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最终还是没能如其名般坚固。
那场失败的合作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后续的连锁反应接踵而至。投资人撤资,供应商催款,签约的艺术家纷纷提出解约……沈听白用尽了一切人脉和手段,甚至拉下脸面向父亲求助,但星曜传媒正处在关键的海外并购期,资金无法随意调动,且沈振民似乎有意借此磨砺儿子,并未全力施援。沈知微能提供的暗中支持,在如此巨大的资金缺口和信用危机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
清算,破产。
冰冷的法律文件,宣判了他第一次创业的彻底失败。
他关闭了公司,遣散了最后几名员工。站在那间曾经承载着他无限野心和与姜辞暮未来的办公室里,他看着工位被清空,电脑被搬走,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废纸和灰尘。最后,他亲手摘下了墙上那块“磐石艺术”的铜质招牌,指尖触及那冰冷的金属,仿佛触摸到自己破碎的梦想和尊严。
他没有回父母家,也没有去苏家任何一个人的地方。他关闭了手机,切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此刻,他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听任何安慰或质疑。他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独自舔舐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回到了那套和姜辞暮拥有无数回忆的公寓。
这里,曾经充满阳光、书香和恋人间的低语。此刻,却死寂得如同坟墓。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带着灰尘和……酒气的味道。
沈听白瘫坐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身边散落着好几个空了的威士忌酒瓶。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灌醉那蚀骨剜心的失败感和无法拯救一切的无奈与绝望。可是,酒入愁肠,化作的只有更深的苦涩和自嘲。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他精心规划的未来、他想要保护那个人的誓言……一切的一切,都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又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却丝毫温暖不了那颗冰冷绝望的心。黑暗中,他看不清东西,只觉得头晕目眩,世界都在旋转、崩塌。最终,体力不支和酒精的麻痹让他支撑不住,握着酒瓶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歪倒在地板上,陷入了昏沉。
另一边,姜辞暮是从沈知微那里得知消息的。
沈知微的语气带着罕见的焦急和哭腔:“联系不上我哥!听说他公司……破产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我们都很担心!”
姜辞暮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破产?那个永远自信、仿佛无所不能的沈听白?那个为了他们的未来拼尽全力的沈听白?
他立刻挂断电话,颤抖着手拨打沈听白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寒意瞬间渗透四肢百骸。
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微信消息如同石沉大海,绿色的对话框旁只有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恐惧,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无法想象沈听白此刻正在经历什么,无法想象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何面对如此惨痛的失败,如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和无助。
他猛地从宿舍冲了出去,甚至来不及换下拖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必须立刻找到他!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熟悉的公寓地址。一路上,他紧握着手机,不停地重拨那个始终关机的号码,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急如焚。
终于到了公寓楼下,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电梯,颤抖着按下楼层键。电梯缓慢上升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站在那扇熟悉的公寓门前,姜辞暮深吸一口气,用沈听白之前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伴随着一片死寂和黑暗。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摸索着打开灯。
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客厅里的一片狼藉,以及……倒在地板上,那个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
沈听白蜷缩在地板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眉头即使在昏睡中也紧紧皱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身边散落的空酒瓶,和他手中还半握着的一个酒瓶,无声地诉说着他刚才经历了怎样绝望的自我放逐。
那个永远挺拔、意气风发的沈听白,此刻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脆弱得不堪一击。
姜辞暮站在原地,仿佛被钉住了。心脏像是被瞬间撕裂,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所有之前的争吵、冷战、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像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过去,仿佛怕惊扰了地上的人。最终,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极轻、极轻地拂开沈听白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
触手一片冰凉。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姜辞暮的脸颊无声滑落,滴在沈听白苍白的手背上。
“听白……”他哽咽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无尽的心疼和悔恨,“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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