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VII……第几小区来着？”
这一块实在建设得过于整齐，差不多的建筑物让她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老大，是春和路的别墅区，我们叫辆车吧？”
王才适时提议道。
“……”
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明目张胆地叫车去目的地偷东西。
原杪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来盯着王才的脸看。
看得他额头上直冒汗。
“……老……老大，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这里似乎有很多监控，我们这样鬼鬼祟祟的，肯定会被看到。”
“那怎么办啊，老大。”
“还怎么办，”原杪杪的尾巴卷起他就扔了出去，“你赶紧走，别被人认出来了拖累我。”
“……”
王才捂着屁股站起来，也不敢回头看原杪杪一眼，只一瘸一拐地走出几百米后，才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原杪杪掏出一看，来电信息上只写了毫无营养的七个字——老大你注意安全。
“……”
她关掉手机，蹭的一下就跳到了树上，这里人造日光太足，穿着黑斗篷还挺热的，得躲在树荫里遮遮阳。
茂密的树叶释放出清新的氧气，让原杪杪燥热的脑袋都冷静了下来。
她坐在树杈上，低头盯着空无一人的幽静小路。
这里是居住区，来往的车辆不多。
高大华丽的房屋，漂亮的植被，明亮的日光，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有序得原杪杪都快忘了灰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可撇除了一时的冲动，她又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来。
SVII区说到底也只是拥有一个繁华的外表而已，它的本质仍旧是那些摒弃了秩序之人的狂欢地。
这里到处是窥人**的监控，注视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陈泽的居所肯定不是能够轻易进去的地方，而她也不知道邀请函藏在哪里，进去乱翻一通到头来也只会一无所获。
冲动了。
想明白的原杪杪放松下来，她把头靠在树干上，双腿轻微地晃动起来。
脑子一热，风风火火白忙活一场。
微风吹过，翠绿的树叶随风而起，“哗啦啦”地拍到了原杪杪脸上。
“……”
手机里又响起提示音，她掏出一看，是原桁发的消息。
【你去找陈泽了？】
原杪杪惊讶，按理说张四垒他们应该还没走到实验楼吧？原桁能未卜先知么。
于是她便回道——【你怎么知道？】
——【你们发群里的消息我很难看到么？】
——【……】
原杪杪放下手机，闭着眼睛就开始自顾自装睡。
耳边的蝉鸣时而清亮时而模糊。
过了一会儿，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了一阵气流声。
底下有一辆悬浮车驶过。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有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消毒水和0573的味道——不是体味，而是某种独属于虫族的信息素。
这种信息素像是某种可以互相识别的基因密码，除了虫族没有别的生物可以闻到。
虽然很微弱，但原杪杪还是闻出来了。
她将手机揣进怀中，捂着脸就跳下了树，快跑两步追上了那辆悬浮车。
路边种植了一整排的茂密绿植，她一边跟着，一边隐藏身形。
可跑了一段路，他们驶出幽静的别墅区，抵达了某个繁华的十字路口。
这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又没什么遮挡物，原杪杪只能迅速地躲进了人流里。
她隔着一段距离望向悬浮车的方向，发现它驶入了空中轨道，往区域最中心的那座巨大悬浮岛而去。
“……”
要是她会飞就好了。
但是会飞也不行，那块地方一看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四周全部都是巡航飞行器。
原杪杪只能放弃跟踪，低头往回走去。
待走到SVII的边缘地区，她手伸进兜里想掏出手机看一看原桁又给她发了什么消息。
还没等掏出来，眼前一道刺眼的红光闪过，原杪杪下意识地往旁边跳去。
在她跳开的瞬间，原本她站立的地方就落下了颗小型能量弹。
能量弹无声炸开，既无烟雾也无碎片，只余下一片焦黑的土壤。
原杪杪往前瞧去，竟然是之前那辆悬浮车，不知它何时去而复返跟了她一路。
车尾处射出一排子弹。
原杪杪习惯性地想把车给冻住，但她忽然想起来，她现在已经不会这个技能了。
她只好先跳上车顶。
谁成想车顶上又伸出两只机械臂直接把她给捆住。
但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原杪杪抬腿就踹断了其中一只。
她手握机械臂的断裂之处，直接掀开了一半的车顶。
