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溯踩着滑板，杵着雪杖，裹得像颗圆滚滚的球，努力摆出潇洒的姿态站在雪地里。他狐疑地看着面色凝重的狼启，催促道：“可以说了吧？神秘兮兮地叫我出来干嘛？搞快点，羲月还在等我回去吃烤兔腿呢。”
狼启目光沉沉地锁住他，语气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火气和……某种他自己也未必清晰的复杂情绪，开门见山道：“云溯，我要挑战你。”
“啊？”云溯一愣，没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
狼启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认真地说：“赢得的人，才有资格与羲月结成伴侣。”
在他的观念里，雄性兽人必须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强大的力量，才能吸引雌性，获得结成伴侣、建立洞穴的资格。他看着云溯——怕冷、怕痛、吃不了修炼的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实力微弱，除了那张脸和会撒娇，简直一无是处。他感激云溯救治族人，但内心深处，他看不上他这样的雄性兽人。他固执地认为，只有像自己这样不断变强的战士，才配站在光芒万丈的羲月身边。
他完全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羲月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她不需要依靠任何雄性兽人生存。她的伴侣唯一的标准，就是她喜欢。
云溯听完，先是像看傻子一样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目光瞬间变得凶狠锐利，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压低声音吼道：“你当我傻吗？！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安好心！从第一次见面就直勾勾盯着羲月看！哼！果然在打她的主意！”
狼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他没想到自己那点尚未理清的心思，竟然早就被这小家伙看得一清二楚。
他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波澜，冲云溯挑衅地扬起下巴，激他：“怎么？你不敢应战？就这么怂？怕输给我？”
云溯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无语地看着他：“哼！我又打不过你，明知必输还答应，那不是勇敢，是蠢！你有本事，去跟羲月打啊！打赢了她，她说不定还能高看你一眼！”涉及到羲月的事，他比谁都精明。
狼启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到目前为止，他与羲月对战还处于全面被压制、单方面挨揍的状态，打赢她？简直是天方夜谭。
云溯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他挺了挺圆滚滚的身板，努力提起自己的气势，警告狼启：“羲月不是你的狩猎对象！不是你可以拿来当做胜利奖赏的物品！她喜欢谁，选择谁，是她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我来决定，更轮不到你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争夺’！”
还不等狼启反驳，云溯小嘴继续叭叭：“看在咱们也算并肩作战过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自己去向羲月表明你的心意，光明正大地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你。你看她怎么回答你。”
云溯一顿输出给狼启搞懵了，他惊讶又警惕地看着云溯：“你……你有这么大方？”他可是清楚记得，这家伙平时防自己跟防贼似的，只要他稍微靠近羲月，云溯立马就会像个小炮弹一样插进来，隔开两人。
云溯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哼道：“不用你管我大不大方。”他那双大大的猫眼眯了眯，闪过一丝狡黠，“怎么？给你机会你都不敢？不会是……怕被当面拒绝吧？”
接着，他又慢悠悠补充一句：“先说好，只要羲月做了选择，你就不能再缠着她。”
狼启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截，气势却丝毫不弱的少年，被他话语里的笃定所刺中，沉声道：“好！这是你说的！只要你不反悔就好！”
“我当然不反悔。”云溯抱着手臂，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狼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猛地转身，大步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背影都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
云溯远远望着狼启消失在雪幕中的背影，那双清澈的蓝眸滴溜溜地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得意的笑容，像只小狐狸一样。
他低声嘀咕：“哼，笨狼，想挖我墙角？让你自去碰碰钉子也好……”但随即，他不知想到什么，又磨了磨那口小白牙，眼神变得“凶恶”起来，带着点奶凶的威胁，“……不过，羲月要是敢有一秒钟的犹豫，我一定要她好看！哼！”
两人前一后回到山洞。云溯当然不放心让他们单独相处，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屁股紧挨着羲月坐下，拿起一根串着烤肉的树枝，慢悠悠地翻转着。
一时间，山洞里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烤肉的滋滋声，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云溯一边小口啃着烤肉，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着狼启，等着他开口。
狼启如坐针毡，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云溯，让他履行“承诺”暂时回避。但云溯就当没看见，不仅不挪窝，反而又往羲月身边蹭了蹭，几乎要贴在她身上，用实际行动表明：想支开我？没门！
