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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雨痕和心迹

江南的秋天,天色总是沉得格外快,像是有人用一块巨大而铅灰的布幔,不由分说地覆在了整座校园的上空,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云层低垂,沉甸甸地压在高耸的教学楼顶,连偶尔掠过的飞鸟都显得匆忙,仿佛急于逃离这即将被雨水浸透的牢笼。

今日是周六,明日起便是短暂的假期。空气里本该漂浮着一种松弛的期待,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阴沉天气搅得有些凝滞。

第七节课的下课铃刚刚响过,教室里的灯光还亮着,白晃晃地照着一室狼藉——摊开的课本、散落的试卷、课桌肚里塞得半满的书包。窗外,却已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

不得不承认,秋末的雨自有一番沉静的、不容置疑的功力。它不像夏雨那般骤急喧哗,而是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寒意,一丝丝地渗透进世界的缝隙。

起初,只是细密斜飘的雨丝,无声无息地沾湿了冰冷的玻璃窗,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模糊的水痕。

不过片刻,雨势便转大了,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空旷的操场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啪嗒”声。

水汽氤氲升腾,在天地间拉起一层淡灰色的、朦胧的薄纱,将远处的一切都晕染得模糊而不真切。

放学的铃声像是最终解除了某种禁锢,整栋教学楼如同被无形的指令倏然激活,顷刻间便喧腾起来。

走廊里脚步声纷沓,学生们说笑着、催促着,收拾书包的窸窣声、拉链开合的脆响、匆匆涌向楼梯的人潮,混杂着窗外越来越响的雨声,以及楼下陆续传来的行李箱轮子滑过湿滑地面的咕噜声、伞骨弹开时那一声声清脆的“啪”——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将原本沉寂的黄昏校园搅得嘈杂而生动,充满了一种急于归家的躁动。

林叙收拾好东西,拉上帆布包的拉链,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正看见一排排五颜六色的伞花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次第绽开,像突然冒出的蘑菇,移动着,汇成一片流动的色彩。

他收住脚步,驻足在狭窄的门廊下,手里只拎着那个简单的、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包,没有动。

他没带伞。

早晨出宿舍时,天色尚且晴朗,他甚至习惯性地仰头看了一眼,见阳光柔和,云层稀疏,便未再多想。

可谁能料到,几小时后的此刻,天空像突然塌陷了一角,雨水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果断又冷漠。

他低头看了一眼鞋面上沾染的细小的灰尘,又望向门外那已连成线、几乎看不清对面的雨幕,微微蹙了下眉。

原本的打算是就这样冲出去——横竖回家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淋一场秋雨,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至多感冒一场。

但他还未迈出那一步,一把深蓝色的伞便毫无预兆地、斜斜地伸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他的头顶上方,恰到好处地替他隔开了那片冰冷的雨水。

“嘿,顺路?”

林叙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侧过头。

沈知时就站在他身侧,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那笑容像一束突兀却温煦的光,穿透重重雨幕,精准地抵达到他层层设防的心口。

他的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单肩背着书包,另一只手稳稳地举着伞,姿态闲适得仿佛这只是每日最寻常不过的一个瞬间。

“看你也没带伞,走吧。”沈知时的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约定好一同放学回家多次,轻巧地抛出邀请,不带丝毫令人尴尬的刻意,“我爸今天加班不来接,我也一个人回家。”

他顿了顿,像是确认般又追问了一句,目光坦率地看向林叙:“你家是在南门外老街那边的小区吧?我们好像同一段路。”

林叙的心脏在胸腔里突兀地跳快了几拍,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避开对方过于直接的目光,轻声应道:“……嗯。”

脚步一前一后地踏入雨中,世界瞬间被密集的雨声重新包裹。

伞下的空间忽然变得私密而逼仄。要怪怪林叙,个子太高,不怪他。

两人的影子被伞沿投下的阴影压得很近,近到林叙能清晰地闻到沈知时身上淡淡的、像是刚拆封的洗衣液混合着雨后青草的气息,很干净,也很好闻。

伞面并不算大,边缘的雨滴时不时地飘进来,打湿林叙的肩头,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他却像是毫无察觉,并未向旁边挪动分毫。

沈知时的伞是深蓝色的折叠伞,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伞骨微松,撑开时略有些晃动,但是看得出应该很贵。

但林叙却觉得,那是此刻混沌天地间,唯一一道稳定而安全的庇护。

沈知时一手握着伞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

他全然不惧这渐大的雨意,眼角眉梢带着放学后特有的松弛与惬意,甚至嘴里还轻轻哼着一段不成调、却莫名轻快的流行歌曲的旋律,听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密集的雨声包裹着他们,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外界的嘈杂瞬间隔离开来。世界骤然安静,唯余下脚步踏过浅浅水洼时发出的“嗒、嗒”轻响,一步、两步,节奏清晰,浅浅地回荡在林叙的耳边,放大着他胸腔里有些失控的心跳声。

