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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体检

仪式冗长而虚伪。祝福的话语如同批量生产的糖衣炮弹,甜得发腻,却毫无温度。阮熙的目光在人群中无意识地游移,试图寻找一丝真实的气息。然后,他的视线在某个角落蓦地定格。

是他。

戚凛。

他并没有像阮熙在楼下花园听到的那样离开。他独自一人坐在宴会厅最偏僻的一隅,隐没在巨大的盆栽植物投下的阴影里。水晶灯的光芒吝啬地在他周身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金边,却无法照亮他分毫。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姿态随意地靠着椅背,一条长腿叠在另一条上,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扶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对新人的祝福,也无对这场盛大仪式的兴趣,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淡漠。那淡漠如此纯粹,仿佛周遭的一切——璀璨的灯光、虚伪的寒暄、甚至舞台中央那对即将被命运捆绑的璧人——都不过是投射在他眼底的、毫无意义的浮光掠影。

阮熙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不是走了吗?在楼下,他明明听到他和那个朋友说要离开,语气里充满了对这种场合的不耐烦。为什么又回来了?是碍于家族情面不得不露个脸?还是……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掌心仿佛还残留着那枚银戒冰凉的触感。他想起在花园里听到的那句要走的话,此刻看着戚凛置身事外的姿态,竟觉得那淡漠比宴会厅里任何一张笑脸都显得真实。

他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格格不入地存在于这片虚假的暖流之中。阮熙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戚凛似乎有所察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倏然抬起,精准地捕捉到了舞台侧翼阴影里的阮熙。

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像寒夜里掠过荒原的风,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过。阮熙心头一紧,慌忙移开视线,低下头,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移开,重新投向虚无的某处。那短暂的接触,却让阮熙后背渗出一层薄汗,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压力攫住。

仪式终于在一片虚假的掌声中结束。人群开始流动,举杯祝贺,攀谈应酬。阮熙松了口气,正想悄悄溜回姐姐身边,一只保养得宜、带着名贵腕表的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熙。”是阮正丰。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像一个合格的慈父。

“爸爸。”阮熙低声回应。

“嗯,”阮正丰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跟我来一下。正好有安排,带你去做个体检。最近家里事多,你的身体也要多注意。”

阮熙抬起手腕看腕表,十一点半,夜色已深,没有那家医疗中心这么晚还能做体检。一股不合时宜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阮棠,她正被一群贵妇簇拥着,脸上挂着练习过千百遍的微笑,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

“现在?”阮熙迟疑地问,“太晚了吧?”

“对,就现在。”阮正丰的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命令口吻,“车子已经在外面等了。放心,我找的私人医生,很快就好。”

阮熙抿了抿唇。在这个家里,他早已习惯了顺从。作为继子,作为依附者,他深知自己没有质疑的资格。反抗的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沉没了。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好的,爸爸。”

他跟在阮正丰身后,穿过喧闹的人群。离开宴会厅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角落。戚凛依然坐在那里,姿势未变,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现在手里多了一杯香槟,却没有喝,只是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杯中的液体,阮熙似乎能听到冰块撞击杯壁发出的声响。好像是察觉到了阮熙的目光,眼睫微微抬起,淡漠的视线再次掠过阮熙和他身旁的阮正丰,随即又垂落下去,仿佛只是瞥见了一缕空气。

阮熙收回目光,心头莫名地有些发沉。他跟着阮正丰走出宴会厅,步入酒店后门一条相对僻静的通道。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等在这里。

车门打开,一股混合着皮革和消毒水味道的冷气扑面而来。阮熙坐进后座,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飞速倒退。深夜的街道空旷了许多,霓虹灯的光芒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光带。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外观低调却戒备森严的私人医疗中心前。阮正丰没有下车,只是对司机吩咐了一句:“带少爷进去,做完该做的检查再送他回去。”

司机恭敬地应下,为阮熙拉开车门。

阮熙独自走进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的大厅。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穿着白色制服、面无表情的护士将他引到一个独立的采血室。灯光惨白,照得墙壁和仪器都泛着一种冰冷的金属光泽。

“请坐,阮先生。”护士的声音平板无波。

阮熙依言坐下,伸出胳膊。冰凉的酒精棉球擦拭过皮肤,带来一阵短暂的凉意。他看着护士拿出针管和真空采血管,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点寒芒。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这么晚?阮熙看着那针尖靠近自己的皮肤,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疑惑再次翻涌上来,像水底纠缠不清的水草。他隐隐觉得,这深夜的“例行体检”,似乎并不像阮正丰说的那么简单。

但此刻,他只能顺从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针尖刺破皮肤的细微刺痛,以及温热的血液,正缓缓流入那冰冷的、透明的试管之中。

医疗中心采血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像一层冰冷的霜,覆盖在墙壁、仪器和护士毫无表情的脸上。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钻进鼻腔,带着一种侵入性的权威感。

阮熙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看着护士利落地处理完血液样本,收好真空管。

他以为结束了,刚想松一口气,护士却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另一套更细的器具,包括一个特制的、连接着微型冷凝装置的采样瓶。

护士的声音毫无波澜:“阮先生,我们需要采集一份信息素样本进行基础检测,您后颈的阻隔贴是我帮您揭还是您自己揭?”

而且对Omega而言,信息素是极其私密的存在,是身份的标识,更是情感和本能最直接的纽带。除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比如婚前匹配度筛查、重大疾病诊断或涉及司法鉴定——极少会在普通体检中要求直接抽取。

阮熙愣了愣,说:“是爸爸需要采集我的信息素吗?”

