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徐达与李文忠各自领兵出征,分别去围剿扩廓帖木儿和偷袭元帝去了。
到了四月时,朱元璋正式册封他已有的十个儿子为藩王,以十五岁的老二朱樉封秦王,封地西安府,十三岁的老三朱?封晋王,封地太原府,十一岁的老四朱棣封燕王,封地北平府,十岁的老五朱橚封吴王,封地开封,他与老四乃一母同胞,同是碽妃所出。七岁的老六朱桢封楚王,封地武昌,其母胡氏,当日攻下武昌时恰逢他出生。与老六同年的老七周榑封齐王,封地青州,二岁的老八朱梓封潭王,封地长沙,老七与老八的母亲便是那被朱元璋抢来的陈友亮的遗孀达定妃。老九朱杞封赵王,母亲身份低微,暂未有封地,一岁的老十朱檀封鲁王,封地兖州,他母亲便是当年朱元璋的第一个小老婆郭宁莲,如今的郭宁妃。
朱元璋给他们以各地分封,同时给他们设置了王府的官署官职和配备了定数的王府护卫军,以待他们成年后带着文武官和亲卫军去往封地。
无论他们母亲是否得朱元璋宠爱与否,都不影响朱元璋对这些儿子们的疼爱,他曾多年未有子嗣,后来有了这么些儿子,每个都疼爱的紧,虽说对老大这个太子终究更甚,但对其他儿子们也并未忽视。
对于这些皇子们的封地,朱元璋与马秀英商讨了许多时日,最后马秀英参考了他们的母亲所在后宫的地位和出身给了朱元璋封地的分属建议,于是才将他们的封地给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西边的徐达领军大败扩廓帖木儿,缴获了他的手下官员及兵马近十万余众,牛马羊等牲口无数,扩廓帖木儿带着妻子一路惊慌失措逃往宁夏。
而偷袭元顺帝的李文忠日夜兼程快赶到漠北的应昌时,突闻元帝竟然因犯疟疾死了...让李文忠真是又气又笑,随即将消息传回应天之后,他继续带兵包围了只剩下元太子领着其兵马所在的应昌,只用了一天时间便破了应昌城,那元太子吓得屁滚尿流的带着数十铁骑往北逃命而去,竟来不及带走金玉玺宝和后宫妃子。
李文忠带着兵马追击了很远,无奈那太子及手下在沙漠中如泥牛入海,竟是一直朝北逃的踪迹全无,他只得带着缴获的兵马和元朝文武官员及牲口班师回朝。
徐达与李文忠班师回朝后,朱元璋大喜过望,此战过后,元朝残余势力已不足为患,北边防御便稳定了。
他当即便颁布平定沙漠的诏书于天下,同时论功行赏,分封公侯。
封公者有六人,分别是韩国公李善长,食禄四千石。魏国公徐达,食禄五千石。常遇春之子常茂郑国公,食禄三千石。曹国公李文忠,食禄三千石。宋国公冯胜,食禄三千石。卫国公邓愈,食禄三千石。
封侯者,二十八人。以汤和为首的顾时,费聚,郭兴及吴祯吴良兄弟,还有傅友德,朱亮祖等武将。
朱元璋就这件事还特地找了周舍,周舍深知若轮领军打战和冲锋陷阵,诸位武将功劳皆在自己之上,若是封了自己对武将们却是不公,如此以来朱元璋心中更是对她大加赞赏,于是心中略一思索便将公侯的俸禄暗自给周舍留了一份。这个周舍自然不会推辞,欣然接受了,她想着那份名单上几乎死光的武将们,心中暗自默哀,随后低声道“多谢爹爹疼爱”。
朱元璋还是很享受私下的这一声“爹爹”,心中对于分封了自己的儿子而没有给这个养子个名分有些内疚,当即又让周舍从军中再挑上二千人作为她的亲军,俸禄依然是朝廷发。
周舍便让田镖从那几万人中挑选了二千精锐,将他们的军籍编入了自己的府中。这两千人本就是各种翘楚,成为周舍的亲军后又跟着余泰自成一卫加强了训练的强度,虽比不上夜枭卫,但是对于普通士兵以一敌十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这般,周舍麾下除了自己的夜枭卫便是这二千亲军,其后便是那三万兵马。作为都督府的三把手,这点人马倒也是不突兀,她心中便安稳了些。
对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朱元璋,周舍看在眼里,不由得深觉历史的脚步全由老天捏着走,若是当年的大元内斗稍微停歇,若是当年收复山东的大元猛将察汗帖木儿没有遇刺身亡,若是当年的刘福通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北伐大元,若是陈友亮没有那般刚愎自用,若是没有大元宫廷内斗的奇葩行径,皆不会有今日的大明皇帝朱元璋。
对于前世只能从书中一窥一二的周舍来说,如今纵观首尾,才发现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一切或许都是必然,只能深深叹息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洪武四年正月,太子朱标大婚,这个历史最强太子娶了他的青梅竹马,常遇春的长女,二人自小指腹为婚,感情甚好。