他偷偷侧过脸,飞快地瞥了一眼沈知时。

对方正目视前方,下颌线条流畅,被雨气打湿的额发微微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嘴角那抹无意识的、轻松的笑意,几乎要将林叙整个人淹没。

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切,像温水,缓慢却不容抗拒地浸润着他。

他慌忙收回目光,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不断交替前行的脚尖,喉间像是被什么柔软而酸涩的东西堵住了,诸多话语——或者说,是那些翻涌不息、不敢见光的念头,在心底剧烈地冲撞着,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之前都没和你一起走过哎,你总是一个人走回家吗?”沈知时忽然开口问道,打破了这片只有雨声的寂静。他的声音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林叙的回答简短,带着他惯有的克制。

“那以后下雨怎么办?”沈知时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带着一点纯粹的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就走快一点。”林叙低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知时“啧”了一声,似有些不满,又像是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敷衍:“你不会提前看天气预报带把伞?或者就放一把在教室。南门那边风口大,雨都斜着下,淋一路多难受。”

林叙没应声,只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想解释说自己习惯了,或者今天只是意外,但又觉得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过于郑重其事,反而破坏了这伞下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们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雨水沿着伞骨的末端汇聚成珠,接连不断地滴落,砸在林叙脚边的水洼里,溅起细小而冰凉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对了,”沈知时忽然又开口道,语调重新变得轻快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你听过一个特别冷的笑话没?”

林叙微微侧首,用眼神表示疑问,并未说话。

沈知时仿佛也并不真的期待他的回应,自顾自兴致勃勃地说下去:“为什么小蚂蚁从来不生病?”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制造悬念,然后才揭晓答案,“因为它们有——蚁苗(疫苗)!”

他说完,自己先咧开了嘴,眼睛弯弯地看向林叙,观察着他的反应。

林叙眨了眨眼,下意识地低下头,试图掩住嘴角那一丝几乎要逸出来的、无奈又觉得好笑的笑意。

沈知时像是受到了鼓励,接着又说道:“还有一个更冷的——‘你知道拉面师傅为什么普遍长寿吗?’”他拖长了语调,然后一本正经地给出答案,“因为他们一直在拉伸——生命线!”

这个笑话确实比上一个更无厘头。林叙没忍住,从喉咙里溢出极轻的一声“噗”的笑声。

那笑声太轻,像羽毛拂过,却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清晰得如同一粒小巧的石子落入平静的湖心,不可避免地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沈知时本只是想随口逗逗他,并未预料真能听到回应,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声清晰而真实的轻笑。他略显惊讶地转头看向林叙——

那抹浅淡的笑意还未来得及完全从对方唇边消散,带着点不自知的温柔和腼腆。林叙一向沉静,甚至有些疏离,眉目间总像是凝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低压,让人看不真切。

可这一瞬间,他像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洗去了一层薄薄的雾霭,整个人透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毫无防备的柔和。

沈知时看着那抹笑,心口蓦地一跳,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感受猝不及防地攫住了他。

那不是他第一次觉得林叙长得顺眼,却是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顺眼”或“好看”这类词汇,根本不足以形容那一霎间袭来的、微妙而直接的悸动。那感觉来得毫无铺垫,迅猛又直接。

没来由地,他忽然想起几日前自习课上,林叙在一道令人头疼的几何题上轻轻添上的那道辅助线。

简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笔触,却精准无比,瞬间打通了所有关窍,让一切豁然开朗。

正如此刻他胸腔里的这阵心跳——毫无预警,猝不及防,却精准无比地直击中心。

“哟,你还笑得出来,”沈知时迅速转回头,目视前方,不着痕迹地试图掩去心头那阵莫名的心慌,语气努力维持着平时的戏谑,“说明我这笑话还不够冷。不行,我得再想想几个更冷的,必须让你笑不出来为止。”

林叙唇角微抿,像是想要压下那点不受控制的笑意,却终究还是低声地、诚实地评价道:“……刚才那个,就挺好笑的。”

空气仿佛因为这句坦诚而忽然松弛了下来。伞下的距离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克制,却无形中被染上了一抹微妙的、若有若无的亲近感。

他们走得很慢,步伐不自觉地保持一致。雨势也仿佛体贴地为他们放缓了节奏,从噼啪作响转为绵绵细丝。

沈知时的家离学校其实更远些,需要穿过南门后再走一段路,因此他们一路同行的时间并不算短。

“你平时……都自己坐公交回去?”沈知时又问,似乎对林叙的日常很感兴趣。

“嗯,公交站在前面那条街,路口右转就是。”林叙回答,声音比刚才稍稍放松了些。

“真挺好,”沈知时语气里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羡慕,“我爸妈一般不放心我自己走太远。现在上了高中还好些了,初中的时候有回我差点走丢,是警察叔叔给我送回去的。”

