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不用受委屈呢?难道我这个外来的比他的父母亲人还重要?心里这样想的,但是嘴里委委屈屈地把徐甜甜天天酸她还翻她白眼的事儿说了,又说:“我可不是斤斤计较,谁让我是她嫂子呢,可是我刚来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你也不在我身边,我真觉得有点伤心了,她干嘛老针对我呢?”
她话音落了半天他都没动静,于天凝暗想自己是不是演得有点儿太过了,可她也没说假话呀,就是说话的方式修饰了一下嘛,她是真受不了天天被盯住不放了!不过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睡着了?”说着隔着两层被子推了推他。
他幽幽的声音这才传来:“没事儿,你放心,我来跟她说,就是你别再用刚才那个语气跟我说话了,我不习惯。”
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后她的脸一下子臊红了,幸亏刚才说话期间她已经将灯关了,虽然确定他看不到自己,可是她脸上的热度一直也没有下来,歇了半晌还是气不过冲他嚷着:“你有病!”转过脸不理他了。
他的声音没再传来,于天凝想想有些气馁,妈妈就是这样向爸爸提要求的呀,每次都不会失手的呀!难道是自己嗓子夹得不对?可恶,陆孝璋都没有这么难缠!想到陆孝璋就又想到她满心以为人家非她不可,转头来人家就不认她了,摸摸自己发烫的脸蛋,难道我真的就这么没有魅力?难道男人不喜欢长得好看还温柔的女人吗?可是他为什么给我花钱还愿意给我吃肉呢?就只是因为我是他的老婆吗?
"啊,讨厌。"想到这里她用力拍了一下枕头。又担心刚才的情态被他看到,悄悄转过脸朝他看了看,见他平稳躺在床上沒有动静,像是睡着了。又转过来背对着他,就这样胡乱想着睡着了。不知道她以为睡着的男人又转过脸来望着她,也没看到他漆黑的眼珠里翻涌的波涛。
第二天起床,徐永恒果然又不在了。他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摆在床尾,于天凝就不行了,她的被子打拿出来用就没有再叠过,大红的牡丹花皱在一起,这是徐家为了他们结婚准备的新被子。因为这屋子平时锁着没人进来,徐永恒又早出晚归的,根本没人看见她的床铺,也就没有必要再叠一下了。
洗漱过后吃了留在锅里的稀饭,这个时间点徐家人都出去干活了,马上要春耕了,就连徐甜甜都出去帮忙了。徐家有徐父徐母、徐大哥徐大嫂四个劳动力,向来是刮风下雨从不耽误下地的。徐甜甜勉强算半个劳动力吧,她刚从学校里回来,初中没上完,也没怎么下地干活,平时就帮着家里烧烧饭,洗洗衣服,带带徐大哥的孩子。徐家孙辈现在就只有徐大哥的一个女儿,小名叫做花妞儿的,过完年就5岁了,平时不怎么让人操心。
吃过饭把碗洗了,于天凝又要开始一天的工作打猪草了。这个工作没什么难度,每天就采那固定的几种野草,山坡上、田野里长得到处都是,见到长得深的割回来就是了。
于天凝最感兴趣的是跟小孩子一起去采摘野花野果、认识植物药材,这都是她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没有过的。乡下这些小孩养的是真好,一个个都跟小牛犊子似的,脸上红扑扑的,都带着羞涩淳朴的笑容。跑闹起来就像从没吃过苦似的,可他们哪算是过的好日子呢?有的孩子十几岁了连糖都没吃上过一颗呢!
