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就进了腊月。
坪山村每年旧年年底与新年年初之时，都会由村长组织村民办一场祭祀活动。
庆祝过去一年的农作物丰收，感恩神明的保佑，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去年尤志程有幸观摩了一番，只能说活动诚意满满但是毫无意义。甚至那就像一个形式，大家聚在一起把仪式走完也就结束了。
今年由他来主持，他就想办得开心些，让大家真正感受丰收的喜悦。他连主题都想好了——以民为乐。
一方面要维系村民祭祀祈福的信念，另一方面也要让村民们通过这场活动，真正感受到丰收的喜悦，感受到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犒劳、感恩的人。
可是要想把祭祀活动办好就要花钱，而钱这东西他们村子压根就扣不出来。
这个闭环甚至都不超过三个要素，可怜、可悲、可叹啊。
尤志程想要拉投资！搞贷款！弄钱！非常急迫的想。于是他一柱香后就出现在了沈木匠家。
“小村长，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烤火。”沈木匠刚好出来上茅厕，就看到院门外的小村长。
“大山哥，趁着这会儿闲，我过来看看水车做得怎么样了。”
“水车进展不错，各个部件都已经做完，现下也已经组装了大半，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进度还算喜人，尤志程难免激动，跟着人就进了工棚。
五米长的水车已然能看出雏形，周围还摆满了一堆堆精细的木制零件，可想而知沈大山为水车花了不少心思。
尤志程敬佩手艺人，但他现在更他关心完工时间。问道：“五日内或者十日内，水车可以组装完成、安排下水吗？”
这可把沈大山难住了，想了想，他如实说道：“如果不做防水的话，肯定是可以的。只是，如果不涂桐油，水车长时间泡水，使用寿命会缩短。”
尤志程：“如果涂桐油防水，要多久能下水？”
“冬天桐油固化要一月时间。”看了看小村长，沈大山继续说道：“如果不涂防水，水车可使用三到五年。可若是做好防腐防水，起码可以用上十年而不坏。”
沈大山是个实在人，他感受到小村长对水车要得急，可是他更注重实用。另外就是他不想自己用心做的第一个水车，用了三五年就被泡坏。
听完沈大山的话，尤志程也觉得有道理。
影响使用年限和沈木匠的声誉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他是要拿这个水车去跟官府做交易，确实不能是个失败品，哪怕它已经发挥价值，但是决不能影响他的声誉。
等一个月时间，赶不上祭祀，但是不耽误春耕和后续的计划。水车这条路暂时是弄不到钱了，尤志程只能另谋出路。
尤志程：“大山哥说得对，我们要做就做精品。你就按照自己的最高标准来，待到翻年我希望能见到你最佳的作品。”
沈大山：“好，我定不让小村长失望。”
能够得到买主的信任和认可，是手艺人的荣幸，沈大山也一样。
尤志程从沈大山家离开，回去的路上都在埋头思考怎么搞钱、哪里可以来钱。
忽然，他听到了财神爷的声音。
“志程兄。”是来自禹文颂的问候。
尤志程都没来得及感慨对方不再叫自己小村长，揽过对方肩膀激动地问道：“文颂兄，好巧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文宸的书箱被老鼠啃了，我去沈木匠家给他定一个。”禹文颂奇怪对方的举动，但是有问必答。
“巧了不是，我刚从他家出来。我陪你再去一次。”尤志程带着人又回了沈家。
沈木匠见到小村长去而复返，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得知是禹先生要定做书箱，才安心接下新来的订单。
随后尤志程拉着禹文颂去参观了龙骨水车，还各种吹嘘它的好处。
禹文颂感叹沈木匠的工艺，也再次认可尤志程的聪明才智。
一阵忙活后两人才一起离开，沈大山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疑惑：小村长对禹先生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尤志程能不热情嘛，禹文颂可是他们村里唯一的富豪，要是能用画的饼把这人喂满意了，他祭祀活动的资金不就有了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那人还在转角处。
尤志程以有大事相商为由，把人拐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原本尤家一家子都在堂屋烤小火炉，看到两人单独去了书房，尤志明给他们送过去一个碳盆。
小火炉上一直温着水，连秀娥就顺带给他们沏了壶茶。
书房里，有火有茶，禹文颂感觉不太冷，也就随了尤志程。
“说吧，把我拉过来，有事儿？”禹文颂已经感受到尤志程那股精明劲儿，大概率是有事相求了。
