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已经从业考古多年,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他急切说道:“这个说法太荒谬了!可世上没有鬼神妖魔一说,如果温泓真的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如果温以羡和许氏是同一个人,那是不是说明时空真的会产生裂缝,让两个不同时代的人相遇!”
工作室瞬间哗然!
“当啷”一声,工作室瞬间安静,是小徐的放大镜掉在了桌上。
负责文献整理的张姐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温氏族谱的复印件上快速滑动:“史册明明白白记着温以羡是温尚书嫡女,自幼在京中长大,怎么看都像是土生土长的大靖人……除非这些记载本身就有问题?”
“问题就出在她的‘失踪’上。”一直沉默的老教授忽然开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古往今来哪有这么蹊跷的事?若是寻常贵女失踪,府里怎会半点追查的记载都没有?倒像是……被刻意抹去了痕迹。”
议论声此起彼伏,许之泓在心里默默想着:或许不是抹去,是她自己‘回去了’呢?
……
许久后,老教授说道:“人已故了千年,很多事情不用再深究了……考古虽讲究实证,但历史里总有实证照不到的角落。若真有一条看不见的裂缝,让两个时空的人交叠,那这些碎片,倒像是串起来的证据。缘分这种东西呐,想来真是天定的……”
修复金书这一工作持续了数日。
符县这座小城市渐渐染上深秋。
工作室的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晕裹着修复台上那枚金片。
许之泓捏着软布,最后一遍擦拭边缘的刻痕——“篇”字的最后一笔终于补全,与千年岁月磨出的包浆浑然一体,仿佛叶将军当年刀落时,本就该是这般模样。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老周发来的消息:“之泓,金片修复好了吗?我在研究所等你,刚查到温家族谱里有处疑点,或许能对上。”
许之泓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好”,小心翼翼将金片放进丝绒盒,塞进帆布包最里层。
夜已深,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参差的光影。
她抓起包往外走,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映得她大衣的下摆轻轻晃动。
楼下的夜风带着凉意,许之泓拉开车门时,忽然摸了摸帆布包——金片隔着布料传来细微的凉意,像有生命般贴着掌心。
她笑了笑,发动车子,汇入深夜空旷的街道。
老周的研究所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导航提示还有三个路口。
许之泓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目光偶尔扫过副驾上摊开的古籍复印件,上面“大靖永安二十七年,叶将军与温夫人……”的字迹被夜风掀起边角。
就在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巷口时,一辆失控的货车突然从岔路冲出来,远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许之泓猛打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空,帆布包从座椅滑落,丝绒盒摔在脚垫上,金片滚了出来,在车灯照射下泛出刺目的金光。
剧痛袭来的前一秒,她看见金片上的“篇”字仿佛活了过来,笔画间游走着细碎的光,像有人在千年之外,伸出手轻轻接住了她下坠的意识。
……
“小姐!”
“小姐!小姐!快别睡了,等会儿来不及了!”
许之泓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车祸现场,而是电视剧里古色古香的场景。
她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脑袋里像塞了团乱麻,车祸瞬间的剧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眼前的雕花木床、素色纱帐陌生得让她心慌。
床边的丫鬟见她醒了,脸上的急色稍缓,伸手想扶她:“小姐您可算醒了,再不起身,就要赶不上了。”
许之泓偏头躲开她的手,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掩饰不住的茫然:“你是谁?这是哪里?”
丫鬟愣住了,圆圆的大眼睛里盛满茫然:“小姐,您怎么了?奴婢是知余啊!这里是您的闺房啊。”
她伸手探了探许之泓的额头,“没发烧啊,难道是昨夜没睡好,睡糊涂了?”
“知余?”许之泓咀嚼着这个名字,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襦裙,料子细腻,针脚讲究,绝不是现代的工艺。“现在……是什么年月?”
“小姐您真睡傻啦?”知余哭笑不得,一边麻利地给她找外衣,一边答道,“现在是大靖永安二十一年啊。您忘了?”
大靖永安二十一年?
许之泓浑身一震,这个年号像道惊雷劈进脑海——这不就是老周说的、温以羡和叶槿所在的那个朝代吗?
