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辞看向角落的千悠,抚着腕上的青蛇,“报仇?”
花苒摸上破江的环首,不语。
阮梦辞注意到她的动作,转头在她耳边说:“花苒,我感觉你想像上次一样一刀砍上去。”
花苒有些无语地看向阮梦辞,“情况未明,我不会的。”
“哦~,也就是说如果千姑娘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就会砍上去了?”
“……上次实属情急之下无奈之举,况且鬼梦之中这些都是无用的。”
阮梦辞搭着花苒的肩笑起来,“别这么正经,花师姐,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哈哈哈哈哈。”
花苒的头非常轻微地往另一边偏了偏头,她现在一侧头就能看见阮梦辞含笑的眼睛和勾起的眼角,有些不自在。
两人说话的功夫,千悠已经在房里呆了一整天。
清梨只当她被昨天的对话吓到了,躲起来了。其他人跟她不甚相熟,倚红楼又日日喧嚣,上上下下都很忙更没空注意她。
夜晚,千悠敲开微妈妈的房门。
她们谈了什么花苒和阮梦辞并不知晓,那扇门她们两个不被允许进入。
第二天,微妈妈打出招牌,倚红楼将会有一个绝世美人在一月后的祈灵节献舞。
在之后便是千悠化名为梅妆,在祈灵节一舞动天下,一时间倚红楼名声大噪。
两月之后,又是梅妆登台的时候。
倚红楼依旧十分热闹,楼里楼外都挤满了人,想一睹传闻中梅妆姑娘的容颜。
台上的梅妆依旧一袭红衣,漂亮的眼睛像是在和每一个观众说情话。
一舞毕,观众的掌声轰鸣如雷。
夜晚的气氛被推到顶点,梅妆施施然抚礼下台,全然不被仍满金银珠宝的舞台吸引的模样。
街头巷尾又传起了梅妆的可怜身世,从被卖的农家女到被降罪的罪臣女,传了数十个版本,说她被迫入风尘却心性高洁,是金钱如粪土。
一同欣赏舞蹈的花苒和阮梦辞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
阮梦辞一挥袖,红菱便叮铃铃带着铃铛呼啸到那人面前,将人拽到了两人站定的暗处。
阮梦辞看着他,稀奇道:“晏沽灯?木青枫居然肯放你出来?”
晏沽灯被一绳子拽了大半个倚红楼,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姑奶奶们,您二位能不要这么直接吗?”
破江敲了一下晏沽灯的背,示意他少说废话。
“……”
晏沽灯屈服了。
“我见你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客栈里的弟子们让莲薪帮忙看这呢,放心。”
花苒点头,阮梦辞松了红菱,继续问:“所以你是怎么说服木青枫放你出来的?“
晏沽灯手一抹,打开扇子摇了摇说:“当然是偷跑出来的,就他那个禁制,不提也罢。”
阮梦辞若有所思的摸了摸玉青,“所以玉青的蛇蜕是你拿的?五百上品灵石,回去记得给钱。”
她看见旁边花苒略微疑惑的眼神,主动解答:“玉青会自己整理蛇蜕,有一次晏沽灯带着木青枫的任务来我这之后便不见了一副。”
花苒颔首。
晏沽灯十分无语,收了扇子,说:“明明是它自己藏到我那间客房的,借来用用而已,回头还它就是了。”
玉青发出“嘶嘶”的抗议声。
阮梦辞挑眉看向晏沽灯,一旁的花苒也一副看戏的表情。
晏沽灯咬牙道:“五百就五百!”
气得他直扇扇子。
花苒见两人说够了,开口问道:“你在入鬼梦前遇见闻人淮了吗?”
晏沽灯摇头,“倒是遇到一个小孩,不过一转眼就不见了,没抓着,不知是什么来头。”
而另一边的闻人淮正看着多出来的小孩头疼。
这小孩身上没有鬼气,周围来往的人对他也没有反应,估计是个误入的小孩。
闻人淮头疼地将他抱起来,顺便画了个追踪符在他的身上,以免小孩跑丢了。
闻人淮伸手把他东张西望的脑袋掰过来朝向自己,轻声问:“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孩乖乖看着他,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他,回答:“我是德灵城东街巷子里阿苟包子铺家的小孩,我叫阿淮!是一个穿白衣服的好看哥哥带我来的哦,他说这里有好玩的和好吃的!”
闻人淮总觉得阿淮的话里有些东西略微有些奇怪,却来不及细想便被鬼梦中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只来得及将阿淮护在怀里。
......
花苒听到晏沽灯的话,皱了皱眉,问:“外面的小孩还是鬼梦中的?”
晏沽灯道:“身上没有鬼气,应当是外面进来的。”
阮梦辞惊叹道:“据我家弟子说闻人淮来的第一天便在这座楼外布了结界,少说也有四五天了,我和花苒进来也未破坏结界,这小孩修仙圣体啊。”
花苒也有些怀疑,正常的小孩很明显无法在不吃不喝在楼里呆上四五天,也没法通过闻人淮的结界。她带着些怀疑看向晏沽灯。
晏沽灯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你怀疑我不如怀疑你旁边那位,华清宗出了名的善恶难辨,也许是他们造出来的呢?”
