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就要去镇上,赵山岚没能把谭殊词喊起来,索性自己带着猎物去了,等他回来才九点不到,旁边房里还没动静。
除了自家留着吃的两只野鸡,这次的猎物卖了二十三两银子,二十一两是那狍子,其它的野兔野鸡总共卖了二两。
也是他运气好,恰好碰到一家要买野味设宴的,不然那狍子怕是卖不上那么多。
他买了好些葱姜蒜回来,吃肉还是得要这些才行。
又买了几样糕点,绿豆糕,桃酥,云片糕,给小哥儿平时填点肚子。
早饭他吃过了,所以给谭殊词带了十个肉包子回来。
另外给对方买了几双布鞋几身衣裳,他看对方换洗衣裳总那两套,才发现对方没多的衣裳。
二十三两还剩下二十两,上回挣的银子零零散散花出去,还剩八十一两,这两处加一起,他如今一共有一百零一两银子,算是笔巨款。
除了五十两的银票,还有几十两的银子,把钱罐子都装满了。
再攒攒,修房子就够够的了。他想着最好是今年就把砖瓦房修起来,往后就再不用担心刮大风下大雨了。
灰扑扑的钱罐子放在床底下藏好,赵山岚出了房间,从隔壁屋子的窗口悄悄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床上那一团显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怪他昨晚回来的太晚,吃了饭收置好都深夜了。
他没喊对方,去厨房点火在锅里煮了点粥,粥煮好后用竹篦子隔着水,把包子也放进去热着。
做完这些,他又去菜园里看看他种的菜怎么样了。
晚种下去的也有七八天时间了,菜种早早破土,一棵棵幼苗推在一处。
有些绿汪汪一片过于密集,再过个几天就得拔掉一些吃嫩苗。
种的种子基本都发芽了,十五棵秋茄子苗也都成活了下来。
然而赵山岚最关心的还是那一小块辣椒苗,如今已经三十厘米高,吃上辣椒指日可待。
巡视了一圈他的菜园子,再给小幼苗们喂了一点异能,赵山岚满意地离开。
昨天钻林子,遇上几棵野葡萄,果子已经熟透了,酸酸甜甜很好吃,但没有家伙装,只能今天去。
当然,跑一趟也不单单为了摘点野葡萄,沿途也可能找到点别的东西。
背上背篓,拿了篮子,镰刀剪刀,甚至还带上了锄头,都走到篱笆外面,赵山岚想起什么似的,又返回厨房。
从放木炭的缸里摸出一块木炭,出来在屋檐底下的石板上写了几个字,等谭殊词醒了也知道他的去处。
上次拿到户籍,他发现这个时空的字也是简体字,所以不至于做个文盲。
这几天相处,他也知道小哥儿是识字的。
写好字,剩的木炭丢到地里,拍拍手,这才安心出门。
大青山那一片和小青山中间夹着的竹林,是片毛竹,这种竹子又高又粗,直入云霄,风一吹,顶上就仿佛掀起绿浪。
茂密的枝叶让林下除了厚实的枯竹叶和些许顽强的小灌木,几乎看不见杂草。
厚厚的竹叶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一脚落下,就是一个凹陷。
而春天,这里会冒出一茬茬春笋。
赵山岚快速穿过,一路走走停停,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就挖走放到篮子里,好半天才到了那长野葡萄的山沟里。
昨天追着傻狍子到这,它居然停下来吃上了,被赵山岚一箭射个正着。
这几株野葡萄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藤蔓密密麻麻的遍布半个山沟,有些攀爬在山壁上,有些匍匐在地下。
结的葡萄串不小,但颗粒不大,不过数量众多,即便被山里鸟兽光顾了多回,也还是硕果累累。
赵山岚放下背篓,拿了剪刀开始剪葡萄,剪下几串先吃了个过瘾,才又往背篓里填。
偏远镇子水果也稀罕,这些偏甜的野葡萄摘了,除了自家吃,拿去镇上卖,还能卖个好价钱。
他想着带着一定得带上谭殊词,让他去人多的地方走走,不然总在山里,怕把人憋坏了。
后面或许可以寻摸几只毛绒绒的小猫儿小狗儿,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对方也有伴儿。
家里,谭殊词将将睡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起床。
