姓梅,我就叫梅锦了。”她说的是她前世的爸妈,她没见过原身的爹娘,只接收到一点浅浅的记忆。

“梅锦同志,你好。”

“你可以叫我小锦,他们都这样叫我。”眼瞧着话题即将结束,梅锦睫毛颤了颤,笑道,“你知道我娘后来用那块锦缎做什么了吗?”

梁满仓顺着问:“做什么?”

梅锦回忆着,好笑地笑出声,眼底不自觉染上温情:“她什么也没做,因为那块锦缎难得,她不舍得用,就一直放在箱子里,最后被老鼠咬坏了,气得她好几天说话都没好声儿,那段时间,我跟我爹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引火上身。”聊起过往,她稍稍放松下来,眼神亮晶晶的,哪怕是在黑夜中,也格外瞩目。

梁满仓顿了下,不自觉想起傍晚时她站在厨房门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这般清亮,又夹杂着几丝好奇。

他喉咙动了动,问:“那你爹娘现在呢?”

“后来我们那边天灾,没有东西吃,他们都去世了。”这下梅锦说的是原身爹娘,至于她爸妈,现在应该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得很伤心吧,唯一的女儿因救人去世,他们会不会后悔让她学会游泳?明明是为了避免意外落水淹死而去学的技能,没想到就因为学会了,才敢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最后淹死。

梁满仓沉默了下,开口道:“对不起。”他知道她是逃荒来的,见她能跑到这边来,还以为她父母那时也跟着过来,只是等天灾过去后,又重新回故乡种地去了。

“没事,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梅锦摆摆手,岔开话题问,“你能跟我说说战场上的事吗?”

梁满仓刚刚才听说了她的伤心事,现在看着她的眼睛,不忍拒绝,便捡了几件事娓娓道来。

梅锦既是有意拉近关系,自然是不会让他的话掉在地上。

且他声音清冷,逻辑清晰,能把一件事说的有头有尾,还不干巴,梅锦不知不觉中就听进去了,根本不用刻意捧哏,甚至听到动情处还会跟着掉下眼泪。

梅锦越听越入迷,已经完全忘记一开始搭话的目的,整个人挨向他不停追问:“那就是有毒虫咬你们,耳朵都要被冻掉了,你们也不能动吗?”

“是啊。”

“你战友在你身边牺牲的时候,你岂不是很难过。”梅锦光是听他说都觉得心在抽痛了,那要是身在战场,眼睁睁看着昨日还谈笑的战友今天就壮烈去世,不敢想该有多么的崩溃。

梁满仓看着她泛着泪光的双眸,怅然点头:“……是啊。”他仰头望向房梁,目光逐渐变得幽长。

房间重新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梁满仓从回忆中抽离,看向旁边,她已经睡着了,整个人微微蜷着,头抵在他肩膀处,呼出灼热的气息,她身后离墙隔了有段距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的,许是听故事的时候罢。

他收回视线,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入睡。

地上月影移动,光线逐渐明亮起来。

农村人是不睡懒觉的,几乎天一明,大家就都起来了,梅锦来到后也变成了这个作息。

她打着哈欠睁开眼,床边已经空了,她坐起来环顾了圈,伸手往旁边摸去,凉的,说明人起来有段时间了。

梅锦看向窗外,没看到太阳,天色不过蒙蒙亮,是她往常起床的时间,心中不由诧异,梁满仓怎么起得这么早,而且悄无声息的,她一点都没察觉。

她又打了个哈欠,穿上衣服出去,洗漱后就进厨房跟两个嫂子一块儿做早饭。

早上吃红薯干和面粉水烧的稀饭,再配上炒得两盘萝卜干,依旧没什么油水,不过李贵珍拿了三个鸡蛋炖了一大碗鸡蛋羹。

她打鸡蛋的时候,梅锦还好奇地瞥了眼,因为鸡蛋羹一般是李贵珍隔几天就用两个鸡蛋炖一碗,给小孩们吃,大人是没得吃的,而今天多打了个鸡蛋。不过她转念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多出来的那个鸡蛋应该是给梁满仓打的。

早饭刚做完,梁满仓就回来了,发梢沾上晨雾,有些湿润。

李贵珍问:“这大早上的这么冷,你干啥去了?”