“我只是担心你看错了,而且华清宗位列五仙宗,想必不会干有违天理人常的事情。”
阮梦辞撇撇嘴,白了晏沽灯一眼:“我宗专研修些旁门左道,比不得晏师兄光明磊落。”
晏沽灯随意地摇了摇扇子,“多谢师妹夸奖。”
三人拌嘴间就到了梅妆的下一次表演。
这一次的梅妆或许是为了外面难得的大雪,梅妆换了一身白衣,纯净如落下的雪花一般,鬓发中簪的新鲜白梅散发出阵阵幽香,漂亮的眼睛像是冬夜里的火光,压过了一片雪白。
这一次与她之前的演出不太一样,今晚有位大人物包下了她。
梅妆知道了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让两个传话的小侍女出去,没有在意两人眼里的担忧。
梅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眼漂亮,却渐渐变得陌生。
她猛地扣下镜子,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倚红楼的梅妆。
她已经旁敲侧击从微妈妈那知道了来的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几个人。
梅妆看向窗外的大雪,罪恶掩埋其中。
那位大人后来成了梅妆的常客,梅妆最出名的是红梅舞,那位大人却偏爱白衣的她。半醉半醒间,梅妆能看得出来他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梅妆不在意这位胡大人在看谁,这样更方便她打探些消息。
只可惜这胡大人是只千年的狐狸,她花了许久才从一次宴会中得知这位大人其实姓花。
一个晴朗的下午,梅妆难得去了清梨的房间。
清梨如往常一样煮茶,如往常一样被梅妆抢了手上的活。她看着沉默的梅妆,道:“别太重情,伤的是你自己。”
清梨眼里的情绪梅妆没看懂,在她还是千悠的时候就看不懂清梨,只觉得清梨与倚红楼格格不入。
梅妆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是沉默着煮茶,斟茶,和清梨一起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听清梨弹琴。
日子就这样无痕地走过,梅妆找不到机会对花大人下手,烦闷时便去清梨那里坐坐,或者找绥蕊谈天。
绥蕊像长不大的孩子,说话总带着天真和撒娇的意味。但当她的家人来找她要钱时,她却会一瞬间长大,毫不犹豫地让人将他们赶出去,从不管他们的撒泼。
转头又向梅妆,清梨或是微妈妈哭着要安慰。
有时候,梅妆真觉着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夜里被噩梦中的冤魂叫醒时又只能枯坐到天明。
花苒三人看着枯坐的梅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晏沽灯率先开口:“这鬼梦只能等她说完自己想说的吗?不能强行破开?”
阮梦辞回道:“我与花苒探查过了,这鬼梦中除了鬼气还有股灵力帮忙维持,若强行破开可能会伤及周围百姓。”
晏沽灯又问:“那闻人淮呢,万一他强行破除怎么办?”
花苒道:“他要强行破除早便出手了,不用担心他。”
阮梦辞颔首,继续向晏沽灯说鬼梦里的情况。
“我们之前还能随心观看鬼梦中的情形,现在只能跟着千悠走,应该是到了最核心的地方了。不过鬼梦很多时候受到主人的影响,有些东西不一定是准确的。”
晏沽灯点头,余光瞥到门口晃过去一个影子,转过头问阮梦辞:“鬼梦可会连任何一个细节都复制主人的记忆?”
阮梦辞看着门口,“可能是她自己看到的,也可能是她生前想不通的事,形成鬼梦后自己填充完整了。”
花苒的手指敲了敲破江,“你们觉得那道影子像谁?”
阮梦辞道:“看身形,倚红楼内符合的只有绥蕊。”
晏沽灯:“我也觉得像绥蕊,可是为什么呢?”
花苒说:“也许,梅妆在这天晚上注意到了门外有人经过,但她不知道是谁,根据后来发生的事推断是绥蕊。”
三人对视一眼,绥蕊后面干了什么?只能由梅妆解密。
思量间,天已经亮了,梅妆起来用状粉遮住倦色,去找了微妈妈。
梅妆拿起镜前的梳子,替微妈妈梳头,轻声问:“妈妈,胡大人何时来?”
微妈妈通过镜子看着垂眸梳头的梅妆,哄道“胡大人说下次来要绥蕊陪同,你好好休息就是,脸色这么差,遮都遮不住,明日还有表演呢,养精蓄锐,嗯?”
说罢从梅妆手中拿回梳子,让她赶紧回房间。
梅妆抿了抿唇,敛眉出去了。
梅妆在门口站了很久,终究也没敲开绥蕊的门,转身回了房。
她看着窗外的月光,绥蕊是不知情的,即使知道她也不可能拒绝那位大人,更不该帮自己报仇。
月亮洒下愁丝,又是一个不眠夜。
感谢观阅,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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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红梅倚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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