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节课南图本想翻墙出去打游戏,临逃跑,未遂。
李否抓着他的胳膊不放:“跑哪儿去?你害我不能打篮球,下局你必须替我上去扳回一城。”
南图:“???”
我?
胳膊有伤,李否扯着他往小部队赶,被迫前行的南图在后面疼到失语。
先说说他那伤,前些天王八蛋又喝到烂醉,不小心砸碎便利店的玻璃。南图把陈乐云留在家里的生活费全赔进去了,关键学校还得交书本费。
钱钱钱钱钱!哪儿来的钱?!他瞒着陈乐云跑去打假拳,赚些窝囊废过日子。左胳膊遗憾负伤,乌黑发紫,连着一整片胸膛,偏偏打假的是宿敌,逮着他的肩膀铆足了劲打。最可耻之余,莫过于胸膛断过两根肋骨,宿敌晓得了,专攻伤处,以至于他下半场跟烂泥般毫无还手之力,真是惨得不能再惨!
问题学生脸上有伤不足为奇,何况南图拢共也没上几节课,谁又在意?距陈乐云出差回家仅剩三日无余,南图须得回学校装一会儿,上厕所出门碰到江俞,问了句:“脸怎么了?”
南图嘴角隆起,鬼扯道“下楼梯摔了一跤。”
隔天上自习,桌肚里凭空多出一罐药膏,还有江俞的柳体:
-我妈自己做的,纯天然无公害,不用谢。还有,你就不能老老实实上几节课?
南图撕掉便利贴,悬在半空,纳闷道“咱俩离这么进,你可以跟我讲话。”
江俞边记单词边回:“早上写的。”
……唐突了。
但话又说回来,南图百思不得其解:“你打不打篮球跟我有什么关系?……”
胳膊被人扼制在手,甩又不敢甩,甩又甩不脱,他吃痛道“松手,男男授受不亲。”
李否撒开手环匈而立,解释道“因为你这节课没旷课。”
这是什么鬼解释?
南图道“So?”
郭天明在一边添油加醋:“他骗你的班长,这小子拿你打赌,赌输了不能打球,刚才还嚷嚷着要揍你。”
谢天道“我作证,李子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
“哦?”南图斜睨,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被李子误以为战前放松。
南图战力如何李子已经深信不疑,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不敢跟他打第二架,顿时心虚的打哈哈:“班长…不是,哥!南哥,爷儿,我是被逼无奈。”语罢随手一指,顺着南图的视角来看,赶巧指着江俞。李否胡言乱语:“都怪江江,非拉着我打赌。”
南图下意识:“不信。”
江俞张开的嘴忽地闭上了。
李否软磨硬泡:“就一场,求求你了南哥,他们太嚣张了,你去替我干翻他们。”
不是南图不愿打,而是不方便,如今这手跟残了没区别,残疾人上战场还得有残疾人证呢,现在考证指定来不及。偏他又是拧巴的性子,疼死也不愿让旁的人知晓身上带伤,到时再扯出一箩筐糟心事。
李否双手合十,好说歹说,南图终是应了,打预防针道“丑话说在前,我可不会打球,输了别哭。”
打架牛成这样,还不会打球?李否噘嘴斜视,捶他一拳,莫名羞道“真会说笑。”
“我说真的。”
“好好好。”李否推搡他,显然不信,一推,便推入自家队伍。
距离下课还剩二十分钟,五V五,气氛焦灼,两方队伍摩拳擦掌,互不相让。四周人山人海,倒真有几分大赛既视感。
李否托起篮球站在中间,弯腰道“现在我宣布!比赛!开始!!”
球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郭天明率先弹射起步,夺球狂奔敌方禁区。
李否化身解说员:“好!看我闪亮登场组里的郭天明同志一马当先!我们暂时忽略他骚里骚气的运球技巧——很快!他越过对方体委防线!还在周旋!还在周旋!!……不是哥们,你周旋起来没完了?!”
郭天明球一抛,李否又道“球离手了。A班能否拿下首金?且看下一位同志孰强孰弱!”
