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各式花灯琳琅满目,将夜空点缀得如梦似幻。
温以羡被前方人群的喝彩声吸引,那是个射箭得灯的摊子。
中央高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其中一只暖黄的兔子灯尤其引人注目。
那是用上好的宣纸精心糊成的,在烛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兔身圆润饱满,线条流畅,一对长长的耳朵俏皮地竖起,尖端还系着细细的黄流苏。
里面藏着的烛火稳稳燃烧,透过半透明的灯纸,映出温暖的橘黄色光晕,将周围的夜色都染得柔和起来。
“我想要那个。”她眼神亮晶晶的,转身对叶槿说:“大人,我想试试。”
她挽起袖子,第一箭偏了,第二箭又擦着靶心飞过。
周围几声惋惜,她却不服气地抿起唇。
叶槿无奈,走到她身后,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来教你。”
她轻轻环住温以羡,握住她拉弓的手,耐心地调整姿势,两人的身影在地上重叠。
“肩放松,呼吸……”
温以羡依言稳住呼吸,耳尖却因那贴近的气息微微发烫。
叶槿的呼吸在她颈侧若有若无。
温以羡能感受到身后的心跳,与自己的节拍渐渐重合。
“眼、箭、靶心,三点一线。”叶槿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夜色里的一盏灯,让人不由地安定下来。
温以羡依言瞄准,心跳却有些失序。
两人将箭拉满。
“呼吸放松,放。”
箭矢离弦的瞬间,温以羡只觉得耳边风声猎猎,心神却前所未有的专注。
这一箭,正中靶心。
周围掌声响起,摊主笑着把兔子灯递过来。
温以羡接过兔子灯,却感觉周遭的喧闹仿佛被隔了一层雾,她只听见自己不太规律的心跳声。
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的叶槿,脑中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场景。
那一瞬间的贴近,仿佛还残留在肌肤上,让她心跳紊乱。
“在想什么?”叶槿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温以羡慌忙移开视线,抱紧兔子灯,小声道:“没什么……大人,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叶槿微微一笑,应了声“好”。
夜色里,兔子灯的暖黄光晕映在两人脸上,连晚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她们并肩走着,温以羡瞧着身旁叶槿的侧颜发神,始终感觉身处梦幻里。
不远处的糖画摊子前,江妤和迟泽正站在人群中。
叶槿转向温以羡,语气自然地问道:“江妤和迟泽在前面,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温以羡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犹豫间,江妤已经眼尖地捕捉到了她们的身影。
“叶大人!温小姐!”江妤笑着挥手,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最后停留在叶槿腰间的荷包上。
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温以羡眨了眨眼。
温以羡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叶槿察觉到江妤的目光,看了看腰间的荷包,又看了看身旁的温以羡,疑惑着:“怎么了?”
江妤没接话,只是对着温以羡笑着说:“温小姐,你的那个小丫鬟被我支走了,不过她和迟奕待在一起,不会丢的。”
温以羡听罢,忙点了点头。
四人正准备往别处走,却听到醉花楼前传来一声惊呼。
循声望去,只看见了攒动的百姓。
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那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吗?”
“哎呀,这么漂亮怎么就……真是可惜了。”
“听说昨晚还有位贵客点了她的曲子呢。”
“嘘,小声点,这种地方的事,说不清的……”
叶槿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她挤入人群,只见一具青衫女子的尸体横陈在青楼前,嘴角带着血迹,场面触目惊心。
周围人见是镇北节度使,忙停了声音让开了位置。
叶槿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动声色地扫过尸体、地面,以及围观人群中每一张或惊恐、或好奇的脸。
就在此刻,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让一让,大理寺办案!”
