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小船进了扬州城，水波不断，层层叠叠的船帆跌跌撞撞中围住了她们。慕言清醒了，身边没了人，噌的坐起来，还好那人好生待在船头，打坐念经。伸了个懒腰，扑通又躺回去了。
陆雪听见动静，默念的佛经嘎然而止，温声询问，“你醒了？”
慕言清没有应声，在稻草里拱了几下。
安静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陆雪又问。
“在想，吃什么。”慕言清感觉陆雪的态度有一丝丝的奇怪，虽不明白，但是亲近的意思很明显，或者是感念自己帮了她一把，于是不计较自己曾经贪求比朋友更近的关系，拿自己当好朋友亲近……还怪心酸的。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打住打住！有陆女侠这样的朋友就很好了，莫贪莫痴……难怪，这么多人想出家……
“想到了吗？”陆雪不知道她这会想了这么多。
“想吃馄饨，赤豆圆子，桂花糕，盐酥饼，再……来碗粥吧。”
都是扬州有名的小吃，属开月楼的最好吃。若是平常陆雪身上的银票能买下开月楼，现在是一文钱也没有。
“我……身上没有钱……”
“我有我有，走，我带你去吃。”
“你身上还有伤，不如我去买回来……”
“不用！披风裹着看不到的，现在就走。”
陆雪跟着她踏过层层在前的小船，上了岸，悄悄的，陆雪回头看了一眼那覆着稻草的船只。
人活着总要向前，可是陆雪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忘记这一天，小船和慕言清。
一路上慕言清揣着胳膊直往前走，也不说话，陆雪安静的跟在她后面。只见她停在买布的摊前，给陆雪买了一块最厚的布，陆雪接过，裹在身上。这才出发去往开月楼。
点下满满一桌点心清炒小菜，陆雪小口吃着。
慕言清有些出神，多少有点不知该如何。来之前她也没多想，只希望陆雪能免生命之忧，现在人是抢下来了，自己也该退场了。
唉，朋友难做呀，人在身边，一举一动都牵着心，还要保持做朋友的分寸，太难了。
如果安置陆女侠呢，阿明他们也该到扬州了。
这时隔壁桌跟小二吵了起来，慕言清瞧过去，听了两句不由得怔住，看向陆雪。
陆雪也听得分明。
“凭什么不要！我身上就这一张银票，爱要不要！”
“诶！客人，您别难为小的，您甭说我这，眼下大半个江南，谁家店还收陆家钱庄的银票！再者说，您要是能兑出银子，也不至于到我们这小店买几个包子不是！”
“银子我没有！银票就这一张，你爱要不要吧！”
说完就要往外冲，被几个伙计拦住，要去送官。还打了几拳，吃了亏，那人老老实实的掏了几吊钱。
慕言清唤来小二，“小哥，我们是打北边来的，刚那位是怎么回事？”
小二嘿一声，“这您都不知道，没听说过江南的事，这陆家大小姐的事您总该听过那么一耳朵吧。”
慕言清诚恳的点头，“听过听过，陆家大小姐，那名声，那动静，三岁小孩都听过。可是跟这银票有什么关系呢。”
小二凑近了，“我跟您说，这陆雪大小姐，又犯老毛病啦，跟一那什么私奔啦，被撞破丑事，在柳州城里杀了不少人呢！”
慕言清一脸震惊，“啊？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们江南的老百姓再怎么好说话，也不能放任她祸害这片地方不是，更何况这陆家一直赚着大家伙的钱呢，这不都到陆家的店铺去闹呢，全城的人都去钱庄兑银票，排队的人从天黑等到天亮，钱庄直接关门了，有两天没开了！你说，谁还敢收陆家的银票呢。”
慕言清啊是嘛哎呦的各种配合，话头接的小二听着贼拉舒服，还要再说被掌柜的骂走了！
“客观，您吃着喝着，有事再叫我。”
扭头，陆雪一脸沉重，慕言清刚准备劝两句。
陆雪说，“我想回家一趟，看看我父亲。”
“也好，你爹手下有不少高手，而且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找上你家。我送你过去，也算送佛送到西。”慕言清说到最后，露出高兴的意思。
“送到西……你便一个人走吗？”陆雪震惊。
慕言清震惊她的震惊，不该走吗，“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办？但说无妨。”
深深的看着她，陆雪恍然，自昨日就误会了慕言清的意思，而慕言清也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她来柳州当真别无所图，是救急来了，该为她的光风霁月而鼓掌，还是为突如其来的离别而伤心。
而且，她已晓得，慕言清这人离开了就寻不着。
这神情慕言清不懂，很是困惑，有……有什么不对吗？
脸上不自觉的带着点讨好的表情，陆雪瞧着，心里也苦，只能相对无言。
两人沉默着走向陆家大宅。
慕言清叹气，余光撇着身边的人，“是不是生气啦，有什么话你就说嘛。”
语气软软的，陆雪轻轻摇摇头，偏头瞧见慕言清皱着眉踢脚下的石子，走的摇晃，受伤的胳膊竖立不动，不由得心头也软了下来。
“是我想岔了，不关你的事。”
慕言清想了想，接着哄，“你要是不开心，我们就让你想岔的事情变成事实呗。”
说完身边的人就停下了，如清泉般的眼眸闪过笑意，“变成事实，你就不能……”
低了头，双手交握，不说了。
慕言清闪着疑惑的狐狸眼，“不能怎样？”
有些存稿，勤更几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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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送佛送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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