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时,突然传来了一个噩耗,常遇春率兵自开平南归途中,行至柳河川时突然暴毙,这个噩耗传到应天时,朱元璋大为震惊,连周舍都不敢相信,她知道历史上常遇春早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据传回来的信报上说,常遇春是因归途中天气闷热解甲时得了解甲风而不治身亡,周舍便明白了他是骤热遇风导致了中风而亡,当下心中无限可惜,当年初见他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个自称能十万军横行天下的猛将就此陨落了!
朱元璋一时悲伤不已,亲自领着文武百官为其治丧,追封其为开平王,并封其子常茂为郑国公,享岁禄二千石。
随后不久徐达打退了进攻兰州的扩廓帖木儿,攻下了西安府,至此北伐的计划几乎顺利完成,将元帝赶到了漠北去,也将扩廓帖木儿赶到了兰州以西,局势算是稳定了下来。
随后徐达与李文忠及汤和等人也率大军回到了应天,同时回来的还有周舍的师傅顾时,师徒相见分外激动,拉上费聚酩酊大醉了一场!
周舍心中很是高兴,此时的相聚,不知之后何日又会分别,于是连着数日皆是拉上两位师傅比试武艺,如今她的身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挨揍的小不点,与两位师傅打得兴起时,不免有些嘚瑟了,随后便让顾时与费聚联手直将她给收拾了,待回到府上时让众人瞧见她那被揍得乌青的嘴角,皆是偷着捂嘴笑,她们可从未见到过自家大人吃瘪的模样!
耿成玉则是心疼的给她敷着乌青消肿,第二日直接进宫去寻了师傅好一通埋怨,直将费聚念得的耳朵都起了茧,无奈答应道再也不对她夫君动粗才算罢休!
洪武三年,正月初下了早朝后朱元璋留了周舍一同去皇后寝宫用午饭。
三人边吃饭边说着话,商议着之后继续北伐的路径,诸位武将早朝时皆是谏言道:“直取元顺帝,等灭了那元帝,扩廓帖木儿孤立无援便该降了”。
对于这件事周舍当时并未发言,如今徐达和李文忠还有汤和同时在朝,她自是不会出此风头。
但是朱元璋却是并未同意他们的建议,这才特地留下了周舍。
朱元璋饮下一杯酒后,看着周舍皱眉道:“英儿今日殿中怎是一声不吭”。
周舍此时才放下筷子,看着他笑着道:“今日徐叔父与汤叔父还有文忠兄长皆意见相同,英儿正想下了朝再私下与爹爹说说这事”。
朱元璋笑着接道:“那英儿来说说看”。
周舍当即想了想正襟沉声道:“如今扩廓帖木儿孤军在兰州以外,时常骚扰咱们,而元帝在漠北,若是直攻元帝岂非舍近求远,事有缓急之分,那元帝逃到漠北已是惧怕,若是再大事旗鼓的攻打他,只怕会将他吓得逃得更远,若是逃到大漠深处,咱们如何寻得他。相反,若是咱们此时大肆宣扬进军扩廓帖木儿,而让元帝丧失警惕之心,那扩廓帖木儿咱们也是真打,只是却悄悄兵分两路,一路以偷袭之势突袭那元帝与太子,彼时他们首尾不相顾,无以相援,咱们必能一举二得将他们拿下,英儿觉得如此更为妥当”。
周舍这番话一说完,只见朱元璋打手一拍饭桌,哈哈大笑道:好,英儿与咱想到一块去了。
马秀英则轻笑着道:“你这小机灵,倒是聪明,昨晚我与你爹爹就此事已商讨良久,也觉得大军直入北漠不妥”。
周舍笑着看向二人道:“既然母亲与爹爹心中已有分辨,还问英儿作何”。