林叙有些意外,侧头看他:“你会走丢?”在他的认知里,沈知时是那种无论在哪里都能迅速成为焦点、游刃有余的人,迷路这种事似乎与他绝缘。

“嘿,你别不信,”沈知时大方地承认,带着点自嘲的口吻,“我那时候……方向感极差,几乎是路痴级别。你信吗?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自家小区里转了整整十几分钟硬是没找着单元门,最后是巡逻的保安叔叔把我送回去的。”他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仿佛那是一件很有趣的往事。

林叙听着,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肩膀微微颤动。他似乎在脑中自动描摹出一个缩小版的、皱着眉头一脸困惑地在熟悉小区里绕圈子的沈知时,那画面与他此刻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沈知时侧头看着他笑,眼神亮晶晶的:“你小时候肯定不会迷路。你看上去就像是脑子里自带导航的那种人。”

林叙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肯定:“我记得住图。”

“图?”沈知时好奇。

“嗯。地形图、建筑结构图、路线图……只要我看过一遍,基本上就能记住。”林叙解释道,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和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

“哇哦,”沈知时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你果然是地图型大脑。太酷了。所以我老说,你理科神经生得太漂亮,天生就是学这些的料。”

林叙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习惯这样的夸奖,未再多言,但眼角的细微笑意却并未完全消散。

雨仍在不知疲倦地下着,不疾不徐,敲打在伞面上,发出均匀而均匀的声响,像是一场缓慢铺展的、没有歌词的乐音,温柔地为他们隔绝出一个独处的世界,留出足够的静默与呼吸的余白。

两人就这样并肩而行,不再多言,却也无一人想刻意加快脚步,提前结束这段意外的同行。

有些路,因为伞下方寸之间的特殊氛围,变得难得悠长。

有些悄然萌动的心事,因为彼此的克制与偶尔的停顿,反而愈显清晰和真实。

将至分别的岔路口,沈知时忽地停下了脚步。

林叙也随之驻足,两人在伞下的步伐几乎一致,显得格外默契。

“好啦,到这儿该分道扬镳啦。”沈知时偏过头来看他,声线依旧轻快自然,听不出丝毫离别的滞重,“我左转,你直走然后右边拐进去,对吧?”

林叙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右边那条被雨水洗刷得湿漉漉的小巷:“嗯。”

雨仍未歇,只是比刚才又小了些,变成了朦胧的雨雾。街道两侧的路灯早早亮起,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晕开一团团模糊而温暖的光晕。

临别前的微妙寂静弥漫在两人之间,夹杂着雨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沈知时忽然将手中的伞柄朝着林叙那边轻轻一推,动作流畅自然得如同一个日常的、无伤大雅的玩笑:“那你先拿去用吧。我前面路口就有一家便利店,等会儿我跑两步过去,顺手买把新的就行。”

林叙怔了怔,连反应都慢了半拍,下意识地拒绝:“不用……真的不用……”

“别客气啦,”沈知时笑得洒脱,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就当……就当是我送伞有瘾,行了吧?”他试图用玩笑化解这份推让。

他语气轻巧,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林叙却从那双总是盛着明亮笑意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出了一种近乎本能的、细腻的体贴与关照。

林叙迟疑了一瞬,目光掠过沈知时已经被雨打湿的肩头和发梢,又感受到对方那份固执的善意,终究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还带着对方掌心温度的伞柄,低声说:“……谢谢。”

沈知时无所谓地耸耸肩,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转身跑进雨里之前,他又回头朝林叙眨了一下眼,笑容在雨幕中格外耀眼:“记住了啊,你欠我一把伞哦。”

说完,他便几步冲进了细密的雨帘中,朝着左边路口跑去。

林叙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冰冷的伞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在雨中奔跑的背影。

沈知时站在雨里的样子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细碎的雨珠顺着他黑亮的发梢滴落,彻底打湿了校服的肩头和后襟,勾勒出少年清瘦而挺拔的轮廓。可他的笑容却依旧明亮得惊人,像是灰暗雨幕中一束倔强不熄的、温暖的光。

“周末愉快,林叙!”