瞧清接球之人,李否道“非常好!球传给咱们帅气的南图同学!本解说员对这位南图同学还是十分赞许的!毕竟他代表我本人的门面!看来首金非闪亮组莫属……”
南图单手抱球,一路左躲右闪,险些扭成麻花,前方堵着两位人高马大的对手,正付下身子,撅起屁股蛋子拦他。都怪李否个碎嘴胡乱解说,一句话得罪敌方,四周层层防守,真是插翅难飞。
没招了,南图随手一抛。
差点砸死李否。
李·解说员·否敢怒不敢言:说好的首金呢?!
现场传来哄笑。
两个回合下来,A班看我闪亮登场组目前得分:3分,E班人民当家作组得分:13分。
郭天明瞄了眼分数,老脸爆红,真是丢死人了,一个不注意,E班体委侧身朝他抛媚眼,顺便把球抢走。
E班再记一分。
李解说员哑得厉害,不动声色隐入人潮,恨不得地板凭空裂开一条缝,好让他遁地而逃!
中场休息,李否拽过南图哭丧着脸:“大哥你真不会玩啊?!”
开玩笑,南图当年玩球的时候,李否可能还在比谁尿尿射的远。
当然,这只是从前。
枭雄也有落寞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一位负伤的枭雄,南图也哭丧着脸:“不然呢?”他偏头道“你把我拉来的,你得对我负责。”
李否“啊?”了一声,不明白此话何意,待他抬头望去,现场除了江俞,其余队员都杀气腾腾地盯着这边看,眼里透出的恨意快将人乱箭射死。
说实话,李否也想,谁也没有他后悔。南图武力出类拔萃,自是不惧尔等宵小,他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于是后撤一步,很不仗义的推卸责任,道“负什么责?都怪江江,跟我没关系。”
南图:???
江俞:???
还有五分钟下课,看我闪亮登场组得分惨淡。
23:33
差十分追平。
局面至此,输赢已分,A班沦为强弩之末,比赛也再无看下去的必要。人群游走,纷纷结伴往小卖部走。李否晒得想骂街,万万没料到南图是真不争气!
历经十五分钟鏖战,郭天明绝对不会再把球传给南图这个菜鸡。
他双手运球,摆动臂膀,晃过对方守球员后右手带球,三步并两步,一个腾空进了一个三分球。
接着江俞冲锋在前,夺走E班体委的球后边拍边跑,E班防守反扑而来,江俞卖了一个假动作,致使对方队员扑空。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双手将球高高举起,向上一跃,球精准无误的从球框中落下。
比分在追平。
郭天明和江俞纵身一跃,在空中碰肩。两人一来二往,再度掰回一分,郭天明把球传给高广,喊道“老高!冲!”
高广被敌方队员层层困守,买了两个假动作依然被吃得死死的,没有办法,只好把球往外一扔。
好死不死,球被南图接住,敌方还没怎么着,自家队友先行泄气。郭天明朝南图招手道“把球传给我。”
敌方闻言,快速移到郭天明身侧准备防守,南图面前一片坦途。
他感到挫败:不是?!大哥们好歹留一个人守着我啊?!球还在我手上呢!
敌方已然将他放弃,不难想他方才菜得有多么让人心慌。南图深吸一口气,为了不被队友乱棍打死,决定对不起左臂。既然面前坦途,那便让他们瞧瞧,什么叫扮猪吃老虎!南图快速颠球,闪身上前,抬起双手凌空飞起后一个爆扣!
完美三分。
双方球员被雷得外焦里嫩。
……不是?
观众席沸腾不止,李否回神挥臂呐喊:“我草!南哥觉醒了!”
南图假装耍帅揉揉左肩。
比赛临近尾声,就差最后一分,场面混乱不止,E班严防死守,双方投的球轮番落空。郭天明被围得瞧不见人,无奈,只能跳起来把球传给最近的南图。几乎是抛出的一瞬间,身侧的人统统围过去。
一球定胜负。
南图呼吸急促,汗水打湿衣襟,头绳不知何时跑丢了,头发散落糊在脸上。伤口像泡在盐水里,每动一次,胳膊就钻心地疼。
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他点球前进,猝不及防被身后人狠狠一撞。刹那,球场惨叫一声,球也被人夺走。南图趔趄差点正面朝地,幸而被江俞拦腰抱住,否则就该去做做医美了。
南图按着左肩,疼得浑身发颤,喊叫不得,只能死死咬住嘴唇隐忍,其实心底早骂翻了天。
我草啊啊啊啊!!!哪个撞的老子啊啊啊!!!痛死了啊啊啊啊啊!!!