朱元璋捋了捋胡须道:“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徐叔父与汤叔父的面子咱还是要给的,他们今日即是同声要直攻大漠,咱也不能当场落了他们脸面,待缓上几日,再说此事稳妥些”。
看着周舍明了的眼神,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孩子一如既往的识大体,还是自己养的孩子更知道自己的心。
三人又说了些家常话,用了午饭以后周舍才离了宫。
二日后的早朝,朱元璋坐下龙椅后,一旁的太监先是宣读了一道进封武官的圣旨,“封大将军李文忠为大都督府左都督,大将军冯胜为都督府右都督,为武官正一品,封沐英为大都督府同知,武官从一品”,而后朱元璋便将分兵二路的法子与众武将说了,而后一锤定音,当即封徐达为征虏大将军,李文忠为左副将军,冯胜为右副将军,邓愈与汤和分别为其左右副将。令徐达率冯胜进军西北的扩廓帖木儿,而令李文忠领兵偷袭追击逃往北漠的元帝。大军集结,不日出发。
下了朝后,李文忠与冯胜同周舍一同去了大都督府,二人到了大都督府后,见周舍麾下张紞等在府中处理军政井然有条,不由齐齐对着周舍一同夸奖,他们如今作战在外,后方支援和粮草却是周舍统一调配的,李文忠本就与周舍交好,而冯胜自然不用说了,周舍算是他的侄女婿,有这一层姻亲,关系自然也是亲近,二人都将周舍当做是自己人,自是亲厚的紧。
周舍笑着朝二人道:“兄长与叔父终于回了这都督府,沐英也算有了主心骨”。
李文忠当即笑着道:“咱们叔侄三人自是一体,若轮主心骨,你才是我与冯叔父的主心骨才是,我与冯叔父常年征战在外,这都督府还仰赖你来统协,才可令咱们在外作战无忧啊”。
冯胜在一旁捋着胡须笑道,“文忠说的极是,京中有你坐镇,我等才能安心”,他这话是出自肺腑之言。如今他们上面有徐达汤和等人,乃是皇帝最为器重的元老,而他们这几人则是应更为紧密才是。
周舍坐在副坐看着二人笑着回道:“兄长与叔父只管放心,沐英定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说完这些场面话,周舍才正色道:“兄长与叔父一直未归,如今这都督府还有两个正二品的副都督之位悬空,爹爹让我来拟定,我却觉着将这个副都督之位留给兄长与叔父的副官更为妥当些,至于之下的佥事都督,沐英便做主给了手下们,以便让他们好好帮着咱们打理这些繁杂军务”,这话说的真诚而谦虚,让李文忠与冯胜大为感动,他们本就征战在外,这武官任职的权利皇帝既然给了沐英,便是不用明说了,如今他却将这正二品的副官之位留给了他们,他自己亲属甘愿在其下,当真是心胸宽广的紧,当下二人便推辞谦让起来...
周舍则故作严肃道:“兄长与叔父官职本就在我之上,副官自然也该在我手下之上才是合理,莫要再推辞了”。
她这般说来,二人才欣喜应下,他们的副将也是追随他们多年最为信任的心腹,如今为他们博得这正二品的官职,怎不高兴。
三人又说了许久的话,而后冯胜提议去京中的酒楼畅饮一番,三人便一起离了都督府,骑马来到京中的一家酒楼。
店家亲自迎接三人后,备了上等的雅间和一桌好酒好菜,随后叫来一名弹奏琵琶的舞娘才离去。这些身份非比寻常的人物他半点不敢怠慢。
周舍这几年低调的紧,在京中平日里纵然是李善长宴请她,也是极少赴宴的,如今也是因为这二人与自己即亲厚又同属都督府,所以才大方答应的。
平日里那些文武官宴请不动她也不生气,只因她身份太特殊,请不动也是正常,毕竟人家空闲的时间都去了皇宫陪着皇上与皇后用饭呢!