他的声音不算很大,却穿透雨声,清晰地传入林叙耳中,如同一颗光滑温润的小石子,投入林叙看似平静的心湖,不可避免地漾开一圈又一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林叙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地、几乎是用气音开口回应:“……再见。”

他站在原地,望着沈知时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在街角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林叙甚至舍不得眨眼,像是怕错过了这帧画面里任何一个细微的细节,想要将其牢牢地刻印在记忆深处。

指尖仍紧紧握着那把深蓝色的伞柄,上面传来一丝冰凉的湿意,缓缓渗入掌心,不知是残留的雨水,还是自己因紧张而沁出的薄汗。

他低下头,细细打量这把伞。

是深蓝色的尼龙面料,上面印着些已经模糊的、白色的线条图案,像是某种抽象而写意的地图,又似雨夜天空中隐约浮现的、神秘而遥远的星轨。

那一晚,林叙回到家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洗漱或是摊开习题册复习。

他蹲在自己房间安静的角落里,静静地再次撑开了那把伞。

伞面在灯光下散发出湿润的光泽。

林叙取来干净的软毛巾,仔仔细细地、几乎是虔诚地擦去伞面上每一滴残留的水珠,又小心翼翼地检查每一根伞骨,确认它们没有在方才的风雨中有任何折损或断裂。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认真对待一把普通的旧伞。

或许只因为——这把伞终须归还。

这不仅仅是一把伞。这是他与沈知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狭小私密的伞下空间里,并肩同行了整整一路的雨夜。

这一场不期而遇的雨,似乎比所有复杂的数学题目、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那些精妙绝伦的辅助线更令他心头悸动,难以忘怀。

甚至比他所能牢记的每一幅精准的地图,都要来得更加清晰深刻,色彩鲜明。

翌日清晨,雨早已停歇。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漫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林叙醒得极早,仿佛生物钟还未从平日紧绷的学习节奏中彻底缓和过来。

睁开眼的第一瞬,跃入脑海的不是任何数学公式或英语单词,而是昨夜雨中,沈知时带着明亮笑容回头看他、以及他独自跑进雨里时那个湿漉漉的背影。

他下意识地侧过首,望向书桌的一角。

那把深蓝色的伞,此刻正安静地、整齐地搁在那里,像一件被郑重安置的展品。

他起身,洗漱,吃早餐,一切行动都如常般有条不紊,沉默而规律。

唯独胸腔里那份心跳的节奏,还顽固地残留着昨夜雨声和笑语的余音,细微地扰乱着他试图维持的平静。

推开房门时,母亲正在阳台晾晒衣服,听到动静回头问他:“今天周六,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林叙只含糊地应道:“嗯,睡够了。”

“哦,那你叔叔和你妹妹估计还得一会儿才醒。你先去把客厅地扫一下吧,我昨天忙没来得及弄。”母亲一边抖开一件衬衫一边吩咐道。

饭后,他坐在书桌前,心中仍萦绕着一缕淡淡的不安定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悬而未决,轻轻地挠着他的心尖。

他摊开厚厚的数学练习册,拿起笔,却迟迟未落下第一笔。

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桌角那把伞牵引过去——它被擦拭得干净整洁,沉默地躺在那里,像一件无声却重量千钧的纪念品。

他忽然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干净的白纸,不是草稿纸,而是他平时用来画些简单示意图的打印纸。

笔尖落下时,他并非在演算习题。

而是凭着记忆,默默地画起一条流畅的、肯定的线条。

那是昨日沈知时走出伞下、立于淅沥雨中同他挥手道别的瞬间,在他脑中定格的一幕。少年微湿的头发,明亮的眼神,上扬的嘴角,以及那幅被雨水晕染开的背景。

他试图用最精准的直尺和最细腻的线条去捕捉、去固定那一刹那的光影和感受,如同想要撷住一道微妙而难以捉摸的心绪。

可无论他如何描摹,反复修改,画纸上那冷静的线条却始终无法复现出沈知时那一笑所带来的、活生生的悸动与温度。

他索性停笔,看着纸上那个略显呆板的轮廓,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将那张纸仔细地折成一枚小小的、方方正正的书签模样,小心翼翼地压进了经常使用的数学练习册的夹层里。

窗外的阳光愈发明亮,透过玻璃窗,几乎有些刺眼。林叙却忽然清晰地想起了沈知时转身跑开前说的那句话。

“你欠我一把伞。”

欠下的,又何止是一场雨,一把伞。

他欠沈知时的,是太多未曾言明、也无法言明的话语和心跳。

若真有那么一日,能够还得清这些“欠债”,他是否就不再需要将自己藏匿于无数道冷静的辅助线之后,能够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望着那把安静的伞,静默了良久。

然后,无人看见的角落,他的唇角慢慢牵起一点几不可察的、带着复杂情绪的浅浅笑意。

ps 这伞是顾淮南买的哦

顾淮南:你送伞就送伞,送我给你的什么意思

沈知时:私密马赛,南南酱,你听我解释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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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雨痕和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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