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来到厨房时,就见武奕坐在凳子上刮土豆皮,而慈晦正在切案板上的土豆丝,每一刀都带着点儿怨气。
慈晦看到他,握着的菜刀顿在空中,挑起单边眉,很有礼貌地微笑问道:“我现在能走出这个门了吗?柴砍完了,豆荚和青菜都拣了,那肉我也切好了。”
旁边的武奕也停下手中刮皮的动作,揉揉自己酸痛的手腕,抬头说:“我被他拉在这一个时辰多,实在累得不行了……”
“那去休息吧,别累坏了。”玄英对他说完,转向慈晦道,“人已经走了,当然可以出去。慈晦师弟,你别逗他了。”
“啊,啊,知道了。”慈晦将菜刀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你继续。”然后就出去了。
玄英拿着刀,莫名其妙开始切土豆丝,虽然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武奕仍然坐在小板凳上,目光看向他:“在这看不了话本,有点烦,他是这么说的。”
“哦,是么,那幸好黑主教没停留太久……你们怎么切这么多?”玄英盯着两个锅里满满当当的肉切块,和三个锅的青菜豆荚。
“呃——”武奕有些心虚地点点食指,“太无聊了。”
他叹了口气,将锅里的食材分好,“这些拿去晒腊肉干,交给林瑯做就行。剩下的我看看怎么做。”
武奕起身,高兴地接过那锅食材:“让我出去就行!你说,要是有田螺姑娘那样的祟帮忙干活该有多好啊。”
玄英抽了下嘴角:“田螺姑娘帮的都是勤劳能干的人,还有为什么要说这么危险的话?你们之前究竟在聊些什么啊……”
山下的事情并不多,柳霁很快就回来了。他刚到山门前,抬首远眺,见一匹马车自远方天边疾驰而来,稳稳落于地面。
骏马迈步前进几步,车上的马夫长吁一声,勒紧了缰绳,转头向车内通告了一声。那辆马车上装饰着流苏和铃铛,藏蓝色车帘被缓缓掀起,一人从帘后起身出来,踏着轿凳下了马车。
那人身穿灰绿衣裳,袖口绣着牡丹暗纹,长发用一根缀银珠的木簪绾起盘好,面容端方,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峻,手腕上还戴着一只竹玉手镯。身旁的车夫将车上物件通通搬下,才向那位青年辞行,驾车东去了。
看清来者面容后,柳霁连忙上前,喜问道:“横芜君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他撇了一眼柳霁,语气平淡:“闲来无事罢了。这车是戚雁过请的,只不过他另有要事,不能同来。”
“师父的话,他应该在屋里头……”
“带我找他便是。”
春木宗第二十四代宗主,姓观,名南飞,年二十九,天弦骨,现八阶修为。
柳霁引着观南飞行过坡道,特意绕开往厨房的路,免得正好撞上慈晦他们。到了明柃的院落,柳霁敲着门,唤了声师父,却无回应。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可能是在歇息……”
“无妨。”
观南飞抬手变出一轴卷轴,抛至院内上空展开,泛着淡淡光芒。画上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猛虎,虎头微动,竟是在画里活动起来,转了一圈后,它深吸一口气——
“吼!!”
窗前小憩的明柃猛地睁眼,霍然起身,喘着气,双手撑在窗沿上,朝外四处张望。那卷轴见此卷起,声音便戛然而止,它又飞回了观南飞手中。
柳霁放下捂耳的双手,小声道:“这样……对师父不太好吧。那东西是什么?还会发声。”他好奇地看着卷轴。
“这样才精神。”
观南飞拿着卷轴,瞥了他一眼,随手丢过去,“你想要?那就送你了。每次用完后,十二个时辰方能恢复。”
“诶诶——真送我了?”
柳霁连忙抱住卷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很开心的样子,“怪不得都说观宗主财大气粗……”他又低声嘀咕着,“这得多少钱啊?”
“嗯?不多。”观南飞听见他的话,答道,“几金加几块灵石就成。”
“……按金算啊?”