周舍边饮着酒,边听着那悦耳的琵琶曲,她心中暗自腹议着不如马秀英弹的好,殊不知当今天下谁能听得到皇后娘娘的琵琶曲,便是皇帝去了她也是极少弹的。
李文忠喝了几杯后,看着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舞女一时竟有些迷了眼...待一曲结束后,他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舞女低垂着眉眼轻声回道:“小女子名唤碧莲”,说完便不再多话,刚才那掌柜的已有交代,这三位身份非同寻常,让她一定慎言。
李文忠口中念道“碧莲,好名字”,随后倒也未再多说什么。
冯胜饮下一杯酒后道:“听说皇上打算分封诸位皇子”。
周舍与李文忠看着有些醉意的冯胜,二人默默未出声,周舍朝碧莲挥了挥手,她便识趣的抱着琵琶退了出去,退出时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李文忠这才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却是如此,李相国已着手操办此事,约莫再过几个月便要告慰太庙,正式册封了”。
周舍听罢并未说话,这个事情马秀英早已和她说了,是以她早已知道。
朱元璋如今已经有十个儿子了,最大的朱标也才十五,其他儿子都还小,他早已将天下给自己的儿子们分好了,为了安抚诸位武将的心,他同时也打算给功劳显著的诸将进封勋爵。
冯胜咂咂嘴看着二人不由的叹息道:“论功劳,你们可比那些个没有半点军功的皇子大的多,轮亲厚,一个为嫡长养子,一个为亲外甥,给你们封王才是应该的”。
周舍看了一眼冯胜,轻声道:“冯叔父喝醉了,竟说些醉话”。
李文忠也压着声道:“叔父却是醉了”。他说罢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后重重置于桌上。
冯胜自然看出他心中的不甘,摇了摇头道:“终归是自己亲儿子亲”。
周舍知他是好意,只是这话决不能让外人听见的,当即低声道:“叔父这话与我们二人说说便罢了,切不可再与旁人说了,此事我与文忠兄长皆从未真放在心上,今非昔比,咱们为人臣子不该多想些乱心的杂事才能过得自在些”,说罢看了一眼李文忠道:“兄长认为呢”。
李文忠喝了几杯酒,解了心中闷气,当下也清醒了些,看着比自己小上几载的弟弟都能有这番肚量,当即豪气道:“功过旁人都看在眼里呢,咱们兄弟不计较那些虚名”。
冯胜看着这两个年轻晚辈,当下摸着胡须笑道:“两个侄儿的肚量让我这个做叔父的汗颜,来,咱们不醉不归”,当下举杯朝二人碰去,当即又拍了拍手,引来了舞女跳舞助兴,三人只喝到傍晚才各自回府。
周舍醉醺醺的回到府上时,冯文秀与耿成玉已静待多时。早在周舍随李文忠和冯胜去酒楼时,常峰便派人回来通报了。
二人看着醉眼朦胧的周舍,不由得纷纷皱起眉头,耿成玉上前嗅了嗅她身上的胭脂味儿之后,便转身朝冯文秀冷冷道:“沾了这般厚的胭脂味儿,想是开怀的很,咱们回后院吧,让她在此好好散散那味儿”。
冯文秀当即便想起那年周舍说爱看舞娘跳舞的事儿,一时恼怒起来,和耿成玉齐齐转身回了后院,还交代门外的常峰道:“你们爷味儿太大,让她在此待着,什么时候身上味儿没了再离开”。
常峰看着两脸怒气冲冲的二位夫人,吓得他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待目送两位夫人离开后,他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周舍不觉得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周舍迷迷糊糊只听见二人说着什么,随后耳边便安静了,她靠着椅子便昏昏睡了过去。
直到很久之后,才觉得身上有人给自己盖了件披风,那人的手轻触了自己的脸颊,她只以为是冯文秀或是耿成玉,当即一把抓着那人微凉的手掌贴到了自己的脸上,瞬时舒服的舒了口气...
阿盖入手便摸到了嫩滑的脸庞,这手感让她微微一愣,她上下抚摸了两下,竟是一点扎手的胡须也没有,她眸子一深暗自打量起周舍来。
晚间时她在前院荷花池边散步,而后看见正厅好似有人,便走了过来,见常峰在门外抱着双臂打盹。
常峰看到是她,先是轻声行礼道:“三夫人”。随后想起还在醉着的周舍,当即轻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三夫人,想着三夫人能将爷带回去歇着。
阿盖静静听完常峰的话后,便让身旁的苏雅去取了件披风来,而后独自走了进来。
周舍握着阿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亲昵的揉捏着,随后径直将那手心按在自己的唇上亲了一下,下一刻那手便抽离了开...
