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凤栖梧桐，共守山河
元嘉元年的春末，建康城的梧桐叶正绿得发亮。太极殿后的凤仪宫里，邱莹莹倚在雕花廊柱上，望着廊下新换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翟衣，裙裾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莲，是刘裕亲自命尚衣局改的——他说“皇后该有皇后的体面，但阿莹穿素色最好看”。
“娘娘，”贴身宫女春桃捧着青瓷茶盏过来，“刘大人让小厨房炖了银耳莲子羹，说是您昨日说口干。”
邱莹莹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润的瓷壁，忽然想起昨夜刘裕在她耳边说的话。他说：“阿莹，今日早朝，裴侍中又要提‘限制士族’的事。你且坐着，看我如何应对。”
“娘娘，刘大人今日穿的是玄色衮服，腰间的玉圭还是您亲手雕的‘裕’字。”春桃笑着补充，“奴婢瞧着，连殿下的琉璃瓦都是按您说的‘淡青色，像极了江南的春山’换的。”
邱莹莹抿了口茶，莲子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她望着廊外的梧桐树，忽然想起穿越前的那个夏天。那时她在现代的写字楼里加班，透过落地窗望着楼下的梧桐，总觉得那抹绿离自己很远。可如今，她站在建康城的凤仪宫里，连风里都飘着梧桐的清香——这是她亲手参与建设的江山，是她与刘裕共同守护的家。
一、朝堂暗涌
卯时三刻，太极殿的铜龟驮着朝笏鱼贯而入。邱莹莹坐在凤座上，望着阶下黑压压的朝臣，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的《宋书》。这是她昨日熬夜整理的《元嘉新政条陈》，里面详细记录了刘裕与她商讨的均田制、租调制，还有整顿吏治的十二条新规。
“陛下，臣裴松之有本奏。”中书令裴松之掀起朝笏，声音清亮，“臣闻陛下近日欲推行‘均田’，欲将无主荒田分与流民。然南方士族多占田产，若强行分配，恐伤士族之心，动摇国本。”
殿下顿时议论纷纷。邱莹莹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裾，指尖微微收紧。她知道，这是裴松之在为士族说话——自刘裕称帝以来，这位出身琅琊裴氏的老臣便屡屡以“维护礼法”为由，阻挠新政推行。
“裴侍中，”刘裕的声音沉稳如钟，“朕说过，‘民为邦本’。流民无田可耕，便要揭竿而起；士族占田千顷，却只知清谈。朕若为士族妥协，便是对天下百姓不公。”
他转头看向邱莹莹，目光里带着一丝笑意：“阿莹，你昨日说‘均田制需循序渐进’，可还有补充？”
邱莹莹起身，走到阶下。她望着裴松之，声音清越：“裴侍中所言有理，然‘循序渐进’非‘因循守旧’。臣以为，可先在丹阳、吴郡试点，丈量无主荒田，登记流民户籍，再行分配。至于士族田产……”她顿了顿，“若士族愿将荒田捐出，朝廷可免其三年租税；若拒不配合，便按‘占田过限’论处。”
殿下霎时安静下来。裴松之的脸色变了变，却强撑着笑道：“娘娘所言，倒也有理。只是……流民数量庞大，如何丈量？”
“可令地方官府联合乡绅，按‘方田法’丈量。”邱莹莹不慌不忙，“每乡设一‘均田司’，由朝廷派御史监督。丈量结果张榜公示，有异议者可赴京申诉。”
刘裕望着她，眼中满是赞赏。他转向裴松之：“裴侍中以为如何？”
裴松之沉默片刻，终于拱手：“陛下圣明，臣……遵旨。”
二、后宫微澜
午后，邱莹莹在凤仪宫整理奏折，忽闻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春桃掀开珠帘，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淑妃？”邱莹莹挑眉。这位淑妃是刘裕称帝前纳的妾室，出身江南小吏之家，性子温顺，往日里鲜少踏足中宫。
“奴婢这就去请。”春桃刚要退下，却被邱莹莹叫住，“等等。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淑妃穿着一身湖蓝色襦裙，捧着一个青瓷盒子进来。她见了邱莹莹，忙屈膝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淑妃请起。”邱莹莹指了指对面的软榻，“坐吧。”
淑妃坐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娘娘，这是臣妾家乡的桂花糖。前日听春桃说，您爱吃甜食……”
邱莹莹接过盒子，望着里面金黄的糖块，忽然想起前几日在御花园遇见淑妃的场景。那时她正蹲在假山下，帮一个小宫女捡掉落的茉莉花——那小宫女因打破了她的水晶簪被罚跪，淑妃却悄悄替她求了情。
“淑妃有心了。”邱莹莹将盒子递回，“替我谢谢你的家乡特产。”
淑妃慌忙摇头：“娘娘若喜欢，臣妾明日再让人送些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桃脸色发白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陛下……陛下在御书房晕倒了！”
