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组织‘灰鸮’长年牵扯，实施了导致被害人死亡的行为……”
沈朗一字一句念出了白纸黑字的判决书。他亲眼目睹了这个孩子*人时那冷漠空洞的表情，却实在无法把一行行的罪行与眼前这个单薄瘦削的少年关联起来。他被手/铐锁着站在桌前，垂眼盯着桌面，一言不发地听。
“……林安，14岁。对吧？”
少年没有回应，兀自站成了一尊雕像。
“虽然情节严重，但鉴于你是未成年人，最终的判决是由我来做你的临时监护人，你需要接受我的……”沈朗瞥了一眼判决书的措辞，“……教养训责。”
“训责？”林安抬起眼看他，看到一身眼熟的军装。
“意思是，最初的三个月，你每天要接受固定数目的体/罚。如果你行为不端，我也有权利随时用这种方式管教你。之后惩罚要不要继续，取决于你的表现。”
林安懒得给出回应，重新兴致缺缺地低下头。
“在这之外，我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好吗？”沈朗没有因为他的漠视而感到挫败，“我叫沈朗，是军队的人，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先生。”林安把后两个字的称呼咬得很重，“你就是领头把‘灰鸮’一锅端了的那位，对吧？”
沈朗无意和一个孩子讨论“灰鸮”的黑暗，简单地点了头，示意他在判决书上签字。林安戴着手/铐狼狈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跟在沈朗身后踏进了一片阳光。
“上车吧。”
沈朗扶着他坐到后面，自己上了驾驶座。没开出去多远，就听见林安轻轻地喊他。
“先生，”他说，“你可以把我的手/铐解开吗？”
“不行，到家以后我会给你解开的。”
林安很短地笑了一下，“也对，我是危险分子。万一我又*人怎么办？”
他用力扯了两下手/铐，除了金属的碰撞声以外没有任何成效。沈朗皱了眉，“不要这样说。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什么教养训责，你们应该把我扔到监/狱里关到十八岁，等枪/毙我合法的那天立刻把我*了。“林安忽然打断他，极快地说完这一长串，又咬着嘴唇恢复沉默，不再和手铐较劲了。
沈朗透过后视镜无奈地看着他。”关于你的判决问题我们回家再说，因为你刚刚的话，今晚的惩罚会加码。有异议吗？“
”太好了。“林安看向窗外。
*
据沈朗观察，再冷漠无谓的小孩子，即将挨打的时候也还是会害怕。
九点一到，不用他去把人拽出来，从到家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林安自觉敲响了书房的门。他安静地在书桌前站直，一个眼神接触都不给，手背在身后掐指尖，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一块印着正式徽标的木板。板子不大，只比尺子略厚，看起来不像什么杀伤力很大的凶/器。
沈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轻笑了笑把板子递给他，”这是给你判罚的地方发给我的，他们教过我怎么用才不会伤到你。所以你放心，不会受伤的。“
林安回他，”我也没在担心这个。“
”好吧。既然你还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我们今天就把规则约定好，可以吗？“
少年仍然状似出神，没有理会他。沈朗有点头疼他死不配合的态度，”第一，别人和你说话必须有回应，不许装听不见。——听见没有？“
”听见了，先生。“林安平板地说。
”第二，要珍惜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体养好，今天上午那些自暴自弃的话说一次罚一次。“沈朗也不指望他句句回应了，索性一次性说完，”第三，要积极配合对你的安排，之后认真学习；受罚态度要端正，不能逃避，每次要深刻反省你的错误。“
”……知道了。“
”请你抬头看着我说话。“
林安依言照做，”这个也是规则吗？“
”不是，但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礼貌。“沈朗把板子拿起来握在手里，调整了一下姿势，颇为意外地看到小孩紧张地揪着衣摆，还欲盖弥彰地拉了拉。
”二十下。以后每天晚上九点自己主动过来，可以做到吗？“
林安还是不想回答。但想到刚刚强调过的规则，决定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不要当面挑衅。
”……可以。“
”好，那就……“沈朗环视了一圈，”撑在桌子上吧。“
林安没什么犹豫地走过去趴下，不用人强调就把裤子拽到膝弯，仿佛这套动作已经熟稔于心。沈朗把板子搁在他身后，平静地要求：“陈述一遍你的罪行。”
林安注视着桌子上一道不起眼的木缝，沉默了一分多钟才开口。
“我与灰鸮关系密切，非/法持/枪，故意杀人。”
沈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扬起了手中的工具，一下下以中等程度的力度砸在他身后。声响沉闷闷的，被责罚的地方迅速泛起大红色。十下过去，红色已经十分均匀。
第十一下过后，林安撑在桌面上的手臂略微弯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但他很快调整过来，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恢复成标准姿势，纹丝不动地忍到了二十，似乎对疼痛失去了感觉。
“好了，接下来我们聊聊你的判决问题吧。”沈朗把他抓在手里弄皱了的衣袖扯出来，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机构相信你和灰鸮的其他人不一样，并不是无药可救的罪犯。他们要求我对你进行训责，主要目的不是惩罚，而是希望在你认知还没有完全形成的年龄里，把错误的思想矫正，学会珍视包括你自己在内的所有生命——而不是连自己的生命也轻视。明白了吗？”
林安保持着受罚的姿势没有动，表情很像是下一秒就要嗤笑出声。
“明白了，我没有意见。”
“不要说得那么不情不愿。”沈朗带着笑意说，“你也可以据理力争一下，没有意见可就要挨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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