朱元璋给这对虚龄十七的新人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成婚当日便册封常式为皇太子妃。
当日朱标前往常府迎接了常式回东宫行了合卺礼,第二日皇太子妃便去拜见了公婆,朱元璋和马秀英向新婚夫妇训话时,周舍便在一旁笑着看朱标,时不时拿眼神逗他,直将这前一晚刚成婚的新郎官弄的面红耳赤。
第三日皇太子与太子妃拜了太庙后,文武百官在奉天殿向皇帝祝贺,朱元璋当即赐宴,盛宴持续了一整天,后宫安排了女眷的席面,冯文秀与耿成玉带着阿盖三人也去赴了宴。
如此三日太子朱标的婚事才算完成。
周舍这个“大哥”连着跟着忙活了三日,可算是见识到了这太子朱标的盛大婚礼...她也见过那常遇春的长女几回,是个聪慧懂事的姑娘,性子好,模样也周正,怪不得朱标这小子时常在自己耳边提起她。
这事忙过后,周舍也收到了师傅顾时从四川传回来的消息。
二月初时,朱元璋以汤和与傅友德及顾时等武将分几路向西边的明玉珍所在地四川进军,此时明玉珍已死,他儿子明升继位,年少力弱,震慑不住那些武将,弄得武将争权,势力逐渐衰弱。
师傅顾时信中说已接连拿下阶州及文州,大军正迅速向四川挺近,与另一路的汤和及廖永忠约好同向重庆包围而去。
周舍看完后将让人将文书送入了宫,她自己则在都督府的座椅上发着楞,随后轻声朝身旁的常峰及肖茂芳问道:“常峰,茂芳,若是有一日我要带你们离开这京城,你们可愿意”。
常峰诧异一下,好奇问道:爷怎会离开京城?其实他想说的是爷没有被封王,怎的还能离开京城。
“茂芳跟着爷”,肖茂芳看了一眼常峰淡淡说道。
常峰当即一拍胸膛,朝周舍保证道:“咱们自然跟着爷,爷想去哪,常峰便给爷开道”,说这话的同时直愣愣的看着肖茂芳。
周舍倒是纳闷了,他这一副模样到底是要跟着肖茂芳还是自己...
常峰见周舍看着自己,当即嘿嘿一笑,带着疑惑问道:“爷,咱们在京城日后自可坐享富贵,为何会有离京一说?”。
周舍看着面带疑惑的二人,笑着摇了摇头道:“随口一说,行了,莫要多想了”,她心里的想法连冯文秀和耿成玉都没有说,自然是也不会先告诉面前二人。
周舍回到府里后,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阿盖,周舍见她听完后静默不语,于是试探道:“按着这个速度,恐用不了两个月便能攻下那重庆的的明升了”。
阿盖看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一年多来自己数次私下想与这人亲近,都将这人给吓跑了,没见过如此胆小的男子...
看着周舍有些试探的眼神,她缓缓开口道:“皇帝可会对云南用兵”。
关于这一点,周舍是知道朱元璋的,如今天下初定,而云南边陲之地,地势险峻,难以用兵,朱元璋暂时是没考虑的,只想以一个温和的方式解决。
于是她看着阿盖轻声道:“皇上让我带句话给公主,想让你写封家书给梁王,如今北元已灭,他独守云南已无仰仗,该归顺我大明了”。
这话确实是朱元璋所说,几日前他和周舍说起四川的作战时,顺着话说到了云南梁王,当日他答应阿盖嫁给周舍也是有着这层想法,总有一日或可用的上这公主,但是他却不知阿盖额吉被父王所杀之事,但是周舍只能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阿盖。
阿盖听完周舍所说后,沉思了许久才道:“我会写一封信去云南”,说完认真看着周舍道:“但是信中我会要求父王将那毒妇亲手杀死,随后再亲自跪下在我额吉的墓碑前谢罪,这般才不对云南发兵,如此可否?”。
周舍听完汗都快留下来了,朱元璋要是知道这梁王公主不止不能劝说梁王投降,还想要将梁王逼反,只怕会让自己先将这公主给杀了。
她暗叹了一声后,重新斟酌了一下道:“若是这般,这信还是不写的好”,说完一脸惆怅的看着阿盖。
阿盖本是严肃的神情,看着她这般模样,当下勾起嘴角笑着问道:“若是我不写这家书,你要如何与皇帝交代”。
周舍顿时又是一噎,随后才憋声憋气道:“那便只能说梁王知晓自己的女儿嫁了个汉人武将,早已和这女儿断绝了关系”。
阿盖被她逗得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当下便弯起了双眼笑着回道:“梁王公主当真是可怜的紧,不止被父王断了血亲,还不得那汉人武将欢心,只得独守这空旷的阁楼暗自伤怀”,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说得让周舍一时坐也不是,跑也不是...急忙说都督府那边还有要事,随即慌慌张张的逃出了舍得阁!活像有人在身后追似的...