信息素检测一般被动的,只会在出生和成年后分别进行一次信息素检测。而这两次的检测结果,会被写进个人档案里,伴随他们一生。

一个正常人一生大概也只需要这两次检测。

而主动检测信息素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两个人检测信息度匹配程度、二次分化或是信息素紊乱引起的一系列病症等。

阮熙很清楚自己不是第一种。二次分化也不可能,因为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Omega,根本没有要二次分化成Beta或是Alpha的苗头。

第三种……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一直是一个很健康Omega,没有任何关于信息素一类的病症。

护士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依旧用平板无波的语气说:“阮先生,请您配合一下。”

阮熙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到后颈那片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阻隔贴。那块小小的贴片,是他融入人群、保护自己不受Alpha信息素侵扰的屏障,也是他维持个体边界感的最后一道防线。此刻,要在这陌生的、冰冷的环境里,主动或被动揭开它,将腺体暴露在空气中,让陌生的仪器汲取那最私密的气味。

“为什么要抽信息素?”阮熙的声音很轻,“来之前没告诉我要抽信息素。”

护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解释,只有公事公办的漠然:“阮先生,这是体检流程的一部分。请配合。”

护士没再催他,只是等着他自己将阻隔贴揭开。

阮熙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护士手中那闪着寒光的细针和冰冷的采样瓶,又想起阮正丰在酒店门口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在这个家里,他从来就没有说“不”的权利。疑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信息素检测也是阮正丰的意思。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困惑。他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紧。然后顺从的抬手,摸索到后颈阻隔贴的边缘。

“嘶啦——”

细微的剥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阻隔贴被揭开,后颈那块敏感的皮肤骤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腺体微微发烫,一种被窥探、侵犯的不安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护士的目光落在那处,带着职业性的审视。

细针精准地刺入腺体附近的特定区域。

没有血液流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抽取感。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导管,正汲取着他的气息。那感觉并不剧烈疼痛,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和剥离感,让他浑身僵硬,指尖冰凉。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看着护士将采集到的带着他独特气息,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量物质注入那个特制的冷凝瓶中,然后封存。

整个过程非常安静、高效。

“好了。”护士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熟练地为他贴上新的阻隔贴,“体检报告在三个工作日之内会邮寄到您的住址。”

阮熙几乎是立刻拉高了衣领,将那重新被覆盖的腺体紧紧包裹,一种强烈想不安感如同潮水般将阮熙淹没,他不知道自己被抽走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例行”的检测背后藏着什么目的。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在护士推着治疗车走出去之前,阮熙问:“可以发一份电子档到我的邮箱吗?”

护士例行公事的说:“可以的,您稍后可以去信息科填一下个人档案,可以给您发电子版。”

阮熙还穿着从参加宴会的西服,此刻已经有些皱,他站起来理理衣服,走进信息科。

走出医疗中心大门,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却奇异地让他感到一丝清醒。他坐进等候的轿车后座,疲惫地靠向椅背。车窗外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流光溢彩,却无法在他眼底印上任何画面。

他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宴会厅的喧嚣、姐姐强忍泪水的脸、杨铮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角落里的戚凛那淡漠的眼神……最后定格在刚才那冰冷的针尖刺入腺体的瞬间。

最后的最后,他想,可能要变得和姐姐一样了。

车子平稳地驶向阮家别墅。熟悉的道路,熟悉的街景。阮熙习惯性地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想着待会儿见到姐姐,一定要把今晚这莫名其妙的体检告诉她,特别是抽信息素这件事。姐姐虽然处境艰难,但总是他唯一可以倾诉和寻求一丝解答的人。他想象着姐姐可能会皱起的眉头,可能会轻声安慰他,可能会分析阮正丰此举背后的深意……

这种想象,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微弱暖意。

车子驶入别墅区,停在那栋熟悉的、灯火通明的宅邸前。佣人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阮熙下了车,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大门。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习惯性地投向二楼最东侧的那个房间——那是阮棠的房间。

但是窗户是黑的。

没有温暖的灯光从窗帘缝隙透出,没有熟悉的身影在窗边晃动。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

阮熙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他站在带着凉意的夜风里,像一尊突然被冻结的雕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沉了下去,坠入一片冰冷的深渊。

他忘了,今晚是姐姐的订婚宴。

从今往后,那个会为他留一盏灯,会听他诉说委屈,会用温柔眼神安慰他的姐姐不会再回到这个房间了。她将住进另一个象征着“门当户对”的华丽牢笼,成为林太太。这个他生活了多年、却从未真正属于他的“家”,此刻,连最后一点属于姐姐的温暖,也彻底熄灭了。

那扇紧闭着的漆黑的窗户,像一个无声的宣告,冷酷的提醒着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目前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已经被命运强行带走了。

而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不明所以带着侵犯感的“体检”,像一个被随意摆弄的物品。

巨大的孤独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站在灯火辉煌的别墅前,却感觉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寒冷的荒野中。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发出簌簌的轻响,更衬得这栋华丽宅邸的空洞与死寂。

他张了张嘴,想对那扇漆黑的窗户说点什么,想告诉姐姐今晚的遭遇,想寻求一丝慰藉……

但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夜色里。他默默地低下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像一个失魂的影子,走进了那扇同样冰冷的大门。

为什么要抽信息素呢?好难猜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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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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