“有事儿，有大事儿。文颂兄，你今天的决定，将为你成为昊国最大商人奠定坚实的基础。”
禹文颂不接茬，就静静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尤志程说完没等到对方回复，看到对方有在听，于是继续说道：“刚才请你参观的那台水车，我要是拿它和县衙做交易，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你要做水车卖？可是那东西县衙的木匠可能很快就能复刻出来，这个生意不长久。”
“非也，非也，我不卖水车，我只是想拿那东西去跟官府换钱，换来的钱将用于坪山工坊的建造。”
“坪山工坊？”禹文颂不解，他直接问。
“嗯，我要在村里建工坊。之前在秦家杂货铺说的豆油和薯粉，你还记得吧。”
“我计划建工坊生产豆油和薯粉，让村民们生产，以坪山村名义售卖。”
“今日拉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投资。”
说着尤志程转身到书桌旁，从底下的屉笼里取出来一本小册子，检查下没错再递给禹文颂。
“这是计划，你可以先看看。”
禹文颂刚刚还在想尤志程画的饼是不是值得吃一口，看到递过来的小册子，顺手就接了过来。
翻开册子，是规整的毛笔字迹，很正式。
细看内容，是关于坪山村新农村建设的计划，从建工坊到修村路，从村民收入到农业致富，从投资构成到收益回报……
除了文字书写，尤志程还收集了村里历年来的相关数据进行分析，农作物生产成本与工坊成品定价的对比，让人能直观的看到投资的回报率。
把计划书看完，禹文颂觉得这块饼他会咬上一口了。只是他也有些疑问。
“志程兄总是这般大才，这么早就已经做好了计划。按照你的计划应该是想用水车去换取投资款，之后再凭借村里的物资和人力资源进行发展。那为何现下要拉我入局？”
尤志程：“兄弟，做生意的，谁会嫌投资资金多，当然是能多拉一个算一个了。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怪兄弟我没给你。”
禹文颂：“嗯，你的计划书非常好，豆油是稀缺物资、薯粉是新鲜吃食，产出后定会有市场，坪山工坊确实值得投。”
禹文颂想了想继续说到：“等你的水车卖身成功，从县衙拿到投资款后，我就加入你的计划，投资工坊。”
“啧。”饼都到嘴边了，为何要等等再吃，尤志程得加码加料了。
茶水一直温在碳盆旁边，尤志程提起茶壶，重新为禹文颂添茶，再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一口茶水喝尽，尤志程说道：“文颂兄可能也有所耳闻，村里的陈家和王家在村里都是说的上话的家族。”
“如果等投资款到手、工坊开始建造，这两家嗅到气息绝对会横插一脚，那个时候再加入你的话语权就小了。何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
禹文颂想了想，如果他在工坊里没有话语权，以后做事总会被掣肘。既然决定了要投资，那先定下来也行。
禹文颂喝了茶，说道：“行，我们先签署契书，但是契书也要说明，我在工坊有绝对话语权。”
尤志程：“文颂兄，绝对话语权不能给你。我可以允你做第二大股东，只要我不反对，你的权利就是最大的。”
说完尤志程看向禹文颂，一副轻松自在，等着对方的答复。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禹文颂同意了尤志程的提议，只是没想到这人要他先给钱。
他诧异问道：“怎么要得这么急？”
尤志程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没什么可隐瞒了，真诚解释道：“因为我缺钱，现在就急需钱。水车它还没成型，来不及卖身，所以只能朝你先拿了。”
如此直白，禹文颂那点弯弯绕绕的嘲讽，都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他直白的问道：“方便问下你要用钱做什么？”
尤志程也没有隐瞒，直说道：“村里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要开办了，我不想大家辛苦一年，最后的庆祝活动还要办得扣扣搜搜的。”
“但是吧，要想办好这场活动就要物资和银钱来支撑。而我、我们村都没钱，现下村里有钱的只有你。”
说完还一副可怜落魄样，这一局禹文颂完败。之后两人又签署了合作契书，暂定出资一百两，先预支五十两。
这是尤志程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到现在为止，见过的最大的一笔钱。拿到薄薄一张银票，他还有那么一些小激动。
这是投资款、是公款，公私要分明。
尤志程找来一本空白账册，痛快又小心翼翼的记录上初创的第一笔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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