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来月看着神索狰狞的笑脸，一颗心如入冰窖。
先生已经被乌丸莲耶同化，完全接受了乌丸莲耶的思想，甚至成为了超越乌丸莲耶的怪物。
他潜入过驻扎在横滨的异能力特务科本部，翻过他们的卷宗，里面没有详细记载“棋盘”的能力，只记录了能力者受伤、棋子从棋盘剥落就能摆脱控制的这个方法。
但如果真像先生说的那样，“棋盘”失去能力者本身还能继续被供养的话……那他们的敌人将会用难以想象的几何倍速度不断增加，不断侵蚀正常人，辐射全世界，直到所有人陷入“乐园”之中！
神索等不到森川来月的动作，饶有兴致地说：“知道乌丸莲耶这个培养皿的存在之后，就不打算杀我了吗？”
森川来月从沉思中抬眼：“杀您？您在这吗？”
神索错愕，然后忍俊不禁，呵呵笑道：“原来如此，不愧是‘無’的感知能力。”
从踏进森川宅第一秒开始，森川来月就知道这里没有一个是真的，包括旁边那个沉默的机械守卫。
真正的风异能力者，区区几个空间方块哪里挡得住。
森川来月冷眼看着“神索”的身影扭曲变形，细雪光幕四散，变成了谷崎润一郎的样子，普逵酒也褪去伪装，变成一个陌生异能力者。
“败给你了……”橘发青年微笑着，那僵硬的笑容宛如傀儡。
用着谷崎润一郎的相貌，语气却完全是先生的……“棋盘”连这样也能做到吗。
森川来月难受地咬了下唇，棋子身上铺天盖地的黑色气息让他非常不舒服，完全就是精分的割裂感。
“神索”莞尔。
“看来我说那么多都是白费功夫，你是铁了心打算与我为敌了。”
谷崎润一郎缓缓退了两步，那个异能力者立刻挡在他身前。
想走？森川来月摸上腰间生存刀，闪电飞掷，一刀射穿谷崎润一郎的衣服，强大的惯性连人带刀“咄！”地钉在墙上。
谷崎润一郎的能力很麻烦，哪怕解除不了棋子也必须限制行动。
森川来月立刻飞身上前，一把将谷崎润一郎砍晕，另一个异能力者压根没打算跟森川来月打，立刻跳上围墙，居高临下看着他。
“既然对我的乐园不满意，那就来亲手打破它吧。”
异能力者扯了个僵硬的笑容，“游戏开始了……小月亮，我等着你。”说完转身跳下了去。
别想跑！
森川来月立刻想撕空间，耳机忽然有人说：“别追了，阿月。”
森川来月脚下一停：“降谷先生？”
“那不是本体，别浪费你的能量，让他走。”安室透看了眼车窗外，顿了一下，“需要我进来接你吗。”
“啊……他们。”森川来月应了一声，“降谷先生在外面等我就好。”
森川来月迅速把谷崎润一郎绑起来藏好，推开森川宅大门——宅邸外赫然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彻底围住，整个小镇的居民都被棋子感染了！
全是普通人，森川来月扫视四周，迅速找到缺口冲了过去。
受到棋手操控，居民们纷纷拿起手上的东西劈头盖脸对着他砍，森川来月直觉敏锐，循着缝隙，擦过乱七八糟的武器诸如扫把锅铲甚至是和果子的模具等等等等飞快往外跑。
他脚下一错，避开身后飞来的东西，那东西越过他啪嚓砸在地上，定睛一看，小木人的五官惟妙惟肖，已经碎成几块。
森川来月猛看向远处，茶舍老太太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眼神冷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丢的是多么珍惜的东西。
居民们穷追不舍，人群淹没了地上的小木人，森川来月眼睁睁看着木人手上的鲜花被踩了个稀巴烂，他强忍心下酸涩，全速冲出人群。
“嘎吱——！”白色RX7一个甩尾准确停下，森川来月飞跃上车，安室透一脚轰上油门，迅速抛离人群，拐弯驶出街区。
车内一时谁也没说话，气氛凝重，即使已经离开森川宅老远，但耳边还能听见追兵的喧闹声。
森川来月靠着车座椅，视线平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忍无可忍，崩溃地笑了一下。
安室透看路开车，分出手握上他的。
温暖的掌心有力驱散他指尖的冰冷和麻木，安室透轻声说：“打起精神来。”
森川来月回握住他，“嗯。”
安室透说：“首先要找到你的养父和作为温床的乌丸莲耶，你有什么头绪。”
森川来月认真思考好一会儿，说：“没有，小时候我跟先生相处最多的就是森川宅，但我刚刚感知过了，乌丸莲耶不在宅子。”
安室透：“会不会在黄昏别馆？”
森川来月摇头：“我离开前特地找了一遍，没有，连先生原本的身体也没找到。”
安室透皱眉：“看来确实是被运走了，不知道还在不在日本境内。”
森川来月笃定道：“在的。”
“为什么？”
“先生说，‘游戏开始’，这是小时候捉迷藏的暗号，”森川来月解释，“先生身体不好，如果玩捉迷藏，我们一般都在家里玩。”
“家里……”安室透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限定范围的捉迷藏，也就是日本。”
森川来月：“可这样的范围也不小。”
安室透：“他控制的异能力者大部分都在横滨，如果我是他，现在就该开始行动，让异能力者组成军队，通过他们强行感染所有人，尽快控制全日本。”
“所以不管神索在哪，当务之急是阻止异能力者离开横滨，最大限度控制感染源。”
森川来月沉吟，“就靠我们……”
安室透点点他的手，“你忘了我们还有帮手？别小看他们。”
森川来月无奈，“没忘……就是希望他们还撑得住。”
他有些头痛，怕帮手见了他会忍不住给他来一个大鼻兜。
“对了。”他想起来，“公安那边怎么样。”
安室透说：“班长他们已经将管理官救出来了，公安的事老大会处理，别担心。”
男人表情平静，森川来月见状，欲言又止，“但是诸伏先生怎么办。”