来了这里,除了最开始两晚有些认床,后头每天都睡得很熟。
早上没人催着起来,也没什么活要他干,轻松也无聊。
拿起桌上的梳子把乌黑油亮头发梳顺,随便拿发带一捆,这才开门出去。
这个时候,家里显然是没有第二个人的,谭殊词刚走了两步,就看见院子那写了黑漆漆字的石板。
想来是赵山岚给他留的,他凑过去看了一眼。
“进山,午归。锅里。”
字丑丑的,但还算好辨认。
谭殊词想笑,一时不知道说对方什么才好,用旧帕子擦了好一会儿才把地上黑漆漆的字擦掉,还了石板本来的面目。
擦完进厨房洗脸,进门挨着墙的架子上架着洗脸盆和洗脸帕,他和赵山岚一人有一块,都是是新换的,可旁边那块就是比自己的黑一截。
“……”
每次看见他都纳闷得很,都是洗脸,怎么赵山岚的帕子就能用成那样子,跟染了色一样,他人也不黑啊,怪了。
转头去灶后的大水缸里用葫芦瓢舀了水倒在洗脸盆里,随便洗了一把冷水脸,人清醒不少。
木头锅盖揭开,热气扑面而来。
把十个白白胖胖的包子连着竹篦子拿出来,看见底下煮的粥,谭殊词盛了一碗,又把篦子放回去,自己装了两个包子,其它的又盖上。
热在锅里,赵山岚随时回来都能吃。
谭殊词吃饭细嚼慢咽,还没吃完呢,外面就有了响动。
他赶忙塞了最后一口面团进嘴,出去看。
“回来啦!”
赵山岚笑着把背篓放下来,提出篮子给人看:“对,我摘了些野葡萄,还挖了些花草,你看看哪些喜欢的留下来种院子里。”
谭殊词眼睛一亮,接了篮子看两眼,又把目光放在那一背篓葡萄上:“这么多啊!是不是还要拿去卖?”
赵山岚点头,钻进厨房里洗手,然后去揭了锅盖,看到里面还有八个包子,反手就拿了一个塞嘴里。
出来一看,小哥儿已经蹲在背篓旁边拿了串葡萄吃上了,一脸满足,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赵山岚,这葡萄味道真不错!”
赵山岚忍不住,轻轻揉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换来一个震惊的眼神,又默默收回手。
“包子怎么才吃两个?我早上吃了五个,这会儿都又饿了。”
赵山岚一边问,一边嘴里吃个不停。
吃完一个又回去拿了一个,就几口的事。
“……已经吃饱了。”谭殊词回回都惊讶赵山岚胃口大,但想来这么高大的汉子,胃口大才正常。
“你就是吃的少了,才那么瘦。”
谭殊词不搭理他,继续美滋滋的吃葡萄。
吃到特别甜的,就一脸享受,吃到酸的,脸蛋都会皱在一起。
鲜活极了。
赵山岚在边上看着直乐,感觉心都涨得满满的。
“挑些出来咱们自己吃,多的明天去镇上卖掉,明天是大集呢,你也跟着去。”
谭殊词一听,葡萄也不吃了,作出一副为难的小表情。
“我,我能不去吗?”
赵山岚:“为何?”
这么多天相处,谭殊词不像他,他是独惯了,接不接触人都没关系,可对方显然不是,好几次他都看见对方坐着发呆。
他以为是这山里太冷清,原来不是吗。
谭殊词转头看他:“我怕和旁人说话。”
赵山岚笑了:“那跟我说就不怕了?”
“……你不一样。我以前没怎么出门,要是去卖东西,定是拖你后腿。”
原来是担心这个,赵山岚还以为家里有个小社恐呢。
“那不叫怕和人说话,大家都那样。”
“卖东西很简单的,我也才卖了几回,何况带你去也不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起卖葡萄。赶大集呢,去看看逛逛,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都买,我也怕你在家里憋坏了。”
小哥儿想了想,福禄镇上没有熟人,他好像不必害怕被认出来,被旁人说些尖酸刻薄的话。
而且赶大集确实很有诱惑力,最终还是跟赵山岚点了点头,决定要去。
赵山岚放下心,愿意出去总归是好的。
说完,又摸摸已经的肚子,问:“那咱们下午吃什么啊?”
自从小哥儿来了,他的生活质量明显提高,人都长高了一大截,也总是吃了这顿问下顿。
吃饭,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谭殊词万万没想到他话茬跳脱得如此厉害,“……你想吃什么?”