他面色惨白,江俞紧张坏了,问“没事吧?”
南图本能的摇头,甩开他的手后憋着一股气,直盯着前方欲拿球投篮的王八蛋而去!
婶可忍叔不可忍!
江俞一眨眼,眼前人消失不见,待转头,南图已然冲身上前,纵身一跃将球从半空中夺回来,再带着球转了个圈后拔地而起,“嘭!”地一声,球进了。
现场万籁俱寂,只剩球跳到地面上奔逃,慢慢滚到李否脚边。
下课铃打响,像一个开关般,“啪嗒”一声,观众席沸反盈天,呐喊声直叫天掀开一道口子。
闪亮组振臂挥舞,拥护新王。
赞许掩住惨叫。
南图疼得死去活来,但万幸,他跟李否都不用死了,还收获一堆迷弟。李否过于兴奋,临近返祖,抱着他喊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南图忍痛笑道“废话。”
“……”
人群渐渐散去,南图与郭天明去还器材。就二十分钟,郭天明跟变了个人似的,趴在耳边喋喋不休,追着问武林秘籍。
哪有什么鬼秘籍,都是惨痛的教训。
南图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席地而眠,只笑笑不说话。忽地,背上一轻,篮球袋子被人拽走,不等南图回头,郭天明心悸道“哎唷我草!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我一跳。”
江俞淡淡道“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他背上篮球袋说“我帮你拿。”
南图费力地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感激涕零道“谢了,好同桌。我先去上厕所,辛苦你帮我划个名。”语罢转身逃之夭夭。
江俞侧身盯他,而后提着篮球袋子疾行,脚脖子都抡冒烟了,郭天明追都追不上,嚷道“不是!跑那么快干嘛?来得及啊江江…”
最后一句迎风散去,南图自是没听清。他拐进最后一个隔间,脱下半边外套,左手疼得抬不起来,额前碎发时不时扎进眼睛。
他抬起右胳膊往后捋了捋,就一条小皮绳,扎了两年,感情别提多深厚,如今不慎遗弃痛心不已,便在隔间默默为小皮绳哀悼。
半边校服耷拉在腰间,胳膊对摈弃一事耿耿于怀,脸色阴沉得可怕,急需十斤跌打损伤药膏才能哄好。
南图愁眉苦脸,倒不是多疼,比起这个,该如何过陈乐云那关?要不搬出去避避风头吧?他抬脚走出隔间,江俞鬼一样无声无息站在门口。
南图险些被吓活:哎唷我去?!
江俞环胸目不转睛瞧他,视线一横,盯着胳膊。南图迅速套上校服,若无其事招手道“你好。”
好个球。
江俞默不作声注视他,瞅得南图特莫名其妙,忽然反应过来,内搭穿长袖,不套校服也看不出来,贸然穿衣好像更奇怪?他无奈傻笑,问“你也来上厕所。”
这话问的,不来上厕所,难道来吃饭不成?
江俞拧开水龙头示意他洗手,道“我来找你。”
南图象征性冲了两下:“找我?什么事?”
江俞撕开心相印便携餐巾纸递给他,问“手被撞疼了吗?”
南图看着纸愣了愣,又愣了愣,心道:这么讲究?
他接过纸胡乱擦手,大脑短路,忘了江俞问的什么,便道“你刚才说啥?”
江俞直接上手,戳了戳他的黑脸胳膊,只听南图惊呼一声,便自答道“看来是撞疼了。”
南图暗暗退一步道“其实也还好。”
水龙头滴滴答答吵个不停,江俞抬手,吓他一跳,忙又退一步。江俞微怔,扫他一眼,非常茫然,只是想摸口袋而已,瞧他吓的。南图意识到反应过激,有点尴尬,遂又傻笑起来。
江俞从口袋里翻出一根黑色头绳,问“你的?”
南图打眼一瞧。
嘿!小黑!
“怎么在你这?”