“什么？”邱莹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
三、御书房惊变
御书房的檀香混着墨香，邱莹莹推开殿门时，只见刘裕倒在御案前，额角渗着冷汗，右手紧紧攥着一份奏折。
“陛下！”她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阿莹……”刘裕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虚弱，“是朕不好……没听你的劝，昨日批折子到三更……”
“别说这些！”邱莹莹打横将他抱起，“春桃，去传太医！快！”
太医诊脉时，邱莹莹握着刘裕的手，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后怕。她想起昨夜他为她描眉时的模样，想起他说“阿莹穿凤冠霞帔最好看”时的温柔——这个男人，总是把天下放在第一位，却忘了自己的身子。
“陛下这是操劳过度，加上外感风寒。”太医收起脉枕，“需得好好休养三日，切莫再劳累。”
邱莹莹点点头，转身对春桃道：“去把我妆匣里的珍珠粉拿来，再熬些姜汤。”
刘裕拉住她的手：“阿莹，朕没事……”
“陛下有事！”邱莹莹打断他，眼眶微红，“您若倒了，这大宋的江山谁来守？那些流民怎么办？那些士族又要在背后搞什么鬼？”
刘裕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一软，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好，朕听你的。明日便下旨，罢朝三日。”
四、梧桐夜话
是夜，邱莹莹坐在刘裕的床头，替他掖了掖被角。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阿莹，”刘裕忽然开口，“你今日在朝堂上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我。”
“当年的您？”邱莹莹歪头看他，“是说您在北府兵当参军的时候？”
“嗯。”刘裕笑了笑，“那时我跟着刘牢之打仗，总想着要快点建功立业。可真正坐上皇位才发现……”他顿了顿，“原来最难的，不是打仗，是治天下。”
邱莹莹握住他的手：“陛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均田制、租调制、整顿吏治……这些政策若能推行，百姓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可朕怕……”刘裕望着她，“怕你跟着朕受委屈。后宫里的莺莺燕燕，朝堂上的明枪暗箭，阿莹，朕怕你……”
“陛下，”邱莹莹打断他，“我不是当年的小丫鬟了。我是您的皇后，是大宋的臣子。您若信我，我便陪您一起面对。”
刘裕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一暖。他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好。明日朕便下旨，封你为‘镇国皇后’，赐金印紫绶。阿莹，你要记住——这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
邱莹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想起穿越前的那个冬天。那时她独自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总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可如今，她坐在建康城的凤仪宫里，身边是心爱的男人，脚下是万里江山——原来命运的奇妙，从来都不在别处，而在每一个“敢选择”的瞬间。
五、黎明破晓
次日清晨，邱莹莹穿着常服站在太极殿外，望着阶下跪伏的百官。刘裕穿着玄色常服，扶着她走上丹陛。
“陛下，皇后娘娘。”裴松之第一个起身，“昨日陛下龙体欠安，臣等已商议过均田制的推行事宜。臣以为，可在丹阳、吴郡先行试点，待秋收后再推广至全国。”
“准奏。”刘裕的声音沉稳有力，“裴侍中可拟旨，三日后颁布。”
殿下传来一阵欢呼。邱莹莹望着刘裕的侧脸，心中满是骄傲。她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均田制的推行、租调制的完善、吏治的整顿……还有北方的柔然、西边的西蜀，无数的挑战还在等着他们。
但只要身边有他，只要两人同心，她相信，没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
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两人的肩头。邱莹莹望着远处的宫墙，忽然想起《诗经》里的句子：“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她知道，她的凤凰，终将在这片山河里，与她一起，飞向更辽阔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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