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五七回魂,搅得南宫疏做了一宿的噩梦,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搂着僵成木头的吉宝。
南宫疏很尴尬,上幼儿园以后就没同人一张床睡过。吉宝倒是神色如常,只默默地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脚,便伺候他洗漱更衣。
南宫疏就喜欢吉宝这点,不管他做出什么奇怪举动,都波澜不惊、沉着应对。
真正让南宫疏心烦的是李俭、柳常济还有余清凤。
李俭,算是让南宫疏领教了世家的傲慢和名仕的固执,只要南宫疏开口说出不合礼制的言辞,就会被罚抄书百遍,好在有吉宝。原主的字太丑,像个刚开蒙的孩童,倒是方便了他模仿。如今吉宝学者他的笔迹代抄,倒显得“太子”的字日渐长进了。
说起柳常济,南宫疏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穿越过来已经有一段日子,这些天总算摸清了他东宫的属官和戍卫。一半是柳常济的人,一半是皇帝的人。柳常济连同他的党羽总把自己当孩子哄就算了。南宫疏以为皇帝老爹给他安排的人他总该能使唤了吧,没想到,这些龟儿子也不过是表面恭顺。
至于余清凤,太子妃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她想生儿子,很急。丈夫愚钝,这是她日后垂帘听政的绝佳借口。若是丈夫不顶用,有个年幼的儿子也行。南宫疏快愁死了,躲的次数多了,太子妃都快请太医为他诊治“隐疾”了。
南宫疏坐在昭阳殿上,望着殿外那一方天空,怔怔出神,半晌突然起身走向殿外:“吉宝!”
吉宝上前一步,静候吩咐。
南宫疏收住脚步,没头没脑地问道:“吉宝,你说春日里,王公贵族该做些什么?”
吉宝看了眼南宫疏渴望着宫外的目光;“春狩?”
南宫疏欣赏地看着吉宝,心想,果真是知心解意的好吉宝,怪不得古代有宠宦一说。
皇宫西郊有一片皇家猎场,叫做华林苑,四月里,草木葱茏,鸟雀啁啾,鹿鸣呦呦。
佩刀持弓的侍卫与成群的猎犬在前开道,太子仪仗在后缓缓随行。那队伍里除了载着茵席幔帐、熏香吃食的马车,最末还跟着两辆特殊的马车,上头装着人高的笼子,外罩布帘,里头关着备好的兔子、山鸡和小鹿。
太子说春狩,众人心里明镜似的。以太子的能力,未必真猎得着什么。这些货物,不过似乎备着给太子射着玩的。
仪仗行至华林苑,远处坡道上数骑疾驰而来,直至南宫疏驾前方才勒停。为首者正是昭王南宫珣,其后跟着两名年纪稍轻、华服锦衣的少年。
“昭王南宫珣、康王南宫瑞、允王南宫望,见过太子殿下。”三人于马上拱手,礼数周全,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将太子的仪仗与那几辆罩着布帘的笼车扫视一遍。
昭王南宫珣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太子殿下好雅兴,今日这华林苑春光正好,禽兽肥硕,正是狩猎的好时节。干狩猎未免单调,不如我们兄弟几个添些彩头,比试一番如何?”
身后的康王南宫瑞便连声附和:“五哥此议甚妙!”
“那臣弟便先起个头,我有一套纯金镶红宝的辔头,正好做个彩头。”
“臣弟愿出一柄错金镶玉宝剑为注!”
允王南宫望则略显腼腆地笑了笑,从腰间取下一把做工精致镶嵌宝石的匕首,低声道:“臣弟不敢与各位阿兄比阔,唯有此匕首,是洛阳名匠所制,愿博阿兄们一笑。”
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南宫疏,意味不言自明——太子殿下,您呢?
南宫疏心里暗骂一声,他摆出一副为难又强撑面子的样子:“比就比!孤出珍珠一斛!!”
三人皆笑。
昭王不客气道:“太子殿下,您可忒小气了些,一斛珍珠,怎可与您的身份相配。”
“那孤该出什么为注?”
昭王笑道:“殿下这坐骑照夜,不如做彩头吧。”
南宫疏心中嗤笑,几把破铜烂铁就要换我的照夜?
“照夜是父皇赐的,万一父皇问起来,我该怎么说?是你们要同我比武,还非要我的照夜做彩头……”
三人面面相觑,康王忙解围:“五哥与阿兄说笑呢,太子殿下莫要生气。”
南宫疏想了想:“这样吧,孤作为兄长就该大方一些,一斛珍珠不行,那就两斛。行了,快说,比什么?”