江俞将皮绳搁在掌心里,递过去说“我在篮球场捡的,既然是你的,还给你。”
南图抓走皮绳,平滑的指甲蹭过江俞的掌心,笑脸盈盈道“谢了。”
接过去也无力打理头发,只好将绳子喾到手腕间。
江俞凝视掌心,来时看出他胳膊不便,原打算帮他扎头发,但相识未深,突然扎头发恐会惹来嫌隙。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于是问一句:“需要我帮你扎头发吗?”
南图道“什么?”
江俞指了指他的胳膊道“扎头发。你好像不太方便。”
南图侧目睇他,江俞笑得慈眉善目,一直盯着他的手臂看,不晓得怎么说,虽然这眼神十分友好,但他却品出一丝端倪。
哪有人扎头发一直盯着手看的?分明是在测试他手臂能不能动!
小瞧人,这谁忍不了!
南图义正言辞拒绝道“不用。”
今儿个就算把后槽牙咬碎也要把头发扎上去!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抬手,三下五除二挽起秀发乱扎。但凡嘴巴开一条缝都会溢出痛呼遭人耻笑。
南图顶着鸡窝头喘气道“我自己扎好了。”
“……”江俞望着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算了。
“你真棒。”
南图左肩哆嗦不止,昂首笑道“那是自然。”
江俞莫名好笑:也不知骄傲个什么劲儿。他说“回去记得擦我给你带的药膏,要是不方便,可以来找我。”
南图应声说“好”,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上药稍后再说,陈乐云要回来了,先逃吧。
他跑出校门,往学渣路绕,此路复杂,堪比迷宫。
南图沿着一条路绕出去,小巷尽头落一间网吧,名幻听,屋内云烟雾饶,仙气飘飘,绝对是上神预留在人间的天门。
他推门进去,屋内键盘迸裂,激战肆起,屏幕中群雄大分天下,再看场内座无虚席,神情亢奋,便知世间有多少人想来此地争当皇帝。不过打仗,有输就有赢,赢者笑嘻嘻;输者掩面啼。
……扯远了。
南图开了台机子,被仙气呛到想吐,怎奈敌方穷追不舍,想他定是鬼道轮回而来,天生对仙气过敏。实在受不了,便堵上身家性命,一路激战,夺取人头后撇下耳麦飞出门外,蹲在马路牙子上剧烈咳嗽。
咳着咳着,地面渗出一道人影,南图一瞧便知谁来了,顿感不妙。
人影蹲下,递来一物。他瞳孔一转,眼中跳入一个冒起水汽的黑色保温杯。
南图缓缓抬眸,对上一张斯文雅痞的俊脸,来人微怒,盯着他沉声道“喝了。”
南图照做,仰起头咕咚咕咚猛灌,眼一瞥,瞥见有手搭上来,霎时方寸大乱,一个健步弹起躲开。
水喷了满地。
那只手顿在虚空,陈乐云怔愣,起身目视他道“你躲什么?”
南图掩住口鼻边咳边说“没…”
陈乐云道“没?”
南图弱弱:“没…”
陈乐云眯眼:“过来。”
南图心虚得厉害,说什么也不过去,扯开话题道“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不过来,陈乐云自会过去,笑道“是啊,没给你足够的时间编瞎话?”
南图心惊:“编什么瞎话?”
陈乐云逼近:“问你自己。”
南图步步后退,退至网吧门口,前身留心陈乐云,然后背未长眼,冷不丁撞上门框,黑脸胳膊借嘴部一用,低头惨叫一声。
这一嗓子惊得陈乐云心脏狂震,飞速上前拥他入怀。
南图枕着他的胸膛倒抽气,忽然灵机一动,抬起脑袋委屈道“疼~”
陈乐云瞬间气消怒散,护着胳膊满脸痛心,柔和道“是我吓到你了?”
怀中人摇摇头,道一句:“哥~”
“哥”字一出,南图哪还需要编什么瞎话?此事全是他的错。陈乐云开口哄道“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回家给你上药好不好?”
南图点点头,重新趴回怀里,趁他痛心,就知事情翻篇了,便勾唇一笑道“好~”
……
真以为陈乐云没看见?
感谢看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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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陈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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