悬浮车歪七扭八地飞到空中。
四周大量的飞行器飞过来将她包围住。
原杪杪隐约间看见了车厢里的人。
两个男人，并没有0573。
……又冲动了。
原杪杪内心懊悔。
愣神的功夫，一把枪就抵在了她的头上。
男人在她身后，宽大的手掌还抵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谁？”
“……”
原杪杪闭嘴不言。
男人似乎也没什么耐心，他食指微动，扣下扳机。
“咔哒——”
“砰——”
男人被原杪杪的尾巴拎着脚踝甩出了车顶，向上抛的时候顺便还抢过了他的枪。
随即原杪杪也跳下了车。
身后时而有子弹打过来，她躲闪时听见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叫唤声，而后射过来的子弹便少了许多。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原杪杪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不能往实验楼跑。
也不能往行乐园跑。
身后的追兵那么多，天上还有几架飞行器，就算她双腿倒腾地再快，没有瞬移的功能，怎么着也抵不过人家的发动机。
思及此原杪杪长尾一甩将男人抛到手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掰断了他的手脚，男人瞬间惨叫起来。
叫骂声振聋发聩。
男人身躯庞大，胸膛宽阔得能装下三个原杪杪，简直就是无敌盾牌。
原杪杪背着他就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跑。
SXI、SIV、SIII……
这些地方都有人。
原杪杪想起几个月前的那片废墟。
那里地处边缘地带，广阔的范围内尽是焦土与破败房屋，连根草都没有。
用来躲藏正好。
踏出S-VII的那一刻，身后的追击声骤停。
但隔了一会儿却又响起。
原杪杪未曾回头，只是背着男人穿梭在废弃大楼之间。
期间男人骂累了，还把头抵在原杪杪头上，身躯挣扎着，差点害她从七八层楼的窗沿上坠落。
原杪杪忍无可忍，尾巴控制着力道释放出少量电流，直接把人给电晕了过去。
因为在楼宇间，飞行器与车辆都无法直线穿梭，追击的人渐渐便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在经过某座高楼时，原杪杪停下略微喘了口气，她耳尖微动，听到千米外正朝她追来的声音。
是准确无误的直线方向。
说不定这个男人身上有定位器。
带着本来就是拿来当盾牌的，现在反倒是累赘。
她将昏迷的男人放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眼见着没什么反应，便在他身上摸寻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他的通讯器。
将里面的储存芯片卸下，原杪杪丢下通讯器，也不管地上的人，开始折返回去。
隔着几幢楼，她与追兵横向相交而过。
原杪杪渐渐放慢脚步，尾巴晃动着保持平衡，还用手抚着胸口，安慰了一下里面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
她人小步子也小，跑得快但走得慢。
废墟区域范围又大，就算照着地图一时也很难走出去。
原杪杪在除了生死的事情上向来都意志薄弱，没有太多不懈的恒心，她走累了就开始摆烂，背靠着隐蔽处的矮房墙壁坐下休息，一步也不想挪动。
那些追她的人虽然警惕心强，但他们彼此不认识，大概不会因为自己跟踪了一下他们的车就穷追猛打不找到人誓不罢休吧？
而且今天她既没露面也没开车，通行证里也没有具体信息，查不到他们的地址。
这里就是这点好，谁对谁都没数。
原杪杪掏出手机，打算叫原桁过来接她。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信息。
一条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原桁叫她不要轻举妄动，他已经打听出这次拍卖会的邀请函都只有电子形式，且需要本人到场验证，光拿到邀请函但身份不符也没有用。
另外就还有两条她小弟发来的告知他们抵达实验楼的消息。
最后两条，一条是原桁是问她怎么不回消息，另一条是说他定位到了她的位置，过来找她。
正好，也不用再动手指多发一条消息了。
原杪杪仰头放空自己。
视线里的大部分天空都被破烂的楼房遮挡住，唯一露出的一小块也是灰蒙蒙的。
也不知是主恒星离得太远光照不足还是这里的化学炸弹爆炸得太多导致的，又或许是两者都有。
总之，这个天空没什么好看的。
原杪杪闭上眼假寐，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声响。
原桁来得很快。
他悄无声息地躲过尚未离开的追兵，带着原杪杪返回了实验楼。
张四垒、李否和齐富都还没有走。
原桁赶着找原杪杪，自然没有时间处理他们的事情。
回来之后才匆匆给齐富安装上了他们以为的“炸弹”。
齐富不愿意，但被其他两人强迫着也没有办法。
等三人离开，原桁拎着满头大汗的原杪杪就给她做了个身体检查，确认了一下她内外都没有受伤之后才放下心来。
但见原杪杪跑得满脸通红，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