狼启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在云溯“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转向羲月，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羲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羲月抬起金色的眼眸，看了看面色紧绷的狼启，又瞥了一眼身边看似专心吃肉、实则竖起耳朵的云溯，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什么事？”
狼启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一句：“我想请你……留在我们黑狼部落。”
羲月想也没想，坦率地回答：“我不会留下。”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拒绝，狼启的心还是猛地一沉。他艰难地扯动嘴角，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是……是为了帮云溯寻找更多雪晶，助他修炼吗？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我的实力能帮上忙！”
羲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想，耿直地说：“我不需要人陪。”她独来独往惯了，寻找资源也好，冒险修炼也罢，她相信自己的实力。
“那……找到雪晶之后呢？你们有什么打算？”狼启不肯放弃。
“回我的狮族部落。”羲月回答得理所当然。
狼启的心脏一紧，他几乎是孤注一掷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已久的问题：“如果……如果我想跟你结成伴侣，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目光紧紧锁住羲月。
“嗯？”羲月明显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云溯，却见小家伙一脸平静，甚至还在慢条斯理地吹着烤肉上的热气，居然没有任何跳脚或者生气的迹象？
这太不对劲了！完全不符合这小醋包的本性！
狼启敏锐地捕捉到了羲月这个下意识看向云溯的小动作，心中最后一点希冀的火苗也被这盆冷水彻底浇灭。他强忍着酸楚，不死心地再次表明心迹：“羲月，我喜欢你。想和你一起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洞穴，狩猎，养育我们的幼崽。”
羲月皱起了眉头。她是真的没想到狼启会对她存有这种心思。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纯粹的、对力量共同追求的“战友”关系，是修炼道路上的同行者。
看着狼启充满期盼又紧张的眼神，羲月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委婉，清晰地说道：“我的洞里，已经有云溯了。”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养不了别人。”
这句话让狼启彻底心如死灰，也让旁边看似淡定实则紧张偷听的云溯，耳朵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上扬，又赶紧用力抿住。
狼启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在羲月心里，那个位置，早已被那个看似弱小、却占据了她所有纵容和特殊的家伙填满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留给他。
他勉强地点了点头，不想再待下去，更不想看到云溯脸上可能出现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得意。他猛地站起身，声音低哑：“我……我知道了。部落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匆匆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碎又难堪的山洞。
羲月望着狼启匆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缓缓转过头，金眸带着审视和了然，盯住了身边那个开始假装无事发生、低头认真啃肉的小家伙。
她还没开口问，云溯就抢先抬起头，眨巴着那双无比清澈、写满“无辜”的蓝眼睛，撇了撇嘴，用一种“我早就知道”的语气说道：“哼！看吧，我就说这家伙一直不安好心！果然被我猜中了！”
羲月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那眼神仿佛在说：继续编，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云溯被她看得有点心虚，见她完全不接茬，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继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带着点嘀咕的意味：“……我这不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死心嘛……免得他老是……惦记不该惦记的……”
羲月被他气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这小脑瓜挺机灵哈！鬼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看来是精力过剩。今天修炼，多加半天。”
“啊？！不要啊羲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云溯瞬间哀嚎出声，也顾不上装淡定了，立刻扔掉烤肉，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她身上，软声软气地卖乖求饶，“羲月最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的～半天太久了，骨头会散架的～”
羲月任由他挂着，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重量和温度，看着他皱成一团、努力装可怜的小脸，眼底笑意快要藏不住，但面上依旧不为所动：“撒娇没用。说了半天，就半天。”
这小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得稍微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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