阿盖看着又一次落荒而逃的周舍心中却没了往日的苦楚,自己早已经是三夫人了不是吗...
这事便被搁置了,朱元璋没再追问周舍,周舍也就没再提起。这段日子周舍清闲了下来,随着徐达与李文忠的班师回朝,都督府的军务也少了许多,而左,右都督李文忠与冯胜也回京上值,她索性将军务交由张紞他们处理,自己清闲了起来,这也是给李文忠与冯胜这两个上官莫大的面子,毕竟她名义上只是都督府的三当家。
闲下来后,她便每日下了早朝便回府陪着冯文秀与耿成玉用午饭,而后时常带着周春与周晟进宫给祖母请安,随后在宫里指点一下朱标和冯诚的骑射,日子也好打发的很。
这日,将周春和周晟留在皇后寝宫后,她便朝校场而去,只是路过一处偏殿时看见一个小身影躲在柱子一角坐着,于是好奇的轻声走了过去。
到那身影旁一看,竟是朱棣抱着双臂趴在膝上抽泣,周舍抬手轻拍了拍他肩头温声道:“作何在此抽泣,谁人欺负你了?”
此时的朱棣还是个十二岁的瘦弱小少年,长得有些黑瘦,脸上还挂着两行眼泪,抬头便看见一脸温和笑意的周舍,忙止住了抽泣声,惊讶的看着周舍胆怯的唤道:“大,大哥...”,他很少见到这个大哥,每次见到时,都是太子陪在其身旁,他自然不敢上前说话,今日倒是第一次独自遇见,所以一时有些紧张。
相比他这个妃子所出并不是经常能见到父皇与母后的皇子来说,眼前这个人可是母后最为疼爱的人,他很小便知道。依稀还记得幼年时,那时父皇还未登基时,在吴王府他带着太子和哥哥们与自己玩耍的样子。
周舍抬手将他脸蛋上的眼泪拇指一挥摸了去,笑着道:“怎的,大哥吓着你了?”
朱棣黑瘦的小脸一红,唯诺道:‘不是’
周舍看着他怯生生的模样,怎的也无法与那位嗜血生杀的铁血皇帝想到一起,于是便撩起衣摆坐在了他身旁开口问道:“为何躲在这里偷着哭,说给大哥听听”。
朱棣被这么一问,不好意思起来,压着脑袋半天不肯出声。
周舍见他这紧张的的模样,便笑着宽慰道:“只管和大哥说说无妨,大哥定不会告诉旁人”。
朱棣看着她温厚的笑脸,这才怯懦的低声道:“阿娘只不过与寝宫守职的侍卫说了一句话,被父皇关了禁足,三月内不让阿娘见我”。
周舍一听他说完这话,顿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朱元璋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对于妃子的管教近乎严苛,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身为皇后的马秀英几次劝解过他,他都听不进去,只认为后宫妃子必须与男子保持绝对的距离,连说句话都不行。这碽妃也是无意向侍卫询问了句可曾见儿子来寻自己,巧合被朱元璋听见,便当即严厉呵斥了她,并将她关了禁足。
周舍只得又拍了拍他肩头说:“莫难过了,许是皇上错怪了你阿娘,你好生读书,三月转眼便过了,若是心中实在难过,便常去皇后娘娘那请安,大哥陪你说话”。
朱棣听她这般说道,顿时眼中一亮,不敢置信道:“大哥说的可是真的”,一直以来都是太子才能常伴母后身侧,他们这些皇子并没有资格时常见到母后。
周舍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头,“自然是真的,大哥近来午后时常带着你的两个侄儿给皇后娘娘请安,你若是无事可去与大哥说话”,说罢从怀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塞到了朱棣手中,继而起身拍了拍身上才道:“走,去寻你太子哥哥去”。
朱棣拿着手上这支用牛皮纸包了插着一支木棍的东西好奇了起来,这“棒棒糖”是周舍让陈三胖用野柠檬和蜂蜜及饴糖做的,用来哄周春与周晟的,所以她怀里才时常揣着。
周舍见他对着棒棒糖发呆,当即笑着伸手拿过来将牛皮纸去了递到朱棣的嘴边,见他乖乖吃了才伸手牵着他笑着道:“走吧”。
朱棣咬着那酸甜的木棍糖被周舍牵着跟在后面走着,心里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涌了上来...他们这些皇子平日里在大本营读书很是刻苦,父皇给他们找的那些名儒各个严苛至极,父皇竟还夸赞他们教导有方,只有二哥三个敢于顶撞他们。
平日里父皇还时常去考验他们的功课,若是有出错的地方便会被父皇拿鞋底子打屁股,自己读书本就不太行,没少挨过打!