“你以前就这样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是啊，”原杪杪道：“我以前就这样，但是我以前能想到的都是一些安全的事情，现在嘛，可能是环境不一样，遇到的事情也不一样了。”
“……”
原桁被她的坦诚噎了一下，前八年在研究所怎么没发现她这种性格？
只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原杪杪又立马认错，“好吧，我承认确实在发现自己变强之后我有点飘了，遇事不怂，更加冲动……但也可以理解是吧？自以为是的毛病是很容易得的。”
原桁无奈，只觉得教育孩子还真是比做实验还难，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太冲动和自以为是都不好。”
“我明白我明白，”原杪杪很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万一哪天遇到什么无敌大佬，那我就完了。”
“我会尽量改正的。”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缺点这东西长年累月下来想改也不那么容易，很多时候我都是事情做完了才发现自己又冲动了，我只能说尽量啊，不能保证以后一次也不犯。”
她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这绝不是知错不改，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好么。”
他还能说不好么。
原桁侧过脸推开原杪杪凑近的身躯，“我不是指责你，只是最近你的鳞片还没有长好，就算普通的利刃也能穿透你的皮肤，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嗯嗯，我下次一定三思而后行。”原杪杪保证。
原桁见她态度如此良好，也不再说什么，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原杪杪从身上拿出那枚储存芯片递给原桁，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芯片内容不难破译，里面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购物信息与通讯记录。
唯一能查到的就是办置这张卡的人叫作陶青，但是不是真名，以及任何的身份信息都无法查询。
很明显这只是一张掩人耳目的无用卡，并不是真正的内储芯片。
原杪杪失望地蹲在地上用尾巴扫地，果然忙忙碌碌都是白干一场。
原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确定0573大概位置。”
“那座悬浮岛是境洲表面上的核心区域之一，一向都是外人不得入内。”
“她应该还好好活着，并且确实是被境洲的人带走了，以后我们还是有机会见到她的。”
原杪杪点点头，“好吧，她没事就行。”
……
原桁叫齐富打听了一下陈泽最近几天的行程。
得知他三天后有一个秘密交易且地点是在偏远地区。
通常这种交易陈泽都只会带上最信任的兄弟和一些经过特别培训的奴隶兵。
齐富还够不上最信任三个字，因此只能打听出大概行程却不知道具体交易地点。
原桁思虑了一番便带着原杪杪去往了她第一次去的那个斗兽场附近。
他们潜伏在暗处观察着。
原杪杪的潜伏技能其实不错，悄无声息地躲在隐蔽处时也很难被人发现，要不是之前乍一感受到0573的气息导致掉以轻心且SVII布满了无形的监控，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暴露。
陈泽几乎每天都要到这个斗兽场巡查。
地面以上的大楼表面上是普通的娱乐场所，但实际上是他主要的议事基地之一。
观察了几天，原桁很快判断出跟随着陈泽的人中哪几个是他最信任的。
距离能量核拍卖会只有三天。
而陈泽的秘密交易就在明天。
是夜原杪杪跟踪了其中一个人并在阴暗处将其打晕。
原桁查看他手机里的往来消息记录，确定这个是会跟陈泽一起去交易地点的人之一。
他变幻成这个人的样子，打算第二天在跟陈泽去秘密交易场所的路上趁其不备把人给绑了。
这样他就能代替陈泽去往拍卖会。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原桁携带了一株微型植物，可散发出少量促进睡眠的无色无味气体，这些气体不会立即让人入睡，只是让陈泽和他的手下们稍微分了点神。
原杪杪很轻易地就将所有人拿下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原桁和陈泽。
在把陈泽与原桁代替的那个人关在一起后，原桁又变成陈泽的样子，假装逃出来与其他人会合，并以交易要紧为由放弃了继续追寻原杪杪。
手下人唯陈泽的命令是从，对原桁的话丝毫不怀疑。
很快，他们便抵达了交易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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