观南飞听见里面的动静,推开门,迈脚走了进去。一旁的柳霁想了想,便自行退去了。
“我就知是你,观南飞。”
闻声,观南飞抬头,见明柃正站在窗边,一手扶在窗沿上,侧脸上满是不爽地盯着他。
“哦,你醒了?我当你要睡到天荒地老,太阳公公走了才肯醒呢。”他不疾不徐地说。
明柃道:“我又不是睡死了,你这回带的什么东西?差点被你吓死。”
“不是什么要紧东西。”观南飞扫了眼四周,“去亭子里聊吧,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
“……”明柃刚要转身,忽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将食指抵至枯花上方,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血珠,滴在花瓣上。那花迅速将血吸收干净,转眼间长出嫩绿新叶,花瓣也变得艳丽,好似获得了新生般。
观南飞在外见了这一幕,待明柃出来,对他道:“你还在照顾它啊。”
“反正它过会儿就变回原样了。”明柃越过他,朝院门走去,“不过是无用功一桩。”
观南飞:“……知道就好。”
两人移步至潭中亭。
此亭四面环水,两端各延伸出两条由水下石柱铺就的通路,共四条小道。石柱仅露一小截在水面上,供人行过,顶端距水面约有五寸。正值冬季枯水,水位也低,因着灵气影响,并未冻结成冰。
两人坐在亭中,左右两侧皆是亭口。亭边摆放着山石以供观赏,添了几分美观。
“你们那儿,最近有出什么事吗?”明柃倒了杯茶递给他。观南飞脸上表情冷冷的,声音也有点儿恹气,明柃也清楚对方的性子,并非是故意摆冷脸,只是行事使然。
“能有什么,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接过茶,“沉笙就能解决了。”
明柃挑眉:“你又将宗门里的事务丢给解沉笙了?怪不得这么清闲。”
三天两头串门。
观南飞随意地点着头:“沉笙是副宗主,应该的。”
“那你最好不要让他听见这句话,观宗主。”
“呵。”
他从储物手镯里拿出几瓶药剂,瓶身透明,颜色各异,明柃低头观察了几眼,有点眼熟,心生疑惑:“这是什么?”
观南飞解释道:“我带了几瓶当下热销的东西,也有生发膏,不过那东西对修为高的人没有太大效果。这几瓶是染色剂,经过术式改良无害,可以染黑的白的红的黄的……”
“停,”明柃打断他的话,“你带这么多染色剂做什么?”
他拿起一瓶黑色染色剂:“这是染黑的,卖得最多——你别这么看我,一开始它就是用来染布料的,我怎么知道第一个倒头上的人是谁?或许是当今潮流,后浪差点拍死前浪的那种。”
明柃目光移向那些奇奇怪怪的染色剂:“……以后出门要是碰见怪人,高低得告你官司。”
“为什么?”观南飞不解,他拿起茶杯,“我们有告示,染色剂用在衣服上才是正道,其它旁门左道可不是我们的责任。”
见明柃将药剂收下,他又拿出一小罐盒子放到桌上:“咯,我按你说的找到了,耶回草。这东西少见,你怎么突然想要它了?”
明柃右手托着下巴,对他说:“我想加一点到蝶梦香里。”
观南飞不能理解:“你以为它为什么叫耶回草?吃下去,你便会陷入一个又一个轮回,虽然可以通晓过去未来,但那只是梦,而且你也很难……再醒过来了。”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敲了下桌子,“先前我查过了。微量,行了吧?”
对方耸然,应了一声,转而问道:“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有茶吗?”明柃回他,“越苦越好,苦尽甘来。”
闻言,观南飞拿出几个小瓶罐,用桌上的茶具进行泡制,手一伸,小小火焰自掌心冒出。明柃在旁边看了一会,说道:“你应当是你们春木宗里最会使火诀的人了。”
观南飞瞥他一眼:“你还没学会?”
明柃:“……还是有一簇小火苗的。”他微笑了下,点根烟花捧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了,你之前说想要一盏冥河长灯?”
“已经有了。”
观南飞眼神微微诧异道:“谁送你的?”毕竟现在封若派的穷他是了解的,买不起这个。
明柃神情不悦地说:“悲慈那家伙晚了七年送的。”
“……他?”观南飞顿了片刻,“挺符合他的性格。你准备怎么做,明日点灯祭师门?”