阿盖握着滚烫的手心,面上绯红一片,心跳快要跳出嗓子...她刚才暗自走神,未料到这人竟是抓着自己的手掌亲了自己的掌心!那柔软的唇印在她的掌心,竟像是烫在她心上般,让她一时浑身火热。她红着脸轻咬贝齿,冷静了片刻后抬头便看见周舍绯红的唇,突然她心里起了某种念头,一时慌张起来,转身就想离去,可是刚转身便又停住了脚步,她猛然又转回了身,看着周舍微微扬起的脑袋心中一横,径直走上前两步,弯腰低头印上了那柔软的双唇,竟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双唇间还泛着酒香,阿盖轻轻贴着那软唇良久!
周舍被她贴着双唇,呼吸有些难,便自然张开了双唇,伸出了舌尖舔.舐了一下唇上的柔软。
阿盖被她这么轻轻一舔,激的全身打了个哆嗦,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她当即起身退开了几步,而后捂着滚烫的双唇看着那沉睡的人...她已经无意再探究旁的,刚才那一吻已经让她意乱情迷,脑中一片混沌!
苏雅与常峰背对着大门站在外面守着,见阿盖夺门而出径直而去,苏雅当即便跟了上去,独留常峰一人傻眼的看着三夫人也弃他们爷而去,当下心中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只能无奈的守在门外看着黑黑的夜空哀叹。
第二日天微亮时,周舍才从沉醉中醒来,她摸了摸有些发僵的后脑,抬眼看见门外坐在地上沉睡的常峰,低声唤了句:“常峰”。
常峰当即一骨碌爬了起来,揉了揉眼道:“爷,你醒了”
周舍有些迷茫道:“我怎会睡在这儿”。
常峰无限委屈的将昨日三位夫人“恶劣”的行径告诉了周舍,周舍当即垮了脸,不敢相信的问到:“她们让我在这散味儿,就不管我了?”
常峰立即狠狠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好在三夫人给你留了件披风”。
周舍真是无语的很,她每次喝醉后就大脑宕机,她们竟然狠心让自己在椅子上睡了一夜,自己可真是去喝了几杯酒而已啊,真没让那些舞女靠近半步,只是她们身上的粉脂擦得太多,跳舞时难免挥落了些,自己当真是无妄受灾!
她叹了口气,看着两眼乌青的常峰道:“你去歇着吧,今日给你休值”,说罢她拿着披风回了后院。
先是去了舍得阁去还披风,却未见着阿盖,她便径直将披风交给了苏雅,随后便回了锦绣阁,也不敢吵着还未睡醒的冯文秀,于是轻声吩咐采芍去打了热水,好好洗了个澡。
换了干净的衣衫才悄悄上了床,轻轻揽着冯文秀又接着睡了过去。
冯文秀半梦半醒间闻着熟悉的味道,见是她回了房,当即已经消了气,罚了这人一宿,下次她定该长记性了...若是她知道这人被人偷了香,只怕是后悔的要咬下自己的舌头。
而阿盖回到舍得阁后,辗转反侧直到夜半才沉沉睡去,睡梦中那个吻竟是延续了下去...梦中的她浑身发热,浑身难耐,竟在陌生的感觉中惊醒了过来,醒后察觉到两股间的凉意,直让一惯开朗的蒙古公主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胡乱的让苏雅拿了干净衣衫换了后,便起身去了院中舞起短刀,偏生周舍起来后也来了院中活动身子,看着她挥舞着蒙古短刀身姿飘逸遒劲,当即拍手赞了起来...阿盖看着笑颜如花的周舍,当即羞红了脸一个转身径直离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周舍。
周舍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舞起了长枪。心中暗想着上次被两个师傅揍的事情,暗自打算定要带着长枪去讨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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