可是他们还是每天跑来跑去的,该干活就干活,不干活就上山爬树,于天凝不知道是该羡慕他们还是替他们惋惜。可是他们一代代就这样无知无觉地长大了、结婚了、生孩子了,一辈子就过去了。难道说他们没有一点生活的智慧和情趣吗?那又不尽然了。
这些孩子是多么地真诚干净啊!他们发自真心地爱这个世界,所以他们总是快乐的,不像她一样动不动就想叹气,因为她已经尝试过人生的疾苦了。想到这里于天凝就强制自己停止了,免得情绪再消沉下去,人生就活三万天,快活一天是一天。
昨天虎子说要带她去摘刺苔,他拍着胸脯保证这个可好吃了。幸亏现在春天了,山里的野果野花都陆续出来了,现在出门也不像大冬天里干活真是能把人冻死。不过最高兴的还是她现在不用下地了,那些活计她光是听都要累死了,别说让她去干了。
于天凝穿上外套背上工具,把门锁了,到村口去跟小伙伴们汇合。
她来平安乡的时候正是冬月,一年里最冷的时候,风像刀子一样割脸,路面也全都上冻了,早晚还好,路面冻硬实了是干爽的,化冻那会儿真是一脚的泥泞,不当心就摔了。他们大队有专门种菜的,大冬天的里趴在雪窝里扒萝卜白菜,手都要冻掉了,然后再背在肩膀上一路背回去。就这样苦的工作还赚不到几个工分,大家都是勉强过日子罢了。
于天凝第一天干活就受不了了,其实她哪里干过活呢?第一次下地就扒雪堆,这她还能忍着,可让她背上几十斤的背篓运菜是真不行了,虽然装得还算是不太重的,可她没走几步就摔了,第二天就上不了工了。在徐家躺了几天,徐家人眼神就不对了。
没办法,又去上工,磕磕绊绊学了几天,没有师傅带着帮她了,自己咬着牙又背了几天,每天都想哭一场,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家。正巧这时候有来献殷勤的,于天凝秉承着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接受了别人帮她干活的好意。要帮她干活那就随他们去干活,反正他们说是自愿的,要是想跟她谈別的,她就装傻,就这样糊弄着,总算是把年过去了。
过年期间好歹歇了几天,可是马上又开始春耕了,活更重了。那些闲汉帮她干活,村里面渐渐有了闲话,加上于天凝总是装傻,有些人就不来了,还有些人坚持着。这个时候徐永恒来了,天天拉着一张脸把活帮她干了,刚开始还有人跟徐永恒抢着干活,渐渐地就只剩徐永恒一个人了。徐永恒倒是给她的活做得又快又好,就是硬着张脸也不说句话,问急了还刺她两句。这个时候刚好父亲又来信提到让他们俩结婚的事,于天凝想了几天他那老实干活的样子就同意了。
徐家张罗着选了日子办了酒,1974年刚打了春,于天凝就成为已婚人士了。
结婚之前于天凝还提了一个条件就是不想下地干活了,徐家人那是绝对不同意的,只是答应了给她找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这不过完年于天凝就开始上工打猪草了。
当初其实还有一个清闲的工作,工分要比打猪草还高一点,就是捡粪,拿着竹编的篓子和蹶子就能直接工作了,村里随便转转,连腰也不用弯的。可是太脏了啊,于天凝可受不了自己提着一篓子粪天天随地找粪的画面,连想想也觉得自己都臭了。
后来走的徐家大伯的关系跟小孩一起去打猪草了,勉强也赚几个工分,面子上过得去吧,不算是在徐家白吃白住了。好在于天凝当初干活摔了好几次,村里人都担心她别摔坏了,见她实在不像是个能干活的人,也就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了。
于天凝一开始下乡是抱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来的,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要到新环境生活的向往。农村是什么样的?于天凝只听过没见过啊,况且临走前父亲告诉她都给她安排好了,他的老战友会照顾她的,虽然于天凝对于嫁给父亲老战友的儿子不甚苟同,但是父亲也并不是逼迫她,她觉得自己不松口的话男方还能逼婚不成?所以主动权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果然到了徐家,除了徐父刚开始提了一句被于天凝装傻充愣挡回去后,徐家再没人提让两个孩子结婚的话了。
于天凝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身边的人尤其是邻居陆孝璋又对她千依百顺再没有脾气的,她的眼光可说是从来没有落到地上过,她也没觉得天底下会有什么难事。就算是父母下放了,可是听他妈那意思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她觉得自己也就是换个环境避避风头而已,根本没想到在乡下竟要吃这样的苦,更想不到后来她爸爸直接让断了双方的联系,只说让她嫁给徐永恒。
徐家在村里西南方向,于天凝要绕着门口的水塘向东走一圈半到村口水井旁跟孩子们汇合。她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到的,可是孩子们就是愿意等她,不让等人孩子自己先急起来了,因为能从她这里吃到不少零食,她也大方,总是乐意分给孩子们的,虽然她也从孩子们那里拿些野草作为报酬。
但是在孩子看来野草算什么呢?总归是比不过糖果饼干的。你说他们的交易别人就不知道吗?孩子的家长们总是知道的,不过也是被零食收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有的孩子从于天凝那里拿回去的零食还能分给家里人都尝尝呢!
不过他们都觉得这是于天凝自己的钱,村里都知道于天凝是大领导的女儿来乡下避风头的,看她一开始的穿衣打扮就知道是过惯好日子的。虽然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下乡来了,但多年的大领导当下来家底肯定是不薄,更说不准她哪天就回城了,吃点零食什么的也就不足为奇了。根本没想到于天凝带来的钱早就花光了,她近来都是在用徐永恒的钱吃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