他被唤醒之后才知道诸伏景光被带走了，作为试验体，诸伏景光肯定逃不过被改造的命运。
一想到这是先生的所作所为，他简直没脸见诸伏景光。
安室透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捏了捏森川来月的手指。
“先不说这个了。”安室透面色平静，“棋局布得太大，现在该想想怎么圆回去。”
——几天前，米花町三丁目，乐园岛袭击事件当晚。
特基拉解除附身面具，从地下室消失，安室透看了眼时间，出门去便利店给森川来月买点吃的。
他不敢耽误太久，买完赶紧回家。
就这么十几分钟时间，森川来月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地坐在床边发呆。
手机丢在地上，不知道谁在一直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脸色好差。”安室透摸他额头，温度正常，是特基拉灵魂回归的时间太短，消耗的能量还没补充完整吗。
轻柔按摩的力道很舒服，森川来月双眼微闭，仰起头的样子像只被抚摸的猫。
半晌，他睁开眼睛，按住安室透的手，犹豫一会儿，老实说：“我可能要消失了。”
安室透一惊，立刻反握住他，“什么？”
“嘛，可能而已。”森川来月故作轻松，“最坏的情况下，可能。”
安室透皱紧了眉，“到底怎么回事。”
森川来月：“人骨计算出结果了。”他看着手上的照片，“双胞胎的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是先生。”
“什么？”安室透惊诧地看着那张照片，“你的养父？”
小时候几乎共用一张脸的两个孩子，长大后一个面容冷淡，一个清秀温柔，完全南辕北辙。
难道阿月的养父跟组织也有关系？
“本来还想着也许是计算错误，但你看计算出来的我哥……跟实际上一模一样，所以不会有错。”
森川来月捂住眼睛，他刚刚找猫老师翻到了几十年前和乌丸莲耶的老照片，计算照片中的另一个双胞胎……长得跟年轻时的乌丸莲耶一模一样！
如果特基拉是乌丸真司的克隆体，那先生有没有可能是乌丸莲耶的克隆体呢。
这个猜测疯狂又荒谬，但如果发生在组织又好像很正常。
安室透皱眉：“也许你的养父也是乌丸莲耶试验下的受害者？”
森川来月沉默了一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也许是知道这件事之后再回想起来，先入为主。”他双眼发直，“他们这么像，有没有可能，他就是乌丸莲耶呢。”
安室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也许你的养父跟乌丸莲耶是同一个人，又或者……你的养父变成了乌丸莲耶？”
森川来月笑笑，笑容比哭还难看。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就像我熟悉先生那样，他也熟悉我，他很可能已经知道特基拉是我，很可能知道我就是63号，尤其刚刚在乐园岛，我才跟那个机械面罩交过手。”
不管先生是怎么活下来的，即使一开始是受害者，现在也绝对不无辜。
“你想做什么。”安室透皱眉。
茫然过后森川来月反倒平静了，他使劲搓了把脸。
“最近街区附近出现了形迹可疑的人，暴露只是时间问题，我猜最快天亮他们就会查到这里。”森川来月说。
那得赶紧让风见准备车把液氮装置运走，安室透马上想打电话，森川来月立刻按住他，“听我说，降谷先生，你必须马上离开。”
安室透神色不虞地看着他，“别跟我搞你自己一个人行动那套，一旦你被发现我怎么可能逃得掉，没得商量。”
森川来月冷静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眼疾手快按住安室透嘴巴，“先听我说完。”
“没错，一旦我被发现，连着降谷先生也会暴露，所以现在还能做的就是利用时间差。”
森川来月摊开手，从掌心凝出一枚面具。
和平时的莹白面具不同，这枚面具通体漆黑，角度翻转间隐约能见到一点流动的金光。
就像面具先生的斗篷一样。
安室透猛看向森川来月，森川来月点点头，“这是我的灵魂面具，万一我出现被控制……之类的情况，我的灵魂可以脱离身体，暂时栖息在这个面具里。”
“如果先生……真是乌丸莲耶的话，我大概猜到他会怎么做。”
其实用不着入江正一提醒，森川来月自己也很清楚，他这副融合了胡萝卜的躯壳绝对是被争夺的目标，灵魂离体也许还有反击的机会。
“面具是灵魂的载体，离开躯壳之后我会在虚无空间里找个空白灵魂代替我进入躯壳，不用担心被发现。”
“但进入灵魂面具的我会失去意识，只有让面具重新回到体内，我的意识才会恢复。”
森川来月微笑：“所以这个……就交给你了。”
这不是单纯一枚面具那么简单，这是森川来月的生命，是对安室透的绝对信任，也是他们最后一张底牌。
安室透发狠，捏住森川来月的下巴拉近，一下咬住他的唇，“你是故意的。”
看上去是森川来月做了决定，实际上是把决定权全部交给了他。
阿月真是像狐狸一样狡猾！
月：眨眼，哪有，我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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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第 1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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