梁满仓到井边打了桶水上来洗脸,甩甩头上的水回道:“跑步去了。”

李贵珍瞧着他有些心疼,忙扯了块干毛巾递过去:“锅里烧的有热水,咋用冷水洗?早上咋不在屋里多睡会儿,等出太阳了再去跑不也行吗。”

梁满仓擦擦脸上的水,笑笑说:“没事娘,我习惯了。”

“你这孩子。”李贵珍微微皱着眉,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道,“快开饭了,收拾收拾咱吃饭吧。”

“好。”

饭桌上,李贵珍用勺子将鸡蛋羹分到孩子们的碗中,剩下的连碗都放到梁满仓面前,笑道:“你小时候就喜欢吃我炖的鸡蛋羹,我今天特意多加了两滴香油,尝尝。”

梁满仓看着还剩半碗的鸡蛋羹,“怎么都给我了?”说着就要把碗往前推,“你们也吃。”

李贵珍阻止:“专门给你炖的,就这么几口,你吃吧。”

梁满仓眉头蹙了下,强硬地把碗放到桌子中间:“要吃大家一起吃,要不然我也不吃。”

李贵珍见状只好用勺子舀了一点到碗里,欣慰笑说:“我知道你孝顺,我吃了,你把剩下的这些吃了吧。”

梁满仓端过蛋碗也不说话,拿着勺子站起身,给桌上的人一人分了一勺,还给李贵珍又补了一勺,直到碗里就剩壁上的一点残渣,这才停下。

李贵珍直哎呦:“你这都给我们了,你还吃啥呀?”

梁满仓用勺子将残渣刮干净,笑道:“这不还有一勺吗?”接着塞进嘴里,点点头,“好吃。”

梅锦有些期待地看着碗里嫩黄的蛋羹,舌下不自觉就泛起口水,她小心吃了一口,嫩滑柔软,带着鸡蛋、香油的香气,她吃得满足地弯了弯眼。

梁满仓看到,唇角向上勾了下。

早饭吃完后,女人们收碗进厨房洗刷。

梁满仓回房把自己的大包拎出来,梁大哥嘿一声问:“这拿的啥?”

梁满仓笑道:“给大家带的礼物。”

“礼物?”胜利和胜军一听有礼物连忙好奇地凑上来,围着他打转,叽叽喳喳地问,“三叔,你给我们带的什么礼物啊?”

“是不是弹弓!”

“我想要铁皮青蛙!”

梁满仓扶着膝盖弯腰道:“你们去厨房把大家叫过来,等她们过来,我就把礼物拿给你们。”

“好!”两人欢呼一声,连顿都不打,就朝着厨房跑去,还没到门口呢,就开始喊,“娘!二婶三婶,三叔给咱们带礼物来了,你们快出来看呀。”

妯娌几个面面相觑,梁大嫂率先笑起来,勾着头朝外看:“胜利,你三叔给三婶带礼物了?”

梁满仓给她带了礼物?梅锦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

“不是,是给我们都带了。”胜利道。

“都带了?”梁二嫂高兴地咧开嘴,牵着闺女的手出去,“走,咱瞧瞧去。”

有礼物收,大家都是欢喜的,就连外出串门子的李贵珍都被大孙子叫了回来。

等她被孙子牵着小跑着回来到时,梁满仓已经把大家的礼物都发的差不多了。

梁满仓看到她笑着从大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包裹道:“你不老说你跟爹的膝盖一到天阴天冷就疼得受不了吗?我给你们买了护腿的。”他边说边拆出来展示,“喏,这面是皮的,这面是带绒毛的,平时就穿在秋裤外面,皮的这面朝外。”

李贵珍接过来,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爱不释手地一直摸着,嘴上却说道:“你说你,有点钱攒着不好吗,我跟你爹都多大年纪了,用不着这个。”

梁满仓笑笑不说话,接着从包里拿东西出来。

满银眼巴巴瞧着有些等不及问:“三哥,我的呢我的呢?”

“这拿的就是你的,给。”

满银接到手里,立马就拆开,大大笑起来,“哇,是条围巾,还是大红色的!”她边摸边往脖子上围,“真暖真软和。”

她拿完自己的礼物还不算,还要帮梅锦问道:“三哥,我们的礼物都有了,三嫂的呢?你给三嫂买的什么?”

梁满仓将大包里最后一个包裹也拿出来,手臂伸长递过去对梅锦道:“也是围巾,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就也买了大红色,跟满银的一样。”

梅锦没想到他真的给自己带了礼物,眼中的惊喜遮掩不住地迸出,接过后连忙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满银催促说:“三嫂,你快带上,带上给我们瞧瞧。”

梅锦拆开包裹,双手抚上围巾,的确很软,她拿出来缠到脖子上,冲梁满仓展颜笑道:“谢谢,这颜色很好看。”

她皮肤白,夏天的时候晒黑,一到冬天就又捂了回来,鲜红色的围巾缠绕在脖颈间,更加衬得小脸又白又柔。

梁满仓笑笑:“你喜欢就好。”

明天18点见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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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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