“嗯。”明柃点头,“除此之外他还送了枚骨戒。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观南飞继续供火着,见怪不怪道:“他的吧。天弦骨值钱,灵气还纯粹,你赚了。至于什么意思,是你们的话我觉得不该惊讶。”
“他自己——他用玄骨做这个,我不知道是不是要一刀两断。”明柃将手放在大腿上,语气带着点儿怨气,“可能……他就是这样想吧。”
“说实话,你这人平时也挺直率,碰上感情就拧巴了。”观南飞拿过茶杯,“他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
“我不清楚。”他撇开头,指腹不自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悲慈也……从来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观南飞听不懂,干脆不听了,换话道:“药材我都找齐了,包括引魂花。这几年你要的越来越危险,还是戒掉比较好,免得被发现。”
明拎不语,接过他递来的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撇开视线:“……这茶不是很苦。”
“笨,这是糖水。”
他放下杯子,观南飞又说:“我记得,你只是经常失眠,夜长梦多。算了,也是我造的孽,竟然让你用蝶梦香助眠,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柃:“我觉得挺好的。”
观南飞:“出事了,别说是我给你。”
这事要是泄露出去,梓明惜大概会第一个砍他吧。
“不会的,应该?”
与此同时,江珂月提着食盒走过石阶,换了一身淡蓝色长衫。她走到廊下,敲了敲屋门,见慈晦开门,便示意食盒道:“你的午饭。现在都过晌午了,你怎么没来吃饭?”
“啊,我忘了。”慈晦接过食盒,“谢谢师姐。”
“不用谢!”江珂月笑了笑,“吃完你记得收拾一下。师弟,这里住得习惯吗?”
慈晦转身将食盒放到屋里的桌上的,江珂月注意到里面柜上一排的书,不禁问道:“你才来不到十天,怎么这么多书?”
“这里包吃包住嘛,我就把多余的积蓄拿去买话本了。”他随手将桌上的话本放回书柜,“师姐你有什么推荐的话本吗?最好惨点的。”
江珂月思索一番,摇摇头:“我没有。不过之前向掌门讨过几本,纯作消遣,我去给你拿来。你看完一定要收好!都是珍藏版——”
慈晦:“……师父也看啊?”
他索性吃了点东西,等着江珂月把东西抱来。
嘭的一声重响,两只手才能抱住的槐木箱稳稳落在桌上,整个桌子都跟着抖了抖。江珂月抬手理下纷乱的发丝,呼出一口气:“呼……这里面都是了,你收着吧,到时给掌门就行了!呼——”
慈晦:“几本话本?”
“掌门挺少看这些闲书的,里面还混了大部分那位买的书。你随便看,应该是对你胃口的。”她说,“我也只看了伊爱哟呀什么的,看不懂。那位还写过话本来着,你可以去问掌门。”
一打开,满箱的话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薄的厚的加起来有三四十来本。最上面的一本封面是暗蓝色,用白线装订,书名写着《山夫恋渔女》。慈晦拿起书翻阅了几下,有张书签夹在其中,醒目得很。
书签上写着一行字:庆霞十七年二月十八于谅城彩舟书铺三十文钱购得 《山夫恋渔女》第一卷 著者洵美 物主——悲慈。
结尾二字被写得龙飞凤舞,从短短字里间便能看出那股少年般的意气风发,是那四师伯写的吧,他看了两眼便将其丢回原处。
那书签上还绘着一株君子兰,如今已有些许褪色。
“彩舟书铺换了一批又一批伙计,现在还在开呢。”江珂月来回走着对他说,“据掌门说啊,那位整日不思进取,但在课堂上看话本是废尽心思,雷打不动,十分坚定。哦!那人为了买到最新的连载话本,甚至可以在店铺门口蹲个一天一夜。”
“倒是所见略同。”他坐在椅上靠着桌子,抬头对她道,“多谢师姐。”
书里的片段旁还有批注,从字迹上来看应当是两个人的,慈晦认识其中一人的字,另一人的,想也知道是谁。
“毕竟掌门与那位住一个院子,卧室也是挨着的,两人的书混在一起也正常。”她说,“不过两人已经一刀两断了,你最好别去问掌门,到底是段伤心事。”
她正准备走,又回头问道:“天这么凉,你怎么不去库里取件厚衣服?你也没法力供暖啊,不冷吗?”