唯有去阿娘那里才能得到一丝心疼,如今阿娘也被禁了足,自己才这般难过。
小小少年被周舍拉着边走边想着心事,那个下午成了许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来都会心头一暖的时光!
之后的日子里,他每日早间下了功课后,便会静静打探大哥有没有进宫的消息,若是侍卫告诉他周舍进了宫,他便会乖巧的前去给皇后请安,而后待上片刻与周舍说说话,和正值调皮可爱的周春与周晟玩上一会儿。
马秀英对这个黑瘦的四皇子倒是没有太多在意,但是见周舍对他极是温厚,总是耐心给他一些教导后,倒也时常关心起他的起居,不久便替他去向朱元璋求了情,给那碽妃解了禁足。
短短两个多月的清闲后,都督府收到了来自四川的军报,明升手下武将毫无斗志,不战而溃,重庆城内的明升只得开城投降,至此平定四川,大军班师回朝后,朱元璋论功行赏,大肆奖赏了傅友德与廖永忠二人。
此时,武将们大多回到应天,而文臣亦有诸多变化,自从李善长被封为韩国公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滋味儿让他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这一年来先是奉命与宋濂一起编修了“元史”和“太祖训录”,而后又协助朱元璋分封诸王和奖赏公侯,一时风头无两,不免骄横跋扈起来,竟因立法而当众责骂了刘基,致胆小的刘基当下便向朱元璋请求告老还乡。
朱元璋慢慢对他反感了起来,马秀英借着宴请家眷的的名头向他夫人暗示了几句,李善长这才心里敲响了警钟,不久便称病辞官,朱元璋便立即给了他台阶下去,赏赐天地若干倾,让他荣华归乡。自从李善长辞官后,汪广洋便接任了右相之职,但朱元璋给他的实际权力可比李善长少太多了,还有胡惟庸升任了中书省的参知政事,负责辅助右相汪广洋,抛开左丞相徐达这个虚职外,中书省事务逐渐由朱元璋直接掌控,但是随之而来的事务却是多出了许多,只能更加仰仗马秀英加以帮衬,夫妻二人倒也能处理妥当。
六部主官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让汤和出任了御史大夫这一职位,负责监督百官。
对于这些文官,周舍尽可能的不与他们打交道,对比有些粗俗和坦率的诸位武将来说,她更讨厌这些文官假借虚名,口诛笔伐的自私自利行径,古人所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和文人误国在周舍心中种下了很深的种子,但是她也知道治国理天下要用得这些文人,但一码归一码,文人得用,却不能给与重权,这一点她与马秀英观念一致。
那些人的花花肠子在她这个现代人眼里犹如跳梁小丑,她也懒得与之周旋,相比较这些人,她倒是怀念起了那个刻板的张知瑞。
天下初定,各州府百姓因战乱而户籍和土地甚为混乱,这让税收没了保证,朱元璋和马秀英思索了很久也没有个更好的章法,让各地官员统计的也是不甚其详,于是周舍和他们仔细说到了户籍制,也就是后世的户口本和土地册,让朱元璋大为欣喜,并依次为依据让各地州府开始制作鱼鳞图册和户口黄册,这样一来,全国百姓重新编制入户,土地重新丈量征税,国库才能充盈起来,毕竟现在与以往不同了,那时攻城略地靠抢夺而得粮食与兵马,立国之后便要以税收和徭役滋养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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