昭王嘴角微抽,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比箭术,按照箭术比试名次入林狩猎,前后各间隔半炷香的时间,最后以猎物价值定输赢,如何?”
南宫疏摸了摸渐小的肚腩,招手让侍卫递上他惯用的弓箭。他好歹也跟着陈骞练了快一个月,虽说不可能技艺突飞猛进,但总不会输得太惨吧……
靶场上五十步外竖起了四块靶子。昭王率先出手,挽弓搭箭,嗖嗖嗖三箭,皆中靶心,引得随从一片喝彩。康王亦不示弱,三箭皆在红心之内,只是略逊昭王半筹。允王两箭险中红心,最后一箭却脱了靶,他臊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臣弟技拙,献丑了,献丑了。”
南宫疏手搭凉棚望去,五十步,这距离他就是练一年也难摸到靶边。
南宫疏勉力拉满弓射出一箭,箭羽堪堪落在箭靶前三十步远的地方。
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康王以袖掩口,肩头微颤;允王则迅速低下头去。昭王强忍笑意,故作大度道:“太子殿下平日忙于政务,疏于练习也是常情。这般比试,对殿下来说的确不公。”
“没错,就是对孤不公,你们知道的,孤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说着,南宫疏作势把弓交给吉宝,准备打道回府。
康王忙笑着上前拦住南宫疏:“殿下,太子殿下!您别恼。昭王多年来在军营苦练,他那点本事,咱们几个都比不上。”
昭王被夸得心情甚好,道:“是臣弟思虑不周。”说着,昭王命随从将靶子往前挪了约莫二十步,“殿下,三箭,只要有一箭射中靶子,不管何处,都算殿下夺得头筹,如何?”
南宫疏心里盘算:近了二十步,机会大增。他这半个月也不是纯混日子,至少姿势勉强标准了,力气也长了点,那么大个靶子,就算准头不行,蒙还是有机会蒙中的。
南宫疏也爽快,重新拿起弓,一改方才的随意,神情渐趋专注。
第一箭离弦,在离靶不足一掌处坠落。
第二箭,他缓缓拉满弓,弓弦勒红了脸也全然不觉。
身后众人屏吸,看着这位痴傻太子射箭。昭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此时此刻的太子全然不似他认识的那个痴傻南宫疏。
嗖,第二箭破空而去!力道仍嫌不足,箭镞啪地击中靶身,却未能咬住,颓然落地。
第三箭,南宫疏深吸一口,全部心神皆凝聚于那一点靶心之上。想象着陈骞那老儿训斥自己的话,站姿、持弓、瞄准、呼吸、放箭……吉宝垂手立在身后,指尖微扣,已藏好一枚小石,若殿下实在偏差太远,他便冒险用石子撞击箭尾,助其中靶。
南宫疏松指,箭矢离弦!
“噗”,箭矢险之又险地擦着靶子边缘钉了上去。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
南宫疏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跳起来指着靶子大叫:“中了!看到了吗?!孤射中了!哈哈哈!彩头!都是孤的了!”
太子随行人员亦是欢呼雀跃,那声势堪比太子连中三个靶心。
昭王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他素来未放在眼中的太子竟真能射中靶子。
“殿下……好运气。”昭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既然太子殿下拔得头筹,臣弟晚些时候便命人将彩头送到东宫去。”说着,侧身出一条道,“殿下,请,两个时辰后鸣锣为号,届时再定胜负。”
狩猎开始。号角长鸣,南宫疏在侍卫的簇拥下率先进入密林。不多时,昭王、康王、允王也各率人马分头而入。很快林间便传来呼喝声和箭矢破空声,显然收获颇丰。
既已赢了射箭,南宫疏心中颇为满足。最终输赢?让他们争去吧。
太子殿下悠闲地在林间信步,侍卫和随从们不则敢懈怠。吉宝骑着另一匹普通的青骢马,寸步不离地跟在侧后方,警惕四周。
为了不让太子殿下扫了打猎的兴致,几个侍卫暗中将林中猎物往太子的方向驱赶。
南宫疏在林中没走多远就见到树枝掩映下一头正在吃草的小鹿。他取来弓,搭箭射去,那箭打着弯儿斜斜地射到了一旁草地上,照夜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呵呵,看来老天爷说了今日还不是他的死期。”南宫疏自嘲道。
吉宝刚要应声,异变陡生!
一道强光,从侧面密林的阴影处射出,直刺照夜的眼睛。
“唏律律——!”照夜发出一声嘶鸣。它本就性子高傲敏感,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让它瞬间受惊。
照夜前蹄猛地扬起,在空中疯狂刨动,像一道白色闪电,载着南宫疏朝着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