只见一队身着官服的衙役簇拥着一位青年官员快步而来。
这位官员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质温雅而不失威严,正是大理寺少卿——谢卫昭。
他的目光在扫过人群时,与叶槿不期而遇,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微微颔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欣喜:“叶大人。”
叶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谢卫昭这才将视线移向地上的尸体,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沉声吩咐道:“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入内。”
说完,他亲自上前,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起来。
“少卿大人,死者是醉花楼花魁柳氏,死因不明,但手中攥着这个。”为首的捕快连忙将那块沾血的碎布递了过去。
谢卫昭接过碎布,眉头微蹙。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再次与叶槿相遇,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无声地交流了一瞬。
“叶大人,”谢卫昭站起身来,声音低沉,“这件案子,恐怕不简单。”
叶槿的眼神依旧锐利,她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暗示什么。
谢卫昭会意,转而对衙役们吩咐道:“将尸体带回衙门仔细勘验,再派人去醉花楼调查柳氏的人际关系和过往。”
衙役们领命而去,现场的气氛也渐渐恢复了秩序。
谢卫昭这才转向叶槿,压低声音道:“叶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槿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温以羡三人递了个眼神。
随即和谢卫昭并肩走到人群外的一处僻静角落。
“叶大人,你似乎早就到了?”谢卫昭开门见山,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
“刚到不久。”叶槿淡淡道,“今日闲暇所以出来凑凑热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谢卫昭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大人可知那块碎布出自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了然。
叶槿先一步告辞说:“谢少卿,叶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谢卫昭对着叶槿拱了拱手:“叶大人慢走。”
夜色如墨,花灯依旧。
叶槿却没了赏灯的兴致。
她担心再生事端,便径直将温以羡送回了府。
临别时,她叮嘱道:“今夜之事,莫要多想。门窗紧锁,早些歇息。”
温以羡乖巧点头,却忍不住问:“那你呢?”
叶槿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低声道:“我还有事要办。这几日我会让迟奕暗中保护你。”
温以羡“嗯”了一声,转身进府。
目送温以羡进去后,叶槿立刻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谢卫昭正听着手下人汇报:“大人,死者的房间没被人翻过,值钱的东西都还在。”
谢卫昭并不意外,轻声说:“知道了,你先下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大人,景王殿下求见。”
谢卫昭眼神一凛:“快请进。”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身华服的陆淮瑾在众人簇拥下走进,目光在屋内一扫,最终落在谢卫昭身上。
“深夜叨扰,还望谢少卿海涵。”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卫昭拱手行礼:“殿下驾临,有失远迎。不知殿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陆淮瑾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听闻今日灯会发生命案,死者乃青楼之人。本王素知谢少卿断案如神,特来关注一下案情进展。”
谢卫昭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回禀殿下,案情正在调查中,尚无重大进展。”
陆淮瑾目光微沉:“是吗?可本王听说,镇北节度使叶大人也与此案有关?”
谢卫昭心中警铃大作,谨慎地回道:“叶大人只是恰巧路过现场,协助维护秩序而已。”
陆淮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谢少卿不必紧张,本王并无他意。只是……”
话音未落,又听外面衙役汇报:“少卿大人,镇北节度使大人来访。”
谢卫昭一愣,随即笑道:“来得正好,请。”
门扉再次被推开,叶槿一身白衣踏入。
她对着陆淮瑾和谢卫昭颔首致意,随即说道:“谢少卿,今日之事可有线索?”
谢卫昭看了看陆淮瑾,正欲开口,陆淮瑾却抢先一步,笑意不减:“叶大人既然来了,想必是有了线索,本王也对案情颇为关心,不如一同听听?”
叶槿眉头微蹙,但最终只是冷冷道:“殿下随意。”
谢卫昭见状,立刻关上门,屏退左右。
叶槿从怀中取出一只银狼头耳钉,放在案上,沉声道:“二位可知漠北小王子赫连洵来了大靖?”
陆淮瑾和谢卫昭同时神色一凛。
谢卫昭小心拿起耳钉,仔细瞧了瞧。
“叶大人是怀疑,此事与今夜命案……”
叶槿眼神坚定:“定是同一人。”
陆淮瑾正欲开口,又见谢卫昭拿出一块碎布递给他看。
“景王殿下,这样好的料子,可是皇室惯有的。”
陆淮瑾接过碎布,手指轻捻,神色一沉:"这是内务司特供的云锦,只有皇室宗亲才可使用。"
他抬眼看向谢卫昭和叶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谢卫昭回道:"在柳氏手中,想必是无意间撕扯掉的。"
叶槿敏锐地捕捉到陆淮瑾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冷声问道:"殿下认识这种布料,想必知道些什么吧?"
陆淮瑾沉吟片刻,缓缓道:"确实有些线索,但需要核实。"
他站起身来,向二人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本王会亲自调查。谢少卿,叶大人,案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还望二位谨慎行事。"
说罢,他转身离去,步履匆匆,似乎真的有急事要办。
谢卫昭望着陆淮瑾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殿下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有所隐瞒。"
叶槿收起耳钉,目光坚定:"无论他知道什么,我们都要查出真相。现在,我们得先弄清楚,这块云锦,究竟属于哪位皇室宗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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