“我不冷啊。”慈晦脱口而出,停了一下,改口应声微笑,“好的师姐,我这就去取。”
江珂月满意地点点头走了,这位新师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同门相助应该的。交谈时,她也注意到对方手上略微显眼的青紫,那是冻狠了,慈晦师弟却跟没事人似的,着实令人佩服。
唉,江珂月在廊下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对灾年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年尾的发大水。
家境小康,无小灾小难,过着平淡的生活,现在在封若派里,只能希望以后也能平和地过下去吧,她心想着。
话说回来,慈晦来到供事处,从杂役那领到了衣服,是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碎印花白罩衫,花似红梅,在衣角上零零散散地开着,枝丫与落花齐在。
他刚扣好衣襟处的两系红绳盘扣,听到几位杂役说要将检录好的名单送到师父,便主动提他去送,杂役只纠纷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还贴心地给他指明方向路线。
“掌门现在跟一个客人在潭中亭,你往前下坡左走……,”
亭中的两人仍在闲聊。
观南飞摆袖手臂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问道:“今年六月的魁首仍是春木宗,你气不气?”
今年仙门大会八大宗门排垫底名次的封若派现掌门·月听明柃:“……你不要得意。”
每年的六月中旬,会有一场仙门之间的大型比试盟会,仙盟规定所有的门派都能参加。三千年前,正是大尊主所创立的扶摇仙宗和另外七个宗门在大会上夺下仙铃拔得头筹,才有了后来的九大宗门。
只不过如今,扶摇仙宗改扶摇山庄,金影宗被金抚门所替代,封若派差点被灭满门。
对于这个仙门大会,观南飞非常淡定地惊讶起来:“难道封若派明年要化身黑马了?”
并没有,但这并不碍妨明柃为自家门派找点面子:“我们封若派现在也有整整十口人。”
算是一个人吧,虽然悲慈还没卸去尊主之位。
“你收新弟子了?我都不知道。”他喝下一杯茶。
“刚收,我还没说出去,这事有点麻烦。”
观南飞对明柃收徒这事并不关注,他又道:“当今惊鹊楼乱成一团线,我认为那个副楼主的投诚不太可信。前些日子我去见他,那人给我的气息与往常不太一样。楼主之死仍有疑点,蓬莱安静地有些诡异了。”
明柃:“蓬莱人藏得深,或许我们看到的只是他们的表面功夫。”
蓬莱到底是一座会动的人间仙岛,冬到东海,夏到内海,来去自如。也是因为这样的神奇之处,大尊主才将这里作为扶摇仙宗的宗地选址。
据说,蓬莱人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行踪不定,令人咬牙恨齿的秋月白估计是身份假名最多的人了,包括受害者。
“而蓬莱也不愧是人间仙境,可惜就去过一回。”
明柃听到这番话,不禁勾起嘴角:“真不巧,我去过两回,正好比你——多了那么一回。”
观南飞:“……你要不改住那里算了。”
“不要,太多规矩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值得……”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忽游移,没有接着说下去。
“第二次就是你我都去过的生辰宴吧,明明不是什么特殊的生辰,却宴请各大仙家之人来贺,我都不想多说。”观南飞看了他一眼,没直接点破。
“他能有什么心思——”
“现在想想,确实得抓紧过,毕竟之后你俩见面是少之又少,远之又远,他还声名狼藉。”
明柃不悦:“他哪会预卜先知自己的事。”
闻此,观南飞对他说:“他可是纯正的乌族人,族长亲言,乌族的血脉天赋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对那个本家不感兴趣。”
“悲慈不是说过么?他的去处一直都是封若派。”
明柃沉默了片刻,“你的好记性不要在这里发挥作用。不要趁他不在,就篡改他说的话。”
观南飞不甚在意道:“虽然他不是这么说的,但我可以理解为这个意思。难不成他还会蹦出——”
“师父!”
