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桁的仿生物机甲已经做好，只要再放入一颗能量核就能够运行。
那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大脑袋章鱼，十几只触脚分散开，占满了几百平的仓库。
原杪杪打开它的脑袋，坐进了驾驶舱里。
“把你的尾巴插进驾驶座下面的槽口，给它充上电。”
“……”
原杪杪照做，冒着银光的巨大电流注入的瞬间，整个驾驶舱都亮了起来。
眼前的显示屏也投射出附近的3D立体地图。
现在只要操控者将精神力与机甲的核心控制系统连接，就能实现意念操控，与机甲共感。
但这需要操控者百分百的注意力，原杪杪显然做不到。
她还要时刻注意着不能“断电”，所以只能手动操控一下了。
“可以变个形态么？我的审美可不是大章鱼。”
“把你的手放到下方的那一小块金属板上。脑子里想象出你想它变成的样子。”
“哦。”
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
湿漉漉的章鱼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个拿着长剑的巨型机械人，周身闪烁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这就是你喜欢的样子？”
原杪杪：“……我还没想好，你待我这几天好好思考一下，我一定想出一个更酷的形象。”
由于没有能量核，要想操控就只能让原杪杪坐在驾驶舱里给它不断地“充电”。
“能量核？”
“对，一种蕴含了强大能量的晶体。虽然这个时代光能转化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但机甲运行所需的能量，即便是光照最充足的地方也不一定够，更不用说一旦进入黑暗的环境，机甲便会立即停止运行。所以凡是作战斗用的机甲，都是使用能量核的。”
“能量核分为三种，人造核，星球爆裂产生的核心碎片，还有就是原始种虫族的心脏。”
“原始种的心脏？”
“嗯，这种能量物质使得它们身体素质强大，刀枪不入，还可以直接暴露在宇宙环境中，某一些还能像能量武器一样使用光电或者粒子的核聚变攻击，但它们的大脑很小，精神力微弱，比起生物，倒更像是无法驾驶的类生物机甲。这也就是你——为什么能够轻易占据身体主导的原因。你精神力最弱的时候就是你刚‘出生’时，除此之外，只要你没有脑死亡，你就会永远压制着它。”
原桁指了指爬上驾驶舱的哈奇，他手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与它的脑袋相连，以至于他只是轻轻一扯，哈奇便翻滚着爬回了地面。
“而进化种虫族则是把这个能量核进化成了类似大脑的精神能量载体，可以完美地操控原始种。”
“哦……”原杪杪轻叹一声，只觉得又学到了新知识。
“你也有能量核。”
“是吗？难怪我能放电。”原杪杪恍然大悟，随后跳下驾驶舱将哈奇给拎了起来，“那它有吗?”
“……自然是没有。生物克隆技术只能克隆出躯体，而无法凭空生成能量，所以克隆体没有灵魂，也不会有强大的力量。”
“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乱套了，掌握克隆技术就无敌了。”
原杪杪拍了拍一旁的机甲，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明明外壳都是用柔软的生物材料制作的，但手感却跟真的金属一样。
“那去哪里能弄到能量核呢？”
“第一种市面上有很多，但储存的能量有限，万一买到质量不好的很容易就会在关键时刻停止运行，第二种是蕴含能量最多的，但获取难度非常高，而且我们也买不起。”
“那第三种呢？”
“你记得你是被沈演从星际战场上捡回来的吧？一般来说原始种死亡都是因为能量核消耗殆尽，但也有一小部分是躯体完全毁坏而无法行动造成的假死现象，这种它的能量核还是完整的。所以沈演就是为了收集这些能量核，才斥巨资雇佣了星际兵，偷溜到战场上去，意外把你……和0573给捡回来了。”
原桁说着查起了虫星的资料，他虽然是虫族，但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星盗给掳走，后来辗转几番被卖给了沈演。他所获得有限的信息都不过是从那座实验楼里偷偷学来的生物方面的知识，对于虫星的了解几乎等于空白。
但他查询了一番，发现原始种作为虫星最强大的战争武器，它们的能量核也属于最高级物资储备，是绝不出售的。
而现在虫星和蓝星签订和平盟约已经有一段时间，战场应该都清理干净了，去那里也不会有相关收获。
原杪杪拖着椅子坐到原桁旁边，脑袋趴在他的胳膊上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像无数形态各异的小虫子，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她忙闭眼将脸埋在原桁衣袖上蹭了蹭。
边蹭还边说道：“那沈演收集的那些呢，能找到的话是不是就能直接用了？”
“按理来说，他当初逃跑应该也会把能量核转移到这里的。但这实验楼的每一个角落我都让机器人找过了，一无所获。”
“虫星和蓝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收集的能量核应该非常多，这些能量如果汇集到一起，说不定能直接摧毁一个大行星系。”
“！”
原杪杪惊讶地抬头，“他这么厉害？那他还被抓住了。”
“……”
沈演如今被关在宇宙监狱里，原桁无法得知他有没有对人类招供出这些能量核的下落。
但那也不关他的事，他不能指望着某天从实验楼的某个角落自动掉一块能量核出来，他得去暗网上打听一下消息。
人造能量核没用，星体能量核买不到。
只有原始种体内的生物能量核，可以从专门的拍卖会上获得。
这种拍卖会即便是在灰星也是属于地下交易，举办的次数很少。