谭殊词觉得对方肚子肯定是个无底洞。
不然怎么能吃那么多东西。
“随便吃点?我还留了两只野鸡呢,看着就肉嫩的那种,做了肯定好吃。”
赵山岚嘴里说着,却又眼巴巴看着谭殊词,要想吃好,还得殊词出手啊。
“你已经去过镇上了?”谭殊词听他说完,后知后觉道。
“对,又得了好些钱呢!”
说到这个,赵山岚突然想起来个事,搀起谭殊词就往自己屋里去:“走走走,我有东西给你。”
“??”谭殊词只觉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经被拽进了正卧里。
正卧要比谭殊词住的次卧大许多,屋子中间还有半个隔断,一边放的是床,用来休息睡觉,一边放了桌子凳子,还有些大大小小的柜子。
这是谭殊词第一次进来,感觉像是闯入了对方的领地似的,浑身不自在。
让人坐床上,赵山岚则蹲下去从床底下翻出钱罐子,擦了擦,往床上一放,笑眯眯对谭殊词道:“打开看看。”
他脸上有些小得意,看的谭殊词一阵稀奇。
罐子沉甸甸的,挪到面前,抬手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银子,还有一张眼熟面额的银票。
谭殊词心念一动,有些试探问:“这是?”
赵山岚笑着道:“我所有的积蓄,都交给殊词你管。明天去镇上,你多拿几两银子去,想买什么买什么。”
“虽然不多,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努力挣钱,绝不会让你吃苦。”
赵山岚言之凿凿,若不是谭殊词对他已算是有了些了解,怕是会以为对方空口说大话。
“你就不怕我把这钱卷着跑了?”虽然心里有些高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
对方是真不怕他哪天跑了,让他人财两空。
赵山岚:“跑?我不怕,你这身体,能跑到哪去?”
细胳膊细腿的,爬个山都够呛,跑不了多远倒先把自己累到了。
谭殊词沉默,这话怎么感觉那么不中听。可想想事实如此,也无法反驳。
“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跑的。”
赵山岚有自信留得住对方的,何况对方要是想跑,他还能去接到人嘛。
他虽然不算聪明,但也不是大傻子,人家小哥儿都愿意跟他回来了,他就必须把人当自家人。
而且钱,本来就该给夫郎管嘛。
哪想到谭殊词还是摇摇头,说什么自己花钱如流水,怕是管不好这些钱,让他自己管着。
赵山岚让他管钱的态度很坚决,并且装起可怜来:“哪里有成了家的汉子管钱的?殊词,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是夫夫了?还是这么多天了,你还是觉得不想和我处?”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接着这茬下意识问了出来,赵山岚心里悸动,心跳声震耳欲聋。
谭殊词不知怎么开口。
话到了嘴边,却欲言又止。
最后只得接受,“那好,我先收着。”
却对无法回答的问题闭口不谈。
“这才对,哦,还有,”
赵山岚假装不在意,转身从床上抱了一堆东西塞给谭殊词,“给你买的衣裳鞋子,新衣新气象,看看喜不喜欢!”
谭殊词翻开看看,这衣服颜色都合他心意。
“赵山岚。”
“嗯?”
他不知道该怎么更深切的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一冲动,扑到赵山岚怀里,差点把人撞了个仰倒,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头蹭了蹭对方的,“赵山岚,谢谢。”
只是还没等赵山岚回过神来,将手揽上小哥儿的腰,那温度就抽身离去。
“我还买了好些吃的!”赵山岚有些失落的放下手,但即刻又开心起来,立马又拿出些纸包,一一打开,全是糕点,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
谭殊词噗嗤一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像什么?”
“啊?”赵山岚眼睛睁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
谭殊词摸了摸衣裳,笑着道:“像我家以前养的大黄。”
不仅亲人,还喜欢对着主人摇尾巴吐舌头。
赵山岚想,什么大黄,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千家万户狗的名字嘛!
面皮唰的一下红了,对上谭殊词带着笑意的眸子,赵山岚心又一次噗通噗通跳的飞快,忸怩恼怒得很,又不敢反驳,“我去杀鸡去了!”
眼看他飞出去,谭殊词笑出声,“怎么吃啊?”
“还有些土豆,就跟着红烧吧!”
