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没准儿我比你还小些岁数呢,我可没你这么大的闺女!”嘴上说着嫌弃,杨红堂的笑容却已经咧到耳朵后面了。她用力地揉了揉燕麦的脑袋,像是在揉一只温顺的大狗,“你娘是你娘,我是我,没有人是能比得上娘亲的。”
“我没有娘,但是我总觉得娘亲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的。”燕麦倒是实诚,仿佛一点儿也没听出红堂话里的揶揄,她习惯了有什么说什么,不习惯的是别人对她好,“有一年春节,我在广武镇见一小孩儿撞了树,她娘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娘也给了她野果。”燕麦指指已经被红堂吃剩下的果核,“过年的时候,她娘也到处串门、送东西,也总是笑容满面的。”
杨红堂没说什么,只是又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头。
她转身离开帐子,却在刚掀起帘子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真巧,我也没见过我娘亲。”
晚上正要吹灯入睡的时候,杨红堂却神神秘秘地探进了燕麦的帐子。她伸出食指做噤声状,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来一个小包袱。
燕麦被那包袱里的小镜子闪了眼,她一脸不解地看着红堂,不知她要作何用途。
描眉画目,脂泽粉黛,燕麦听话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乖巧地配合着杨红堂在她脸上蹭来抹去,直到镜子递到她面前,她才轻叹一声:“这是如何做到的?”
燕麦常年征战沙场,皮肤和嘴唇早已在风吹日晒下红肿开裂,她自己也未尝注意过,这样被红堂布娃娃似的打扮一番,竟也能看出些风姿绰约。不过,行军打仗的人哪会在乎这些?能活命就已是最大的幸事。
“瞧瞧,我们家姑娘多俊俏啊!”红堂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用手指卷了卷燕麦的发丝,“哼哼,这怕也是娘亲会做的事吧。就算是天天与敌军奋战,打扮好看点儿自己心里也舒坦,更有力气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杨红堂挥动着拳头,燕麦看了只觉得好笑。她看看红堂,又低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若无战事,你可以再来为我梳妆吗?”
就像早料到燕麦会有此请求一样,红堂的下句话已经恭候多时了:“好哇,咱们一同去镇上看烟花!”
燕麦的生活从此有了盼头,她终于盼走了初冬,盼来了腊月。她从未如此期待国泰民安,中原再无战事。她开始留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开始期待训练结束,期待能早点见到红堂。
红堂是第一个真正在意她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她心中生出暖意,愿为之挂念的人。
可战事不是燕麦期待便能没有的。军中传来急报,狼牙军有一队奇兵突袭洛阳,天策府命援军速速归队,协助抗敌。
燕麦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天策大军走得突然,燕麦赶出去时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凝成了一个黑点。燕麦怔怔地伸出手,却发现那小点处有什么迅速升高,忽地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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