不远处传来少年的喊声,来人几步跳过水上的石柱,几息之间便溜到亭边来了。
左边的石柱水路排列并非平直的两条行线,而是最终仿佛相交般的两条斜线。慈晦人从观南飞那头走来,观宗主一时间没看见人,但坐在对面的明柃可是一偏头就能看到慈晦,当即站起来。
来不及出声阻止,慈晦已经跑到了亭口,观南飞微微一回首,便看见了他,瞳孔一瞬间放大。他下意识翻手汇聚法力于一点,两指一并,起身击向慈晦额头。
明柃迅速施术,散去那股冲动的法力,定住对方,连忙喊道:“等等!他是真的——”
指尖停顿在来人额前不到一寸的距离,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慈晦选择仰身绕过观南飞,走到明柃身边,歪了歪头。
观南飞化去身上的法术,收回手,盯着慈晦打量了半晌,很平静地问道:“这是什么?”
见两方都没事,明柃先喝口茶压压惊,回答道:“如你所见,货真价实的悲慈,但他好像失忆了。”
慈晦:“……师父,我怎么不知道我失忆了?”
明柃甩了他一记眼刀:“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这个回答让观南飞沉思了足足三息:“你可真厉害。他怎么还缩水了?虽然他死的时候就是半泡在水里。”
“我也不知道,见着时就是这副模样。骨龄测过了,十五岁,和当初没什么区别。没探出秘法的痕迹,跟崭新的人似的。”
观南飞看向慈晦:“你叫什么名字?”
慈晦瞥了一眼明柃,见后者并无反对,便回道:“姓慈名晦,父母早亡。您若是认为我是那位也无所谓,师父高兴就好。”
“这样……”他思着,后知后觉道,“师父?谁?明柃?”
听见观南飞叫了自己的名字,明柃移开目光,当时是有些心急,忘了两人关系已经很复杂了,简直雪上加霜。
果然,观南飞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惊得语气都逐渐带上一丝难以置信:“你……收他为徒?还让他叫你‘师父’?你啊你,我以为你够有胆子了,没想你还搞这种糊涂事。你让悲慈喊你师父,怎么不在晚上喊你‘小师父’——”
“打住。”明柃急道,“你过头了观南飞。我也有在反省,事已至此,改变不了了,就此作罢。”
慈晦疑惑:“师父,他怎么了?”
“……你快别添乱了。”
观南飞自知已是失言,看了两人一眼又一眼:“我有个问题,你让他拜了师门印没有?”
“没有。”
一听这个话题,慈晦立即打起精神,光明正大地认真听着两人谈话。
观南飞不解:“为什么,因为他是尊主?”
明柃:“没有为什么。”
“是么?”他敲了敲桌面,“我不介意让他拜我们的春山印。”
“休想撬墙角,你们已经有两个天弦骨了,知足吧。”
“姚潜那家伙只听沉笙的,你家悲慈听你的,我又能听谁的。”他坐在椅子上,又道,“我能借他研究几天吗?”
慈晦抬手指着自己,微笑:“我?您想得挺美。”
明柃:“不要阴阳怪气,阿慈。”
他乖乖地闭上嘴。
“这家伙现在跟死人温似的,你回去查查怎么回事?”明柃提道。
他碰过慈晦的手臂,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且长久保持着这个温度。明柃甚至怀疑慈晦是不是在哪池寒水里泡了百八十年,久到根本捂不热,可行动上又丝豪没有受到影响。
明柃也曾问过,慈晦却答:“以前应当是热过,后面我也不清楚。”
算了,就当死人在说话吧,他如此想道。
观南飞颔首:“好,明早我就回去查。”让沉笙去找也是一样的。
明柃起身邀请他:“你要吃晚饭吗?”
他起身拒道:“不了,太麻烦,下午还要去昆仑一趟。”
这个回答明柃并不意外,他嗯了一声,转而对慈晦说道:“今晚加餐。”
观南飞:“……”
——
看剧时写文就是会有种电视剧里的调调,但是宝莲灯和七仙女确实好看咧!
突然想起我文里现在这么多个破折号是因为看小说有的,但哈姆雷特堂吉诃德魔灵三部曲史密斯夫妇残花泪战火中的芭蕾护国良相狄仁杰之风摧边关虻西游记西线无战事包法利夫人复活真的不错,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回 他人作客,应是旧相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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