她猛地抓住知余的手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你叫我……小姐?那我叫什么名字?”
知余被她抓得生疼,却还是耐着性子答:“小姐您叫温以羡啊!兵部尚书温大人的千金……您到底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
温以羡!
这三个字砸在许之泓心上,让她瞬间想起了金片上的“泓”字,想起了那段跨越时空的爱恋,想起了心口那隐隐的钝痛。
她不是在车祸里死了吗?怎么会变成温以羡?
难道……老周的猜测是真的?时空真的有裂缝?而她,竟成了自己一直在探寻的、那段历史里的人?
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知余焦急的脸上,也落在温以羡——不,是许之泓——茫然的眼底。
她看着铜镜里那张陌生却漂亮的脸,转身对知余说:“你刚刚准备说什么事?怎么急急忙忙的?”
知余无奈说道:“小姐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今日可是叶将军凯旋的日子啊!再过片刻说不定就进城了!”
“叶将军凯旋?”许之泓心头猛地一跳,握着镜沿的手指微微收紧。
是那个留下金书、为亡妻殉情的叶槿?是那个传说中征战沙场,从无败绩的巾帼将军?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素雅的家常襦裙,又摸了摸自己松散的发髻——这副模样,哪里像要去迎接凯旋将军的样子。
“快!知余,帮我打扮!”许之泓站起身,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挑那件石榴红的褙子,还有上次娘亲送的那支珍珠步摇。”
知余见她总算记起正经事,脸上愁云一扫而空,连忙应着去开妆奁:“小姐总算醒过神了!奴婢就说嘛,叶将军回来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会忘。”
铜镜里的女子生得极美,柳叶眉弯弯如黛,杏眼清澈似含秋水,只是脸色因刚醒透着几分苍白,反倒添了种病弱的娇憨。
许之泓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懂了为何史书记载里,温尚书会把这个女儿娇养得如温室牡丹——这般容貌气度,确实担得起“金枝玉叶”四个字。
知余手脚麻利地为她梳头,珍珠步摇插进发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坠子上的明珠映着晨光,流光溢彩。
石榴红的褙子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裙摆上绣着暗纹缠枝莲,走动时若隐若现,既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又透着几分少女的明艳。
“小姐您瞧,多好看。”知余满意地退后一步,笑着赞叹。
许之泓望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心跳莫名有些快。
她不是温以羡,可此刻穿着她的衣、梳着她的发,即将去见那个与“温以羡”羁绊至深的人……这场跨越时空的相遇,竟以这样奇妙的方式落在了她身上。
“走吧。”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提起裙摆往外走,“去城门口,晚了怕是挤不进好位置。”
知余连忙跟上,嘴里还念叨着:“小姐慢点,将军进城要绕着朱雀大街走的,咱们从后门出去,坐马车去街口等着正好……”
“知道了知道了,快快快……”
马车刚到街口就再也挪不动了,外面人声鼎沸,孩童的嬉闹声、小贩的吆喝声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锣鼓声,像一锅煮沸的水。
温以羡撩开车帘一看,眉头不由得蹙起——城门口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别说找个好位置,就连往前挪半步都难。
“这可怎么办呀小姐?”知余急得直跺脚,“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吧?”
温以羡目光扫过四周,忽然落在街角那家“玉楼春”上。这酒楼是三层飞檐的样式,二楼临窗的位置地势高,想必视野极好。
“跟我来。”她当机立断,拉着知余就往酒楼跑。
店小二正忙着招呼客人,见两个衣着光鲜的姑娘进来,连忙迎上来:“二位姑娘里面请,今儿个楼上雅间都满了,楼下还有……”
“我们要二楼临窗的位置。”温以羡打断他,指尖不动声色地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子,“无论有没有人,麻烦通融一下。”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眼睛一亮,立刻换了副笑脸:“姑娘稍等,那位置原是有人预定的,不过还没到,我这就去瞧瞧能不能先让您二位坐坐!”
不多时,店小二便领着她们上了二楼。
临窗的位置果然视野绝佳,推开雕花木窗,整个城门口的景象尽收眼底,连远处官道上的烟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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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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