……
赵山岚走到厨房里,把另一口锅洗干净烧上水,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脸,企图手动把温度降下来。
水刚烧着,谭殊词也进来,帮着看火。
赵山岚哪敢看对方,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磨刀霍霍向着后面的野鸡去了。
谭殊词紧随其后,说是学着杀一杀。
赵山岚:“……”
这小哥儿肯定是故意的。
“赵山岚?”
赵山岚:“那你可别凑太近了,小心误伤你。”
走到鸡圈外面,那两只野鸡各自被拴着脚,蔫趴趴缩着,一看就是又饿又累。
而鸡圈里的小鸡崽叽叽喳喳活泼得很,对比鲜明。
“它们怎么那么乖?”谭殊词没见过这样不挣扎不闹腾的野鸡,有些新鲜。
“乖?那是没力气了。昨天打回来就一直饿着,水都没喝到一口,不过也不用喝了,马上就给它们洗澡。”
赵山岚把刀递给谭殊词拿着,自己开了鸡圈门进去,嗖嗖两下,逮着两只野鸡出来。
“来吧,你先抓这一只。”赵山岚示意对方抓着他右手这只。
谭殊词下意识后退一步,摆手:“不,不了吧,我不敢抓。”
“别怕,你像我这样,捏着它两个翅膀根,它就动不了了,而且它现在这么弱。”赵山岚教他。
不太敢,但又有些跃跃欲试的谭殊词最终试探的放下刀,伸出手。
赵山岚一只手就能捏住的鸡翅膀,谭殊词为了保险上了两只手,完全到谭殊词手里那一刻,这只虚弱不已的野鸡爆发了前所未有反抗。
野鸡几个扑腾把谭殊词吓了一跳,但下意识抓得更紧,野鸡那力道越来越小,终究是蜉蝣撼树。
赵山这边更是手起刀落,那野鸡脖子被被抹,顿时血流如注。
杀了一只,刀口还沾着血,赵山岚看向谭殊词,“要不要试试?”
“别怕,抹一下脖子的事。”
谭殊词一个激灵,把手里死死抓着的野鸡递过去:“我抓着就行了,杀还是再等等吧。”
“好吧。”赵山岚接过去,手飞快地又给了这只一刀。
两只野鸡前后各自扑腾两下,共赴黄泉,也算是有伴儿。
找了个旧木桶,两只放干血的鸡丢进去,舀了开水浸上,过一会儿就能拔毛了。
两个人一人拔了一只,赵山岚用火给鸡做了个全身去毛,洗干净就开始宰。
把野鸡开膛破肚,掏出各种内脏,砍了脖子和头不要,一抬头,看见灶前面坐着的哥儿一直在闻手,鼻子一动一动的。
到底谁像小狗啊。
被发现了,谭殊词放下手,皱着脸:“臭,有股鸡味儿。”感觉手都不能要了。
“墙上的小篓子里有几颗没用到澡豆,拿了洗洗应该就好了。”赵山岚指指谭殊词背后的墙。
谭殊词转头看看,果然那柴堆边上挂着个小篓子,高兴地蹦过去,施施然洗手去了。
赵山岚继续宰鸡。心里决定下次去镇上买些香胰子回来,澡豆还是有些伤手,以往他自己是拿了澡豆啥都可以洗,可殊词跟他可不一样,到底是疏忽了。
咚咚咚没几刀,一只野鸡就被宰成二十几块,赵山岚飞快地把另一只如法炮制。
野鸡肉焯一下水,撇去浮沫捞出沥水,一会儿再重新烧油,等会儿进锅先炒再闷。
谭殊词接过了后续工作,赵山岚则转去准备配菜……
把鸡在锅里焖着,歇了歇,赵山岚去菜地除草,谭殊词则把篮子里的花花草草种下。
其实也不知道是些什么野花野草,赵山岚看着好看就挖了,谭殊词要是觉得合适就种下。
后面赵山岚走去旁边小山坡上摘了些开了的小野花,黄的白的紫的,大的小的,盛在鲜艳。
拿给谭殊词,虽然对方嘴上不说,但赵山岚看得出小哥儿很高兴。
小哥儿极容易满足,几朵小花就能开心上一天,也不知道哪里难养。
“我去看看锅里的鸡。”焖的时间够长,香味已经飘了出来,谭殊词抓着花就往厨房去。
赵山岚笑笑,收回视线,拔完了草,继续来种他的野花。
篱笆边上的花草越种越多,大多都是山里的,等着什么时候,赵山岚还要去买些正经的花草给谭殊词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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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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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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