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九心里咯噔一沉，警惕地瞅着钱多多那张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胖脸。这家伙昨天就对他那套瞎掰的“忽悠**”显摆出兴趣，今儿个又这么巧在书坊撞见，还主动抬价？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孙掌柜显然不乐意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哼唧一声，把个算盘珠子拨得劈啪作响：“钱胖子，哪儿都少不了你！三十五文？这破书能值这个价？你乐意当这冤大头，老夫可不拦着！”
钱多多压根不生气，照样笑嘻嘻地凑近张九九：“张老弟，你看哥哥我这价码，够意思不？总比某些黑心肝的强吧？”他嘴上说着，眼珠子却时不时往那本书的批注上溜，虽说写得乱七八糟，可他好像偏要从里头扒拉出什么宝贝似的。
张九九心里头小算盘打得飞快。卖给书坊，稳妥是稳妥，可钱太少，指定完不成系统那坑爹任务。卖给钱多多，钱是多了，可这人心思深不见底，谁知道揣着什么主意？但完不成激励任务，拿不到纸笔，主线任务立马就得嗝屁！想到当街跳新宝岛的惨状，他后脊梁一阵发冷，牙关都不自觉咬紧了。
“…行，就三十五文。”他心一横，接过钱多多递来那串沉甸甸的铜钱。那本《孟子集注》转眼就到了钱多多手里。
【叮！激励任务完成。奖励发放：积分 5，【基础书写工具套装】x1。】
一套看着还凑合的毛笔、砚台和一叠糙纸凭空就塞进了他刚发现的系统储物格里。成了！
钱多多仔细把书收好，脸上笑得更热乎了，胳膊一伸就搂住张九九肩膀（差点没把他带个跟头）：“爽快！张老弟一看就是成大事的料！走，哥哥请你喝口茶去，咱兄弟俩好好唠唠？”
张九九刚想推辞，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起来。那半碗粥早就耗没了。钱多多一听就乐了：“嘿，老弟还没填肚子呢？正好前头豆花摊子不错，管够！”
坐在路边摊的破板凳上，盯着眼前冒热气的豆花，张九九也顾不得客气了，道了声谢就稀里呼噜往嘴里扒拉。钱多多自己没吃几口，一对小眼珠滴溜溜转，装作随口问道：“张老弟，我看你说话办事透着一股机灵劲，不像那些读死书的酸丁。昨儿个那套‘前期投……投入’、‘未来收……收益’的说法，真有点意思，打哪本奇书上看来的？”
张九九心里一紧，来了！他就知道这三十五文不是白拿的。他含糊地咽下豆花：“瞎琢磨的……胡乱想的，钱兄别笑话。”
“哎！这哪能笑话！”钱多多一拍大腿，“我觉得在理！做生意嘛，有时候就得把眼光放长远！老弟你是读书人，见识广，往后再有这种‘新花样’，可得记得提点哥哥我，没准咱俩就能合伙发大财呢？”他搓着手，眼神里闪着精明的光，分明是在试探。
张九九顿时明白了。敢情钱多多是把他当成什么隐世高人的徒弟，或者身怀啥独门秘籍，想从他这儿套点“超时代”的生意经呢！这三十五文钱，买的是个长远的信息钓饵。
他心下稍微松了口气，又有点哭笑不得。这误会可闹大发了。但眼下这情形，他好像也没别的路可选。他缺钱，缺门路，得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年代站稳脚跟。钱多多看着消息灵通，像个地头蛇，维持住这条线说不定以后有用。
“钱兄说笑了，我也就是瞎想……”他继续打太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以后要真有什么念头，肯定头一个找钱兄商量。”先画个饼把人稳住，这套业务他熟练得很。
钱多多果然满意地笑了，又给他添了碗豆花：“好说好说！往后在县城里遇上麻烦，提我钱多多的名字，多少管点用！”
吃饱喝足，揣着剩下的三十文钱（豆花去了五文），张九九觉得腰杆都挺直了些。辞别了过分热情的钱多多，他赶紧扎进杂货铺，花了几文钱买了盏最便宜的油灯和一小罐灯油——晚上加班可就指望它了！
回到那间破得吱呀响的茅屋，天都快擦黑了。他迫不及待地掏出系统给的笔墨和刚买的油灯。
