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的日子在汗水和口令声中飞逝，转眼三个月过去，高粱和战友们迎来了结业考核。
射击场上，枪声此起彼伏。轮到高粱时，他趴倒在射击位置。手掌因为紧张微微出汗，他调整呼吸，稳稳托住枪。
"砰！砰！砰！"
十发子弹打完，报靶员的声音传来："87环！"
周围响起一阵惊叹。
张飞难得露出笑容，用力拍了拍高粱的肩膀："好小子！总算没白费老子口水！"
高粱咧着嘴傻笑，心里第一个念头是：马晓东要是知道，肯定会夸他。
下连分配时，高粱被分到了赫赫有名的夜老虎连。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可是全师最厉害的连队！
"报告！"高粱突然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正在宣读名单的指导员看向他："什么事？"
"我......我想去侦察连！"高粱涨红了脸大声说。
整个操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张飞气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个新兵蛋子还敢挑三拣四！"
最后还是指导员打了圆场："想去侦察连？先在夜老虎连练好本事再说！"
就这样，高粱背着行囊来到了夜老虎连。连长秦汉勇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们下马威："来到夜老虎连，是龙你得给我腾云，是虎你得给我生风！谁要是拖后腿，趁早滚蛋！"
高强度的训练让新兵们叫苦不迭。每天天不亮就负重越野，紧接着是格斗、战术、射击轮番上阵。高粱虽然身体素质好，但在专业训练上还是显得笨拙。
一次格斗训练中，他和一个老兵对练，被摔得七荤八素。休息时，他独自坐在训练场边揉着淤青的胳膊，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
抬头一看，竟是江南征。她穿着作训服，扎着利落的马尾，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江......江同志。"高粱慌忙站起来，手足无措。
江南征指了指他的胳膊："格斗要讲究技巧，不能光靠蛮力。我爹说过，当年马晓东在军校时，格斗课也是从挨打开始的。"
又听到马晓东的名字，高粱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马晓东......他也会挨打？"
"当然啊！"江南征笑起来，"他说过，在云南插队时有个小兄弟，打架特别野，让他明白有时候野路子也挺管用。"
高粱的心猛地一跳——那个"小兄弟"，说的不就是他吗？
从那天起，江南征偶尔会在训练间隙指导高粱。她虽然是女兵，但格斗技巧相当娴熟。更让高粱开心的是，她总会不经意间透露一些马晓东的近况。
"马晓东在军校拿了优秀学员......"
"马晓东的战术论文被刊登在军报上了......"
"马晓东......”
每一个消息都让高粱训练起来更有劲头。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在夜老虎连干出个样子来，绝不能辜负马晓东的期望。
然而好景不长。一次连队组织野外生存训练，高粱因为擅自离队寻找水源，导致全班被扣分。秦汉勇当着全连的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高粱！你以为这还是在新兵连？这是夜老虎连！一个人犯错，全班受罚！你要还是这副德性，趁早滚蛋！"
那天晚上，高粱一个人跑到操场上，对着沙袋狠狠发泄。拳头砸在沙袋上砰砰作响，汗水混着泪水往下流。
"这就受不了了？"
身后突然传来秦汉勇的声音。
高粱慌忙立正站好。
秦汉勇走到他面前，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平和："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分到夜老虎连吗？张飞跟我说，你是个好苗子，就是需要打磨。"
他点了根烟，继续说："马晓东临走前特意给我写过信，让我多关照你。他说你是一块璞玉，需要好好雕琢。"
高粱猛地抬头，眼睛瞪得老大："马晓东......他给您写信？"
"不然你以为夜老虎连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秦汉勇吐了个烟圈，"但是高粱，部队不讲究人情。你要是自己不争气，谁也帮不了你。"
这番话敲在高粱心上。
他这才明白，原来马晓东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的成长。
从那天起，高粱像是变了个人。训练时不再莽撞冲动，开始认真思考每一个动作要领。晚上熄灯后，他常常打着手电在被窝里学习军事理论。江南征送他的那本《步兵战术基础》，被他翻得起了毛边。
一次全师大比武，夜老虎连代表团队参加五公里武装越野。比赛途中，高粱为了帮体力不支的战友背枪，自己的脚踝扭伤了。他硬是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坚持到终点。
当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他直接瘫倒在地。秦汉勇冲过来扶起他，第一次用赞赏的语气说："好样的！这才像我们夜老虎连的兵！"
时光荏苒，十五年过去了。
这些年来，高粱从新兵成长为夜老虎连的尖子兵，参加过多次重大演训任务。而关于马晓东的消息，也断断续续传来：军校毕业后原本要当飞行员，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如愿，主动要求去边防一线，在西南边境驻守多年，立下战功，最近才调回军区机关。
连队接到通知，师里要组织一场大型演习，上级派宣传干事前来跟进报道。
早晨出操时，连队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一个穿着常服、肩扛相机的高个子军官正在和秦汉勇交谈。
那背影让高粱觉得莫名熟悉。当他转过身时，高粱整个人都僵住了——
阳光洒在那人肩章上，勾勒出熟悉的轮廓。虽然比记忆中更加沉稳沧桑，但那眉眼，那神情，分明就是......
"马晓东？"高粱失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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