最近刚好有一场能量核拍卖会，就在十天后，在SVII区的杉文大厦举行。
只是进入那里需要有邀请函，能收到的基本都是那些在灰星盘踞已久的势力。
他们是不可能按正常手续拿到的，买也买不来。
偷溜进去几乎也不太可能，这次能量核拍卖会的举办方是境洲，他们拥有最强大的非官方星际作战兵，安保非常严格，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原杪杪现在属于高攻低防，打不一定打不过，但扛肯定扛不住。
还是要想点办法。
几天后，原本在原杪杪眼里已被定义为毫无用处的张四垒和李否却意外带来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那就是陈泽也收到了一张能量核拍卖会的邀请函。
抛开那些一个接一个的曲折打听经历，总而言之就是被策反的某个小弟的大哥是陈泽的亲信，某次喝酒之后酒后吐真言将这个消息给秃噜了出来。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他们说的言之凿凿，原杪杪决定勉强信一信。
既然如此，他们就不能再躲着陈泽，得主动出击去把邀请函偷出来。
大不了给他留点钱，反正强买强卖在这里都算得上是文明行径了。
……
“位置位置。”
原杪杪戴着兜帽蹲在十字路口一棵乔木树杈上小声地发出语音，她七米长的尾巴垂落而下，与茂盛繁杂的枝叶融为一体。
“叮咚——”
一个共享地址被发了过来。
原杪杪点进去一看，距离她还挺近，不到两千米。
她把帽檐往下拉了拉，站起身来，修长的尾巴掠过枝干发出一阵轻微的如同蛇类爬行般的声音，宽大的斗篷之内，自尾椎而起的骨节缠绕着腰部盘旋至胸口，然后是右臂，最终剩余的部分从右手手腕处露出，看起来就像是握了一节骨鞭。
原杪杪跳下树，只看了一眼具体路线，便按灭了手机朝那地方跑去。
两分钟后，她站在一幢灰色的低矮平房前面露疑惑。
她又看了一眼地址。
没有跑错啊，她与目的地都已经重合了。
陈泽居然住这种地方？大隐隐于市么。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从二楼的窗户翻进去时，眼前的大门却忽然打开。
张四垒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
“老大。”他一见原杪杪便弓着腰迎上来，满脸笑容地说道：“您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还想着候在这儿等您呢？”
原杪杪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小王家啊。”
“小王？”
“对啊，就是那个表哥跟在陈泽身边的您的小弟啊。”
“……”
合着这并不是陈泽家。
原杪杪大失所望。
她晃荡着手里的尾巴走上二楼，看见了李否和另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他们将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五花大绑在铁质的靠背椅上，嘴里还塞了一团臭袜子。
瘦高男人见原杪杪走上来，十分有眼色地拖了把凳子到她旁边。
“小王?”
“诶，是我老大。”
语气很狗腿，笑容更狗腿。
原杪杪感到一阵恶寒。
她指了指壮汉，“这你表哥啊？”
“远房表哥，远房表哥。”
“把他嘴里袜子拿下来。”
嘴里的袜子一清，壮汉便连呸了十几下。
他脸上印了几个模糊不清的手指印，显然在她来之前已经被拷问了一番。
居然能被自己表弟暗算拷打，原杪杪内心感叹，这种亲戚还有什么好做的，趁早别来往了。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也不能显露出来。
手腕处的骨节不声不响地缩回了斗篷之内，原杪杪往后靠在一旁的桌沿上，明知故问道：“问出什么来了么。”
李否低头：“还没。”
闻言，壮汉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否和他的好表弟，转而又不屑地对着原杪杪嗤笑了一声。
短短一个眼神，一个音节，原杪杪却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万语千言。
她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三个人走远一些。
“啪——”
凌冽的风伴随着强悍的抽劲而起，壮汉被猛地抽倒在地。
他仰躺着，屁股和大腿还被绑在椅子上，脚却滑稽地翘了起来。
左脸颊上皮开肉绽处，隐约可见白骨。
原杪杪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壮汉身旁，锋利的鱼鳍状尾尖抵在了他的大动脉上。
帽檐遮盖住了她大半张脸，阴影里只能看见她唇瓣轻启。
“赶紧说。”
彻骨的寒冷从脖颈处传遍全身，冻得他瑟瑟发抖。
他看不清原杪杪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想杀死自己。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将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原杪杪收回尾巴咳了一声，躲到楼下的三人赶紧跑了上来。
“叫什么名字？”
“齐富。”
“行吧，以后你也跟我了。”
“今天算你工伤给你报销。”
说着，她扔了一叠纸钞到他的怀里，又吩咐张四垒和李否将他带去实验楼处找原桁。
她自己则带着王才按齐富说的地址去找陈泽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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