豆大的灯苗勉强照亮坑洼不平的桌面。铺开糙纸，磨好墨，提起毛笔……张九九傻眼了。用惯了键盘的手，握着这软趴趴的毛笔，简直比抡大锤还累人。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鬼画符一样，比原主那手烂字还磕碜。
“这哪行……”他甩着发酸的手腕，“默写要求正确率九成九，这字写成这德行，系统能认出来吗？别到时候判我错，那我不得冤死？”
他死盯着毛笔，又瞅瞅自己那手惨不忍睹的字，程序员的职业病又犯了。
“工具……得改进！”他眼里闪过代码般的光，“系统只要求内容对，又没规定非得把毛笔字写得多漂亮？”
灵光一闪。他抓起那支毛笔，比划了两下，然后窜到屋外，找了块略平整的石头，弄了点水。他把毛笔尖按在石头上小心地磨，一点点把那软毛磨得扁平齐整了些，活脱脱做成个小刷子的模样。
“搞定！简易硬笔……呃，硬刷子？”他试着蘸了墨，在纸上一划。嘿！果然好使多了！虽然还是丑，但至少比之前那软塌塌的德行好控制，一笔一画能写清楚了！
他来了劲头，立马开始折腾他那套“代码记忆法”。嘴里嘀嘀咕咕“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核心架构得稳，底下人才不瞎搞……”，手下就用那怪笔在糙纸上一笔一画地默。写错了就蘸水抹掉，弄得纸上黑一块灰一块，好歹能反复练习。
昏黄的油灯底下，一个穿越客用着自己瞎捣鼓的怪笔，对着涂改得乱七八糟的纸，念叨着没人听得懂的“项目管理论语”，这场面瞧着既诡异又心酸。
时间一点点过去，灯油慢慢见底。《学而》和《为政》两篇他来来回回默了三四遍，错处越来越少。虽然手腕酸眼睛涩，但那种慢慢能掌控的感觉让他暂时忘了累和愁。
正揉着手腕想喘口气，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不过不是派任务。
【检测到宿主创造性改良书写工具，提升学习效率，符合“积极工作”原则，奖励积分 10。】
张九九一愣，差点感动得哭出来。老天爷！这破系统总算开了回眼！居然还有这种隐藏彩蛋？
这10积分好比一剂强心针，打得他精神百倍。看来只要肯钻空子，在这变态系统底下还是能扒出条活路的！
他正要重整旗鼓，朝《八佾篇》猛攻，那扇破木门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梆梆梆的砸门声，夹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吆喝：
“张小子！滚出来！识相点！哥几个可知道你今儿有钱了！欠王老五的那三十文钱，该还了吧！利钱再加十文，麻溜的！”
张九九心里猛地一坠，手一抖，毛笔在纸上拉出长长一道墨痕。
王老五？三十文？利钱？原主这倒霉蛋还欠了高利贷？！
他今天刚揣怀里还没焐热的三十五文钱，去掉豆花和灯油，正好剩下三十文整！这帮人怎么掐得这么准？就跟算好了似的！
门外显然不止一个，脚步声咣咣的。砸门声更重了，那破门板眼看就要散架。
“听见没！滚出来！再不开门老子踹了！”
张九九脸唰地白了，下意识死死捂住怀里那仅剩的三十文钱。这是他的救命钱，他的笔墨钱，他完成任务避免社死的全部指望！
交出去？立马一夜回到解放前，任务直接泡汤。不交？看这架势，今天怕是不能善了。
他猛地想起钱多多那句“有事报我名号”，心里刚燃起一丝希望，又立马凉透了。钱多多能为了他这个刚“投资”三十五文、屁回报还没见着的“潜力股”，去得罪这帮地头蛇吗？
砸门声变成了踹门声，破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看就要四分五裂。
门外，恶狠狠的叫骂和威胁越来越近；门里，昏黄的灯苗晃悠着，映着桌上歪扭的字迹和一张惨白的脸。
刚瞅见点光亮，眨眼就被扑过来的黑影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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